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心》陌士茗

4、第四章

　　第四章 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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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有多久，没有好好抬头看看天空，也忘了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脚下的土地，更忘了不知从何时起，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工具人，每天来去匆匆，却是行尸走肉。

　　白桦羽悲从心起，原本以为再怎么样情况也不会再坏，可是当真正四处碰壁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情况还可以更坏，而他却承受不了。

　　兀自一个人在江边坐了半宿，直到被扫地的大爷叫醒。

　　原来他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整个人蜷缩在长椅上，昏昏沉沉，仿佛隔了一层纱，大爷说了什么，他听不清。隐约听见他好像在说“小伙子，你没事吧？你脸很红，是不是发烧了？”

　　白桦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往回走。大爷的声音还在脑后，好像在问要不要帮他叫救护车。

　　白桦羽自嘲的笑笑，他现在还真去不起医院。

　　“小伙子！”大爷的声音猛的清晰起来，紧接着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空气里散发着一阵阵的馊味，白桦羽头痛的揉着额头，胃里一阵针抽搐，很想吐，可是嗓子又火辣辣的疼，咽一下口水都难受。

　　白桦羽按着胸口，强压下反胃的冲动，挣扎着往床头柜摸去，他原本是想找手机看看几点，结果却碰到了床头柜的玻璃杯。

　　玻璃破碎的声音，让他浑浑噩噩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这是在哪？

　　房门被打开，亮光从门口处照进来，有个佝偻的人影走了进来，抬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啪嗒一声，一盏昏暗的灯光亮起。

　　“你怎么样？还烧吗？”

　　白桦羽眯了一会眼睛，在睁开眼前是一只脏兮兮枯瘦如柴的手，白桦羽正想躲开，那手已经贴上了他的额头。

　　那手凉凉的，没什么温度，贴在他额头，意外的舒适。

　　很快那手就拿开了，嘴里嘀咕着：“还有一点点烧，我先给你倒杯水。”

　　白桦羽看着他在房子里忙碌的身影，想起他昏迷前见到的扫地大爷，看来就是眼前这个大爷了。

　　很快大爷就端了一杯水给他，然后转身从外面拿了扫帚簸箕进来打扫了一遍。白桦羽这才发现，杯子里有水，似乎本来替他准备的，只是被他失手打烂了。

　　一杯水下肚，嗓子也舒服了不少。也终于有心情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大爷，我怎么在这里？”

　　大爷放好工具回来：“你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只好请假把你送去医院，可是我又联系不到你的家人，医生说你的病不严重，没有住院的必要，而且期间你也醒了一次，一直很抗拒医院，我就只能把你带到我这来了。”

　　大爷说完，又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那个，小伙子，你的钱包手机那些东西，好像被偷了……”

　　说完莫名有些心虚，因为这年头做好人太难了，很容易被碰瓷，帮人不成反被讹的例子太多了，可是他又做不到看着这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不管，总觉得自己要是有孙子，也该这么大了。

　　白桦羽往身上摸了摸，床头柜一目了然，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

　　“谢谢大爷，可以借你手机我用一下吗？”

　　大爷松了一口气，没救错人。想到上次他救了个姑娘，回头被讹了几万，其实他也挺怕的，怕再救一个白眼狼。

　　大爷摸出手机递给他，忍不住问他：“你相信我？”

　　白桦羽：“信，你要是贪我那点钱也没必要送我去医院，还带我回来照顾。”

　　这个他还是分的清的，钱包手机丢了就丢了，横竖现在他也是身无分文，没什么好怕的，而且他的手机也是二手的，钱包除了身份证也没有别的了。

　　白桦羽先给自己的手机打了电话，没想到竟然打通了，还有人接！

　　白桦羽连忙向对方询问，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疾风清吧的酒保。

　　“你要是再不打来，我就得找人解锁了。”

　　白桦羽道了谢，又跟对方约了时间去取，这才挂了电话。

　　“大爷，谢谢您，我的钱包跟手机都没丢，落在我面试的地方了。回头我再取。”心情好了，人自然也就精神了，白桦羽原本还想着给点钱给大爷作为报答，结果一模口袋，尴尬了…

　　最后还是大爷帮白桦羽拦了辆的士，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皱巴巴的人民币。

　　本想硬气不拿，奈何口袋空空，报恩不成，反而还顺了大爷的钱，白桦羽摸着鼻子，很严肃的在大爷一连“使不得”中磕了头，这才上车走人。

　　司机是个健谈的人，等车开出一段距离后，那张嘴叭叭的不停的讲，开始还是在问他跟大爷的关系，后来发现白桦羽话越来越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开始讲起他自己家的事来。

　　托他的福，白桦羽在车上也没睡好，下车的时候整个脑子都在嗡嗡叫。一会菜市场的菜涨了几毛钱，一会是他的可爱孙子，一会又是隔壁邻居今早又吵架了一会又是现在的年轻人不学好，学人家卖屁 股，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白桦羽来到酒吧街，凭着跟酒保留的地址慢慢的往疾风清吧走去，现在是下午时间，来往的人并不多，很多酒吧也还没开门。跟晚上热闹喧嚣的景象不同，少了人气的酒吧街反而有种萧条的感觉。

　　疾风酒吧是个店面不大的酒吧，门口的招牌很中规中矩，用正楷书写着疾风清吧，门前一颗常青树，树上挂着彩灯，推门进去的时候有风铃声，很悠远空旷，就像世外桃源一样。

　　进门就是一扇屏风，屏风上是泼墨山水画，画上落款标着‘艺’字。

　　拐过屏风后面，一排排的吊椅映入眼帘，吊椅上有着仿真的藤蔓，每张桌子都是四人位，吊椅后面都有绿植隔开。

　　白桦羽昨天来的太匆忙，目的性太强，这时候才发现，这个清吧的格局很像是约会的圣地。

　　酒保在吧台准备材料，看见白桦羽下意识的说了句“欢迎光临疾风”，然后抬头看了看时间，才反应过来：“你是白桦羽白先生吗？”

