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吴颜陆色》山查丁

19、第19章

　　吴守绪因进献祥瑞白鹿勉强逃过一劫，但岑港护卫不周一事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严世蕃没能拉吴守绪下马，便只好弹劾于大勇。到底也不能让陆绎好过一点。

　　可怜于大勇一心为国，却逃不开这卑劣的朝堂争斗。不日便被押解进京。严世蕃行此招，不仅想看陆绎是否会为了于大勇与他们严家作对，还想看陆廷对于皇上的影响又究竟有多深。

　　此刻的陆绎还并不知严世蕃设下此套引他入局。他现在人逢喜事精神爽，连晦暗阴森的北镇抚司都叫他瞧得有些暖意。

　　这日夜里，陆绎领着吴瑚前往一处僻静的京郊竹屋，见到了眼下正深受隆恩，如日中天的蓝真人。
　　孕象平稳的吴瑚，正餐没什么胃口，倒是大半夜常常胃口大开。她随手点了几盘菜，陆绎就贴心地帮她夹着除外那几盘菜之外的其他菜肴，她则手撑着脸颊，笑眯眯地看着他。

　　蓝青玄走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了这一幕令人不忍直视的恩爱行径。他干笑几声，大开话匣子。
　　“吴女侠，恭喜恭喜啊，”蓝青玄放下帷帽，拱手朝她贺喜。“瞧你脸色红润，容光焕发的，身体怕是大好吧。”

　　吴瑚扫了眼一旁正布着菜脸上忽起得意之色的陆绎，也呵呵笑了几声。“好，好的不得了呢。”翻了个极不优雅的白眼。
　　反而是陆绎听后轻笑几句，抬手招呼蓝青玄入座。

　　蓝青玄凑到陆绎身旁低语着，“陆兄，这番可是遂你心意了吧。”言罢还一脸揶揄地冲他笑笑。
　　陆绎也不扭捏，只握紧吴瑚的手。“我之所愿，”
　　“不止于此。”

　　于大勇即将被押解进京的消息由蓝青玄口中道来，连陆绎也吃了一惊。他原以为吴守绪好歹也会出手相护，但不想如他也需明哲保身。
　　“陆兄，这局怕是难解。”蓝青玄饮了一杯清酒方才还笑意连连的脸色也染上了些难言的愁容。

　　吴瑚心下思索便也明白恐怕这又是严世蕃设局引陆绎入套，她也明白陆绎不会袖手旁观。那陆廷呢。
　　严世蕃会不会还有更深一层的算计。

　　话别蓝青玄后，陆绎与吴瑚执手在夜间静谧的坊市中悠哉闲步。他偏头瞧见她出神思索，微微一笑。伸手揉开她皱紧的眉目，热气呼在她耳畔。
　　夜风中喑哑低沉的嗓音晃进吴瑚的耳中，她不自然地抖擞了下身体，扭脸看去。撞上陆绎温柔的眸子。

　　“夫人不必担心，”他说话间还攥紧了她的手心，一如那时二人在严世蕃的游船之上。“为夫自有吉人之象。”

　　吴瑚看他越发油嘴滑舌，偏不顺他心意。“夫君怕是过于自作多情，妾身只是烦忧小夏子的事罢了。”
　　陆绎见她嘴硬也不拆穿只是松开手，朝前跨了一步微微屈身。“夫人累了吧。”

　　“正有此意。”吴瑚径直贴上他的后背，肌肤相贴。
　　“袁今夏当年所待的堂子卷例，我已让岑福去取了，夫人若空闲就当是一桩消遣便是。不过，切不可伤神。”
　　吴瑚软软糯糯地应了他一声，环在他颈间的手臂倒也慢慢圈紧，陆绎心里自是一暖。

　　这段时间陆绎这厢想方设法营救于大勇，吴瑚则是调查当年袁今夏走失一案也忙得热火朝天。二人也就夜里叙话，没说几句吴瑚就困倦地很，再加上陆绎白日里出入北镇抚司，染了一身的血腥味回府。
　　她最近嗅觉十分灵敏，闻不得血气一闻便孕吐不止，陆绎只道她怀中这小家伙娇气麻烦。因这缘故，他已经连连几日宿在书房。
　　而吴瑚翻阅当年上报的所有幼女走失案件的卷宗，却意外发现当年夏然孙女也曾在相近时间内走丢，逃过一劫。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去翻林大夫的资料。一个猜想慢慢浮在心上。

　　陆廷近来的身体有些加重之意。前几日吴瑚还偶然撞见陆绎与他大吵了一架，而最近几日，大夫也是日日来府。

　　这日，吴瑚端了汤药近前服侍。
　　“公公，这是按着大夫的药方熬的药，您快趁热喝了吧。”吴瑚与陆廷自大婚当夜见过一面后，便再无相处，而这番回来又是怀有身孕鲜少拜见。
　　为此也没少被母亲大人说教。她总觉得陆廷此人深藏不漏，是个人精。毕竟能在皇帝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还不曾被忌惮，能是个善茬么。

　　此番若不是为了缓和陆绎与他之间的关系，吴瑚可不是很想同他打交道。

　　陆廷见她倒是笑眯眯，只是又是一阵骇人的重嗽声。“儿媳不必多礼了，咳咳咳，”他身披厚厚的一层狐裘，脸色苍白。手指了指一旁的矮凳唤她坐下。“你有身孕，就不要多操劳了，免得从我身上过了病气。”
　　吴瑚摆出官腔。“公公可不敢这般说，儿媳照顾公公乃是分内事。”

　　二人一句一语你问我答倒是生分。忽然陆廷话题一转，“听说你在查当年夏然孙女被拐一案？”
　　吴瑚心尖猛一跳，眼睛转了转。“只是卷宗拿的凑巧罢了，那位朋友所托之事也恰巧在那年而已。”

　　陆廷却突突笑出声来，转而又重重嗽着。“你与绎儿心意相通，他想做什么你便会陪他去做，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愿陪他去趟对么。”
　　吴瑚心里有些不安，“公公，您这话...”
　　“不必放在心上，我不过，不过是有感而发。”陆廷笑呵呵，面带善意。“只是，你得告诉绎儿，他重情义不是不好，只是当今圣上心思深沉且多疑难测，不是好时机。”

　　她慢慢从陆廷房中退出，却琢磨着他最后的那番话。
　　不是好时机？又是哪件事的时机呢？
　　但没等她细想，府中下人急急来禀，说是府外有人想要见她，称是六扇门的杨岳杨捕快。

　　她猛地一拍桌案，气得站起身来。“这么大的事怎么才来告诉我？”
　　原来，今夏正是当年夏然夏首辅家走失的小孙女，而林大夫要找的姐姐女儿也是她。可不知何故严世蕃竟也知晓此事，便利用这事威胁林大夫。
　　眼下，林大夫已不见踪迹怕是已落入严世蕃之手。

　　杨岳也急得不行，“今夏那个脾气夫人您也不是不知道，那么冲动，再加上丐叔着急，两人一鼓作气便擅自去闯严世蕃的家宅了！”
　　“真是胡闹！”吴瑚气得隐隐有些头疼，“他们一夜未归？”
　　杨岳连忙点头。

　　“照情形，他们恐怕是找到了一些线索。最近严府有办什么事么，能让外人混进去的喜事丧事？”吴瑚问道。
　　他一拍脑门，“昨天不知是谁的寿辰，有许多送礼的下人和做事的杂役。”

　　吴瑚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哎，夫人，您去哪儿啊。”杨岳小心地跟上。

　　“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