《江海卷千波》阶前梧叶

19、第 19 章

　　“滚开！”石桓一把推开挡在他前面四处乱奔的喽啰，拿起一把鸟铳朝天鸣放了一枪，才制止了这场骚乱，“都给我冷静点！听我命令，右转舵，快！”
　　“老大，那艘船速度太快了。”旁边一个喽啰指着海面说。
　　石桓透过望远镜，只见那艘小型苍山船快速向右行来，很快就抄在他们前方再次挡住去路，然后在距离约两百多丈的地方停下，他踹了一脚怒吼道：“愣着干什么！快开炮啊！”
　　“老大，我们的炮射程没那么远！”旁边的属下哭丧着脸说。
　　“那就迎上去开炮，那艘船上的装载的火炮数量少，每发一次需要清理膛线，趁着机会冲上去开炮。”石桓咆哮道。
　　众海盗们手忙脚乱地听从他的命令调转船头往右边全速行去。刚行了十来丈，对面的船的一颗炮弹飞来，正中甲板炸出一个大洞，海盗们死伤不少。
　　“嘛的，他们用的是鸿鹄里新出的‘雷震弹’，射程比我们这远了不止一倍。”石桓暗骂了一声。

　　“哦吼，我击中了！”‘迦楼罗号’里辛泽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喂，石更草，这次可是我先拔得头筹哦。”
　　“切，瞧好了，我这就让你大开眼界。”石更草不屑地说，然后点燃了身旁的引线，只见飞出的炮弹划出优美的抛物线，直接将对面的船的主桅杆给炸倒了。
　　辛泽加快速度清理膛线，然后上弹点火，石更草也不甘落后，两人赌气似的进行着命中率比赛。
　　“哦也，我击中了船头！”
　　“我击中了桅杆。”
　　“哈哈，我又中了船舷！”
　　“我击中了桅杆！”
　　“……”

　　石桓看着自己船上的桅杆皆已被毁，身后宁海卫的船也已经追上来团团围住，船上的人见逃跑无望，纷纷向官兵投降。
　　而远处拦住前路的苍山船快速向这边航来，很快他就看清了站在船头那人的面容，头戴红缨毡帽，右肩站着一只海鹰，除了那个杂草还能有谁，他怒目圆睁，恨声喊出那个名字：“石更草！”
　　难怪，难怪郑道乾能轻易摸进弥罗湾，原来都是她搞得鬼！
　　“石剥皮，别来无恙啊。”石更草傲然挺立，毡帽上的几根红缨在风中不断飘荡，“当日我便说过，终有一日，必取你项上人头。”
　　“哼，话可别说得太满。”石桓突然端起鸟铳向她开枪。
　　枪响了，石更草毫发无伤，反而是石桓右手鲜血直流。辛鸿从船尾冒出来，熟练地将燧发枪重新填好包弹，这几天的训练果然是卓有成效。
　　他们三人与官兵一道登上了这艘仅存的海盗船，除了那些跳海生死不明的，死掉的，剩下的海盗都被捆绑在一起。
　　“其实我还得感谢你，杀了石堰解决我一个大难题。”石更草对着戴上铁链的石桓说，“有他在，要破弥罗湾恐怕不会这么容易。”
　　“我就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石桓呸了一声，“你娘死的时候，你虽然年纪小，但那双怨愤的眼睛与记仇的表情，我到今天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早就跟那老家伙说你不能留，呵呵，他却说什么一根杂草罢了，成不了气候，又说什么虎毒不食子。我呸！那老家伙一死，我就想灭了你，没想到你倒是逃得快。”
　　“所以说要斩草除根嘛，人呀，狠了一辈子就应该一条道走到底。”石更草拾起那根钩棒，啧啧几声，“这倒是个好东西，我老早就想知道这东西砸在你身上会是种什么感觉。”
　　“你敢！”石桓闻言色变，趁众人不注意，他猛地抽出一把片刀向石更草扑去，岂料刚走了一步，就摔倒在地。
　　原来是之前被他打昏过去的年轻人用铁链绊倒了他，年轻人癫狂似的架坐在他身上，拳头如雨落，年轻人边打边喊：“就你还想剥老子皮！老子先打死你个龟孙！”
　　“喂喂喂，报仇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好吗？”见年轻人状若疯癫根本没理会她的话，石更草甚为不满，使了个眼神示意辛泽将他拉走。然后她举起铁棒，一下一下重重砸到眼前的仇人身上，直至他半死不活，气息奄奄，心中的恨才发泄的差不多了。
　　她扔了钩棒，回头对辛鸿说：“接下来交给你了，杀了他，你也就解脱了。”然后就转身回了‘迦楼罗号’。
　　辛鸿沉默地走上前，按理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奇怪的是他却没有新手该有的慌张与恐惧，内心反而十分平静。他精准地瞄准了石桓的头，扣动了扳机，枪响过后，温热的血溅到他的手背上，脸上，衣服上。当他抬手望向右手手心时，赤色红点已经消失不见——血誓已除。
　　剩下也没他们兄弟俩什么事了，都交给严选他们来善后。唯一麻烦的是辛泽拉开的那个年轻人抓着他的手紧紧不放，重新陷入了昏迷。
　　“喂，你醒醒！”辛泽拍打他的脸，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试图将人扯开，却怎么拽都拽不开，都说疯子的力气大，今天他总算是见识到了。无奈之下，辛泽也只得把他带回了‘迦楼罗号。’
　　回到舱内，果不其然石更草看到了皱眉道：“你把他带过来做什么？你是会问诊还是会开药方啊？”
　　“没办法，这家伙死拽着我不放。”辛泽无奈地说，“我大哥正在同严校尉商量，让他们派个大夫过来看看。”
　　没多久辛鸿就从甲板下来，但只有他一人，对上石更草的询问的视线，他解释道：“严校尉说他们那儿也没有大夫，只有郑指挥使的船上才跟随着军医。”
　　说完，他就静静等候石更草的回复，毕竟她才是这艘船的主人，要是她狠下心赶人走，他们也无权置喙。
　　石更草一言不发，低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辛泽看靠在自己身上血肉模糊的人，心有不忍，迟疑地向她说：“他伤得太重了，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恐怕就……”
　　“那就去吧。”石更草抬起头，眉毛一扬露出狡黠的笑容说，“石桓在金葫岛留了不少好东西，仓皇之中肯定没有全部带出来，雁过还得拔根毛，咱们也不能白出力气，去一趟捡捡漏也好。毕竟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养船可是很费银子的。”
　　见她做了决定，辛泽将年轻人扶进了房内，然后跟辛鸿一起操控着船，在石更草的指路下，一路往金葫岛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