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心》陌士茗

2、第二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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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桦羽木着脸，有时候越不想遇见谁，老天爷偏偏就会让他遇上，这见了鬼的缘分。

　　见了鬼的缘分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转头朝他看了一眼。白桦羽像被什么扎到一样，立刻低下头。

　　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白桦羽在心里默念了半天，幸亏包厢里灯光暗，又有点吵，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白桦羽被同事推了一下，示意他该做事了，白桦羽才悄咪咪的往宗政东的方向扫了一眼。

　　宗政东没有再看他，估计刚刚只是随意的扫一圈而已。他低垂着眼，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好像很专注的听着熊天乐说话，又好像是专注摇手里的酒杯。

　　白桦羽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听到了冰块撞击酒杯的声音，很轻很脆…

　　“你会些什么？”包旭虽然经常来，但是也是头一回碰上白桦羽在他的包厢，之前也只是在走廊里见过几面，对他并不熟悉。

　　白桦羽愣了一会，才把自己的视线从宗政东那里剥离，傻傻的啊了一声，反应了好一会才发现包旭在跟他讲话，又花了好一会的功夫才消化了包旭的问题。

　　“我只会开酒。”白桦羽脸上堆着笑，声音放的很轻，开酒是有提成的，这时候当然只会开酒啦！

　　包旭没想到会得到这么直白的回答，顿时有点忍俊不禁。以往包厢的服务员可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只会开酒，大都都会说唱唱歌，玩玩几个游戏之类的。等到玩到兴头上，再谎称口渴什么的，让他们开几瓶酒。

　　总而言之，都比较委婉。

　　包旭的心情很好，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对胃口的人了，当场就开了五瓶人头马。

　　白桦羽当场就愣住了，不仅他，连他的同事都愣住了，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人头马虽然不是最好的酒，但一瓶也要二十万，开一瓶他们就有小一万的提成，连开五瓶……

　　白桦羽心理默默的给包旭点赞，是个男人！果然霸气。

　　白桦羽转头立刻去下单，然后提酒，送酒，开酒再到倒酒，白桦羽的动作一丝不乱，非常镇静，但是他的心里却有个小人在狂欢。

　　不过等到包旭拉着他坐下，准备让他嘴对嘴喂酒的时候，他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白桦羽下意识的往宗政东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宗政东自始自终都没有往这边的喧嚣看一眼，他跟熊天乐自成结界窝在包厢的另一头，除了开始抬眼扫了一圈，后来不管包厢怎么吵闹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就像现在这边一直在起哄，那边也听不见一样。

　　白桦羽收回目光板着脸拒绝，可是没有用。白桦羽之前只是见过这些人，林羽却从来不会安排他进包厢，所以他也一直不知道这些人竟然有这种癖好。

　　起哄声开始大了，看热闹的多了，包旭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

　　包旭沉下脸，冷冷的说：“别给脸不要脸，惹恼了我可没你好果子吃。”

　　白桦羽虽然不知道包旭到底有多少能耐，但是他知道包家名下有好几家产业，家大业大，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何况他本人也确实不是花架子，确实能让他没好果子吃。

　　可是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嘴对嘴喂一个陌生男人喝酒，他就一阵阵反胃！

　　白桦羽看了起哄的人，个个都是一脸又有好戏看的样子，显然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包旭活了三十年，还没有人敢这样落他面子，他可以纵容对方的小脾气，但唯独不能让人看笑话，尤其是在他这帮兄弟面前，今天他要是下不了台，他分分钟就能让白桦羽在这世上消失。

　　包旭耐心有限，正想着直接把人就地正法，让他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就看到白桦羽抢先一步拿起酒杯一口灌下，然后快速转身冲到宗政东面前，在他惊愕的目光下，嘴对嘴的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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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包厢里所有人都闭了嘴。白桦羽低低的在宗政东面前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跑了出去。

