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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回头是岸，岸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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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熄了火，将车钥匙拔下。
不管眼前的人几岁，她都很危险。
简岸的居所和她的办公室没有根本上的差别。
偌大的庭院里点缀着几盏冷光灯，在那光的照射下可以看清沿着小路竖立着几座石膏雕塑。雕塑似乎没有主题，由简单的几何图形组成。
庭院里还有修剪得极好的花草，但边伯贤不认为这是简岸的成果。
简岸走到智能锁前，回头看边伯贤：“手给我，边先生。”
边伯贤盯着她片刻，慢慢抬手，忽地被简岸握住手腕，拉着上前。他看着简岸把他的手指对上触摸屏，轻轻碰了一下，指尖传来凉意。
【匹配成功】
门发出“咔哒”声，开了一条缝。
边伯贤眉眼有些沉沉的冷色：“……这是什么意思？”
简岸看着他，忽地笑了：“边先生，开玩笑的，这是人脸识别系统，识别的是我的脸，跟你的指纹没关系。”
他们一进门，玄关处的灯便自动亮起。
空间极为空旷，反光的大理石地砖倒映着屋内的陈设，像是那地面下还有一个世界，更增，就连寥寥几件黑色硬木家具，都棱角分明。
而桌上的玻璃果盘里并没有水果，只是个摆件。
虽然整洁，却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边伯贤皱了皱眉头，突然发现简岸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他掩住情绪，淡淡开口：“简总？”
简岸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道：“不觉得这里不像是个人生活的地方吗？”
边伯贤敛下眼眸，没有回答。
“坐吧。”简岸也并不在意答案，她指着沙发，“你可以在这里待到你想要待的时候，冰箱里有食物和饮料，自取。”
边伯贤抬眼盯着简岸。
她把他带回家，却又将他撂在一边，何意？
“怎么，不想坐着？”简岸看他眨着眼睛的模样，笑了，“那上床躺着？”
边伯贤显然对过于直白的话有些招架无能，白皙的耳根染上些许粉色，他摇头：“我不明白，简总，您为什么带我回您家。”
简岸准备上楼，听到这话回头：“你说的，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眼尾上挑显出几分逗弄的意味：“怎么，边先生，喜欢你难道就不能请你回家坐坐吗？”
简岸指了指楼上：“是不是非得上床？”
没等边伯贤说话，简岸摇头：“可惜，边先生，我不跟收藏品发生关系。”
“况且边先生您，”简岸眼神渐渐下移，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对女人应该不感兴趣。”
边伯贤脸皮在这方面向来薄，此时立刻见了红：“……”
他板着脸，立刻背对着简岸坐下。
简岸轻笑一声，上了楼。
边伯贤保持警惕等了很久，简岸没有再下来，甚至没有再出过声音，想必这建筑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他拿出手机，看着漆黑的屏幕，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朴灿烈现在应该急疯了吧，找不到他。
边伯贤开机，光照亮了他的脸，等了一会，他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来自【灿烈】的未接来电，足足有数十通，最后一通在一分钟前。
无数短信涌进来，在找他的下落。
边伯贤轻叹了口气，给经纪人发了句：“哥，我在外面，安全，明早会去工作的。”
他又给朴灿烈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晚上谈谈吧。”
眼看通话又打了进来，他没有犹豫，按下了关机。
边伯贤是疲惫，他不知道自己累了，还是失望。
但无论如何，他都还是要保护朴灿烈。
简岸对朴灿烈说的那句“可我呢，只想杀了你”是认真的，边伯贤听得出来。简岸，是拥有着至高的权力的怪物，很危险。
倘若简岸起意要伤害朴灿烈，没人能拦得住她。
而且，简岸到底看上了他什么。边伯贤不知道，也不理解。像他这样的艺人在南韩不过是片刻的火花，即使消失，也会有无数替代。
收藏品？
边伯贤始终无法相信简岸付出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只是为了简简单单的“收藏”二字。
简岸是商人，无利则不为。
而传闻里，简岸的独占欲是恐怖的，甚至到了她亲自指定的代言人不允许给其他公司再代言的程度。
而她潜伏在他的生活中十年，却没有丝毫声响，任他随意生活。
边伯贤甚至毫无察觉自己已经被深渊注视整整十年。
