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废料合集》文渊

3、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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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肩头的肌肤发生了一些变化，皮肤微微隆起，变成了暗淡的姜黄色，并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化为藻绿，表层尽是层层的折皱，像老人脸上的刀痕，似浸水后又勉强铺展的龟纹宣，但最令人不安的是，那片肌肤没有知觉,她曾试图将其视作一块普通的腐烂肉块,强迫自己无视其中的异常以专注于真正需要耗费精力的生存,却总有一些诡异的瞬间感到它与心跳错开的颤动,转瞬又与因惊恐而变得粗重的呼吸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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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被疼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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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多日的沉寂后，那块异变的皮肤下似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带着最原始的野蛮与暴戾撕扯着她肩头的皮肉与骨血，带来刻骨的疼痛与深重的恐惧。她颤抖地抬手捂住肩膀，触手的肌肤却是冰冷的，能感到指腹下的肌肉正在逐渐隆起,形成数道肉棱，她知道那困扰她许久的未知肉状物体在一点点与肩头脱离，然而还未来得及庆幸，指尖传来的剧痛便击碎了她还未流露的欣喜，滑腻而阴冷的感觉，像是被蛇信舔抵，咸湿的潮气流经每一处血管，令她恍惚间嗅到了海岸与苔藓的味道，分明是她从前最厌恶的事物，于此刻的她而言却成了近乎本能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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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那不是近乎；
　　也许，同化早已开始，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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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意渗入骨缝，丝丝缕缕，无处可避，年轻的人类躯体与冷血的爬行动物已成为同体，苍白与墨绿缠绕，热血与冷血融合，紧密贴合，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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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我……”她的脸庞是炽热的红色，连日的高烧与频频出现的幻觉令她变得口齿不清，肩部的龟.头随着她的呢喃而伸缩晃动，颈侧的红耳随之被拉成细长的椭圆，淡绿中央的细小黑点正对向女孩在这世间唯一可以求助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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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久的沉默，偌大的房中只余女孩断断续续的压抑抽噎，泪珠一滴滴地砸落，微微泛黄，不复曾经的清澈透亮。直到她身下的床单湿了大片，一只白皙的手指终于犹豫地拂过她的眼角，但这已能令濒临崩溃的女孩稍稍找回理智，“好疼，我好疼……”她勉强抬起沉重的右臂，握住妇人的手腕，寒玉一般的体温成功缓解了她的不安，泪眼婆娑间，又缓缓陷入深眠，自然没有看到女子眼中的无力与她离开后床单上的两道暗绿色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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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烂、潮湿、咸腥的海岸，
　　期待、向往、渴慕的心情；
　　厌恶、奔跑、逃离，
　　欣喜、爬行、前进。
　　低空中那片翱翔盘旋的雪白，
　　地面上那团逐渐扩散的阴影，
　　直立、抬手、拥抱日光，
　　匍匐、低头、离开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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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
　　布满沙褐色斑点的羽翼，
　　暗色的纵纹连同尾梢的白斑，
　　俯冲而下的鱼鹰，
　　那一瞬间漫上心头的惶然与战栗，
　　彻底搅碎了残存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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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黑发已经许久未曾打理，绿色的苔藓直接在这片墨瀑上生长，纠缠成块状垂落身周，末端微微打着卷儿，她踉跄着跑向距此十几米远的那片幽蓝，跌跌撞撞，神情惊恐而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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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色的水生植物温柔地攀上她的身体，被水泡得肿胀的躯体慢慢生长出大大小小的姜黄色坚硬肉块。

作者有话说

　　记某个雨夜的一场奇梦。
其实第一篇的《回家》也是来自梦，不过被我改得面目全非了，原版其实是个完整的故事：
“异界文明入侵地球，没有能力的少女被迫去荒漠构建人类的第一道防线，常年劳作让她的气质被打磨成沙漠的样子，然后十年期满，女孩被告知，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她就能回家了，一夜欣喜之后，迎着朝阳化作漫天飞沙，其实这风沙才是人类真正需要的抵御，那片沙漠都是一样的来历，它构成了人类的家。”
然后清醒后我品味了一会这个故事，剧情有点熟悉，但还是沉浸在梦中的情绪不可自拔，于是挑选了梦中最难以忘怀的几个片段写就了那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