　　白桦羽心跳如雷，这是他第一次在宗政东清醒的时候亲了他。

　　也不能说亲，都是碰碰嘴唇而已，那杯人头马全进了他自己的肚子，宗政东有些许洁癖，不喜欢跟人有亲密接触，哪怕离得近点都不行。

　　像他刚刚那样零距离接触，换成别人估计横尸街头当场也不稀奇，说到底宗政东也算给足了他面子。

　　“小羽，你怎么出来了？”林羽刚送完几个服务员进包厢，转头就看见白桦羽从大老板的包厢里跑了出来，脸色苍白，偏偏耳尖红的像滴血。

　　白桦羽听到声音堪堪停住脚步：“林哥。”

　　“怎么了？”林羽想到包旭他们平时的玩法，再看看白桦羽的表情，颤声问：“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包旭要求我嘴对嘴喂他酒。”

　　林羽有点不敢相信，他听说大老板今晚邀请的朋友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也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玩这些，所以大老板要求他安排的人都是普通的服务员，他才敢让白桦羽跟着去，没想到还是……

　　林羽想了想拉着白桦羽就往大门走：“小羽，你赶紧回去，包旭在花城手眼通天，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白桦羽还没来得及说话，林羽又自己把自己否认了：“不行不行，你还是赶紧离开花城。我现在就帮你订机票。”

　　白桦羽：……。

　　林羽在白桦羽眼里一向都是温吞老好人的形象，从来没见他这样说风就是雨，话也不给他说推着他出了宝丽大门直接塞进的士里，还交代了司机把他送去机场，前后还没有十分钟。

　　白桦羽：……。

　　白桦羽忍不住提醒他：“林哥，我没带护照！”

　　林羽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改口道：“师傅送他去高铁站。”

　　白桦羽：“……”

　　感动之余又觉得很好笑，林羽是他来花城后的第一个朋友，在知道他家的情况后，不仅没有疏远他，反而还帮助了他很多。他一直说名字一样就是一种缘分，其实他知道，林羽有个弟弟，兄弟的感情非常好，只是他弟弟过世了，白桦羽刚好是在那段时间出现，林羽把对他弟弟的爱全部转移到他身上。两年下来，两人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区别。

　　林羽是真心待他，白桦羽知道，不过跑路也是真的不至于。

　　白桦羽从另一边推开车门下来，跟师傅道了歉，拉着林羽走到一边。

　　“林哥，你别担心，包旭不敢把我怎样的。”白桦羽又把后面的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林羽讲了一遍，又把他跟宗政东的关系讲了一遍，末了才说：“你看，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人出来追杀我，这就证明这事翻篇了。”

　　宗政东的脾气他了解，如果事情发生后的五分钟里他没有做出任何表示，那就证明这事翻篇了，他不在意。

　　白桦羽表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心里难过的要死，想到现在不管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宗政东都不在意，他就难过的想哭。

　　毕竟曾经喜欢过，当然现在也没变，只是两人之间早就有了一道天堑，跨不过去了。

　　白桦羽心头发堵酸酸涩涩的，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试着再靠近一点点，就像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一样。

　　“林哥，你去忙吧，我回去了。”白桦羽说完转身又回宝丽去。

　　林羽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不是，你回哪去？”

　　“回包厢去。”

　　林羽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样丑：“你回包厢去干嘛？等下包旭见到你还不把你给灭了？”

　　林羽还是担心，毕竟包旭是有名的睚眦必报，加上他的背景，基本没几个人会想不开要去得罪他。

　　刚刚白桦羽好不容易跑了出来，他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他又回包厢去。

　　“小羽，听我的，你还是回家去，最近这几天尽量别外出。不对，你还是先去我那里躲一躲……”