为什么在最近突然出现？
朴灿烈独占欲极强，所以对他的爱总是多疑疯狂。
而拥有可怕的独占欲的简岸想要做什么？
平静之下的深渊，等着他的是什么？
客厅里空得可怕，边伯贤只觉寒意从脚底下冰冷光滑的地板上渐渐蔓延，攫住了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边先生，你该休息了。”
醇厚沙哑的女声忽而响起，带着掩不住的疲倦。
边伯贤心一惊，他放下手机，扭头，视野里女人从扶梯上缓缓下来，不施粉黛的脸上情绪平静。
他摇头：“不困，您没睡？”
简岸换了套衣服，仍是一身黑色严谨的家居服。她揉着太阳穴，看着边伯贤，伸手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黑色时钟：“凌晨一点。边先生。”
“我是在工作，你可不是。”
她走到边伯贤对面的沙发坐下，虽然倦容难掩，眼眸依然是清醒的：“明天早上八点你有行程。”
边伯贤现在对简岸将他的行程了如指掌的状况已经不意外了，他垂下眼眸，把手机放在一边，出声：“简总明早不是也要上班吗？”
简岸勾起嘴角：“那是我的事，现在在说的是你的事。再者，我已经处理好了文件，明早晚些上班也无妨。”
边伯贤抬眼看着简岸：“简总，我想知道理由。”
简岸懒懒地靠着颈枕：“什么理由。”
边伯贤：“我在这里的理由。”
他神色认真地强调：“不是因为您喜欢我的理由。”
简岸对上他漂亮得像是琉璃的眼眸，伸手转了转腕表，声音很轻，融入深夜的空气里：“喜欢你是根本理由，直接理由么……”
她弯起眼睛浅浅笑了：“捡一只暂时无家可归的小狗需要那么多理由？”
边伯贤皱着眉头：“简总您是什么意思？”
简岸隔空点了点他放在一旁的手机：“你今晚不管去哪儿，朴灿烈都能找到你，而你暂时不希望和朴灿烈见面。”
“所以我带你回来了。”
简岸笑了笑：“这个理由满意吗，边先生？”
边伯贤说不出话，他是有这样的想法。
他仿佛在和怪物博弈，又或者是在与深渊对视，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掌控，令他心生窒息。
简岸像是神，知晓他的所有想法。
而她有求必应，不提代价。
简岸目不转睛地看着边伯贤，见他的神色逐渐变得有些沉重，开玩笑道：“看来是不满意这个答案？”
“还有一个理由，你听。”简岸撑着下巴，“我觉得你怕我真的会杀了朴灿烈，所以为了给你一个机会先下手为强，我带你回到了这里。”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没有监控，没有报警系统。”
边伯贤皱紧了眉头，脸色逐渐沉下：“简总。”
简岸微笑，温柔地劝诱：“想要对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
边伯贤抿着嘴唇：“简总。”
她的声音压低了像是蛇在匍匐，借着夜色缠上人心：“只要我消失了，你就不会害怕了不是吗，朴灿烈也……”
边伯贤猛地站起，冷喝：“简岸！”
简岸听到他直呼她的名字，忽地愣住了，慢慢勾起唇角，微微笑了，又止不住笑，捂着脸抖了几下，忽而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
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着女人放肆的笑声。
“边伯贤，”简岸擦着眼角的泪水，“我骗你的。”
她抬头，仰望着边伯贤，忽然问他：“知道我为什么叫简岸吗？”
边伯贤沉默地抿着嘴唇，盯着她。
“我的母亲希望我的父亲浪子回头，但她无能，所以生下我，让我成为桎梏父亲的工具，”简岸笑着道，“回头是岸，我就是那个岸。”
简岸托着下巴，眼睛里依然是明亮的火焰在燃烧：“可惜，人不能依托他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父亲依然离开了，母亲最终自杀了。”
“我的岸，不普渡，不牵绊。”
“如果踏上了，那便是成了恶鬼，也只准祸乱于我的领域。”
简岸看着边伯贤的眼睛，缓缓地出声：“边伯贤，我从十九岁就在看着你，于你而言我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但于我而言，这十年你无处不在。”
“我从来没有想过出现在你眼前，边先生，不管你信或是不信，这都是意外。”
“天明后，我不会再与你见面。”
她眼角仍然微微上挑，漆黑的眼眸里跳跃的火焰却渐渐温柔下来，星星点点的光芒映着边伯贤，像是大火烧红的星夜。
“恭喜你，边伯贤，你下岸了。”
边伯贤喉结微动，难以出声。
他依然很清晰地记得，三十岁来临的那几声钟响后，再睁眼，便是女人眼里燃烧着的火焰，如此鲜明，甚至在他的记忆里深深地烙印。
他，就这样离开可以吗？
“别怕，边先生。”
耳边的女声醇厚温和。
“我们都是怪物。”
“只是我生在深渊，而你活在人间。”
那从19岁开始就注视着他的漆黑眼睛慢慢化成了一种克制而隐忍的深情，像是野火烧尽，江海枯竭，星河皆坠落。
“我的岸，渡不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