　　白桦羽：“嗯，不好意思，嗓子不大舒服。”

　　“没事。”酒保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密封袋递给白桦羽：“你看看还有没有缺了什么。”

　　白桦羽抽出来看了一眼，又捣鼓了一下手机。

　　酒保笑着说：“我用你的生日解锁了两次解不开，就没再动了。”

　　白桦羽点点头，他用的密码是宗政东的生日，一般人肯定想不到，自然也就解不开。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才好。”白桦羽收了手机真诚的道谢。原本想打点酬金给酒保，却被拒绝了，但同时酒保又提了一个要求：“钱我不要，如果你实在想谢我的话，不如就留下来兼职吧。”

　　白桦羽先是一愣，他记得昨天他去过的所有酒吧，都说不要兼职，怎么才过了一夜就变了。

　　也许是白桦羽的表情台词太过显眼，酒保解释说：“今早我陪我老婆去医院检查，结果是她怀孕了，怀孕的人都比较敏感，所以我晚上想早点回去陪陪她。你昨天不是来找兼职的吗？这样要不要谈一谈？还是你找到了别的兼职？”

　　听完后白桦羽才算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又要兼职了，虽然这里兼职的工资可能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不过冲着他帮忙捡了手机钱包的份上，他还是决定留下来。

　　两人又就着薪资问题讨论了一下，工作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凌晨四点，每小时两百，小费属个人收入，不计入工资。谈完也差不多七点了，白桦羽打算当晚就上工，可惜酒保没有虐待人的习惯，白桦羽的脸色不好，酒保让他回去养两天再来。

　　白桦羽也没有推辞，道了谢就离开，他现在确实需要休息，而且他还需要去一趟扫地大爷那里。

　　他不喜欢欠别人的，而且大爷对于他而言相当于救命之恩，不管怎样他今天他都要再去一次，估计以后也会常去。

　　也许是贪图那点温暖吧。

　　可惜白桦羽去了个寂寞，大爷不在，听邻居说他出去扫地了，白桦羽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反倒又有点烧了，干脆提了点东西放在大爷门口，跟邻居说了声就走了。

　　白桦羽回了出租屋，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塞进被窝里，浑身难受的要命，果然生病了就得好好躺着。他这一晚上东奔西走的，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烧又烧回来了。

　　浑浑噩噩又过了一天，白桦羽脸色苍白的回到公司，差点把小冯给吓坏了。

　　“白经理，你怎么了？”这是人如其姓吗？

　　白桦羽有气无力：“感冒了。”

　　白桦羽抿了一口水说：“等下的例会你替我去？”

　　“啊？”

　　小冯的惊讶声终于让他清醒过来，现在是新老板当家，第一场例会就让人顶替，那么后面他这个位置也可以让人顶替了。“没事，我开玩笑的。收拾一下开会去吧。”

　　白桦羽转身回了办公室，小冯掏出手机飞快的打了几行字，然后点击发送。

　　白桦羽很快就出来了，小冯也赶紧溜回自己的办公室抽了文件夹跑出来。路过办公区的时候，一片灰霾，周一的早上很难让人提起精神，个个跟死尸一样趴在桌子上。

　　要是平时白桦羽基本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但眼下不同，他背后是新老板的眼睛。于是他挨个敲了敲桌子：“别瘫着了，赶紧干活，都没吃早饭吗？”

　　老张平时仗着自己是老员工，加上白桦羽基本不怎么讲纪律，只要任务能完成，其他都是狗屁，因此他总喜欢跟白桦羽抬杠，结果他刚转头准备杠上两句，就看到小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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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这下他们都知道为什么白桦羽会敲桌子了。

　　于是下一秒钟个个抓起电话开始了忙碌的假象。

　　小冯：……

　　那个阿姨你干嘛呢？打什么电话？你不就是一个清洁阿姨吗？

　　还有那个小刘，你是个文员！工作内容就是整理资料归档加复印！打给哪门子的客户？还三房一厅？逗谁呢？

　　那个老张，真心不想说了，你虽然是营销部的主力干将，但，你的电话拿反了…

　　白桦羽木着脸扭头就走，他觉得再看下去，他的感冒会加重。

　　他们到会议室的时间不算早，推门进去的时候宗政东已经坐在主位上了，这次李总没有出席。

　　事实上不仅李总没来，从他坐下开始他就发现会议室里的人都是宗政东的人，他以前的那些同事都没来。

　　过了几分钟，宗政东轻扣了一下桌面，会议正式开始。

　　又是一个自我介绍的环节，这些副经理转正了，唯独小冯还在副经理的位置上稳坐着。白桦羽摸了摸鼻梁，突然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像误入狼群的羔羊，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侵略性和探究。

　　上一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白桦羽简单的说了下工作汇总，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其他部门汇总，再接着宗政东总结发言，再提出下周的目标。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宗政东又扣了一次桌面，白桦羽懵懵的看过去，正正对上宗政东的目光，下意识的避开视线，闷头不说话。

　　“既然没有要补充的，那就散会。”宗政东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白经理留一下。”

　　白桦羽拉椅子的动作一顿，僵在那里，然后他又听到宗政东说：“给你半小时，把你手头上的事暂时移交给小冯，然后到楼下来，跟我出差。”

　　白桦羽僵硬的问：“出差？去多久？”

　　“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