　　林羽话还没说完，白桦羽仗着自己手长脚长，一会的功夫就进了电梯，完全把林羽给甩在身后了。

　　林羽：……！

　　林羽默默的叹口气，放心不下他，先去厨房拿了小吃，又拿了两个果盘，带着两个服务员亲自送去包厢，没有亲眼看见白桦羽安全，他就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林羽推门进去的时候，包厢里异常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血雨腥风。包旭坐在熊天乐身边，探头跟宗政东讲话，熊天乐偶尔接一两句，宗政东除了点头摇头之外，就是把空酒杯向白桦羽的方向递去，白桦羽很有眼力的给他满上。

　　另一边几个服务员陪着唱歌助兴，陪着行酒令，热火朝天，好像前面的插曲不存在一样。

　　林羽愣了一下，带着服务员把东西摆上桌，又偷偷的跟白桦羽对了视线。

　　白桦羽朝他努努嘴，那意思大概是宗政东给他撑腰，让他放心。

　　这场聚会一直持续到半夜两点才散场，熊天乐他们都喝的不少，脸上明显带着醉意，一群人闹哄哄的把宗政东送到门口，又扯着宗政东表衷心一番，才肯放人走。

　　宗政东点点头，他的话一向不多，视线越过面前的一群酒鬼，看向后面的白桦羽，终于开尊口：“下班没？”

　　熊天乐是头一个反应过来宗政东是在问谁，他也是立刻就插嘴：“下了下了。”接完话他就转身扯着白桦羽往宗政东身边塞，让人丝毫不怀疑如果可以，很可能熊天乐会给白桦羽绑上蝴蝶结送上去。“东少，羽少，你们慢走哈。”

　　众人：……

　　狗腿的让人不忍直视。

　　白桦羽也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又成了少，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狐假虎威说的就是他了。

　　不过白桦羽没有推辞，他之所以中途没有离开又回包厢，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利用宗政东帮他摆平包旭，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不能摆平，只要他回去，也不至于拖累林羽。

　　白桦羽跟宗政东说了一下，他的工衣还没有换，宗政东表示等他一起走，白桦羽也没坚持，麻溜的滚去换衣服。

　　等他换完衣服出来，门口就剩宗政东靠在车门上，其他人都离开了。白桦羽远远的看着，有点不敢过去了，之前强装的所有镇定，在这一刻突然化成了泡沫，一碰就碎。

　　宗政东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白桦羽一出现他就抬眼看了过去，白桦羽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他看的不是很真切，总觉得白桦羽很像被抛弃的小孩，等着人认领。

　　“站那做什么？”宗政东起身侧开身体，打开了车门，揶揄道：“你不会又要跑吧？”

　　白桦羽：……。

　　最后白桦羽还是上了车，规规矩矩的窝在后车座的一角。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愣是把狭窄的后座坐出了楚河汉街。

　　宗政东：……

　　宗政东有点无奈，八年没见白桦羽变了，以前巴不得挂在他身上，现在要不是迫不得已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难不成现在的他是洪水猛兽？

　　“还欠多少？”宗政东升起了前后座的挡板，形成了一个较为私密的空间。昨晚在相聚一堂碰见他，今晚又在宝丽看见他，换了工衣又是西装革履，让人猜不着他究竟有几份工作。不过想想也知道，白家欠了巨额债务，靠他一个人还，确实辛苦。

　　“啊？”白桦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宗政东处于这么私密的空间，鼻息间全是宗政东身上淡淡的冷香，以至于他有点头脑发昏，没听清宗政东问什么。

　　宗政东看他的模样不像装傻，只能又重复了一遍问题。白桦羽这次听清了，可是却不想回答。

　　下意识的说谎：“不欠啊…”话还没说完就被宗政东看的头皮发麻，只能实话实说：“还差一千五百万。”

　　小时候每次他说谎宗政东就不说话，一味的盯着他看，看到他说不下去为止，多年的训练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顶着宗政东的目光他就撒不了谎。

　　“嗯，我知道了。”宗政东收回目光，又降下挡板，私密的空间被打破。白桦羽想说知道什么，看了看司机，最后什么都没说，心想过了今晚横竖也不会再见了，两天碰见两次，狗屎运总该用完了，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也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