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声停处

5、第 5 章

　　将众筹来的药草拿去给白浮，晏长空看了看他耷拉着脑袋的可怜样子，想到昨夜的英俊少年，
　　和英俊少年杂乱的长发。
　　一时手痒难忍，道：“过些日子，你身子恢复了，我帮你理一理头发吧。”
　　白浮楞了一下，咀嚼着一根开着小紫花的绿色根茎问：“理什么头发？”
　　晏长空极有耐心：“你化作人形时的头发，太长了，我帮你修剪一下，可以吗？”

　　居然得到了一阵沉默。

　　奇了怪，这个小老虎不是一直对他百依百顺吗？

　　晏长空抬起狐狸眼睛，跳到对面石头上望着机械咀嚼药草的小老虎头：“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

　　不乐意就不乐意呗，大概老虎头是摸不得的？既然没法用这种方法促进感情，那大不了再想个计策，反正时间多着呢。再说，万一剪的发型他不喜欢，也不太好办。

　　谁知白浮吃完药草后点点头：“好。”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莫明凝重，晏长空不喜欢，于是也沉稳的应了一声，说改日再来看他，拖着狐狸尾巴便走了，走的干脆极了，一点也没想过回头，因此也没看见小白虎一直巴巴儿的望着他。

　　小白虎实在是太单纯，他不知道，一个人一个妖若是真的关心他，绝不可能走的这么潇洒的。

　　而晏长空分明就是知道他想不到这里来，所以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愿意做来骗他。

　　他走的这样利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准备趁小白虎有伤在身，众妖的注意力都被转移的时候，去把那条小灰蛇杀了。

　　留着终究是个祸患，斩草还是要除根。他还需要在拂山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出任何纰漏。

　　伤势已经大好，小灰蛇两百年不到，毫无痕迹的杀了，简直是妥妥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火红火红的实在是太过招摇，走了一半路程，无数山精野怪向他打招呼问他要去干嘛，问他白虎大王还好吗，他只好一路上不断偏离原本轨道，并表示自己是帮自己的救命恩人找点吃的喝的玩的啥的。

　　他惆怅地在外面散了两圈步，再次摸清了一遍拂山的各个方位都有些什么，都是怎么分布的，然后帮小白虎摘了几枝花，用藤条缠了两圈，绑了个结放在背上，溜溜达达的又回了山洞，心里暗暗预备等晚上的时候再来暗杀。

　　谁知一回去，就发现白虎洞附近再次围上了好多只妖精，都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但是一个敢进去的都没有，一看见晏长空回来，还带了一束花，立刻知情识趣的让开一条道，推着他往前走：“狐狸回来了，帮我们看看大王怎么样了，也不出声，我们也不好进去看。”

　　晏长空还没来得及思考他怎么就这么独一无二可以自由进入山大王的山洞时就被迫再次进入。

　　山洞宽敞干燥又安静，走了一会才听见微微的鼾声，晏长空宛然，再转了一个弯，发现白浮果然是睡着了。

　　药草吃掉了几根，头枕在两只扒在一起的前爪上，微微歪着，身形舒展流畅，脊背起伏，像山水一样的灵气氤氲，如文人墨客手下的卧虎秋眠图。

　　晏长空禁欲多日，再一联想到白虎化身的少年模样，色心微动，差点没扑上去。

　　他把那束花放到旁边的石壁上，蹑手蹑脚的离开，又驱散外面一堆小妖精，苦口婆心的重复他们大王只是需要休息，没什么大碍，说了好几遍，最后几株小树妖才依依不舍的走了，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摇着树杈子。

　　说实话，晏长空心里是有点酸的。他这几百年来，吃喝玩乐也好，杀人放火也罢，从来没人这样关心过他，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连虚情假意都少得很，一心一意只扑在修炼上了。

　　现在的山大王都这么讨妖喜欢的吗？

　　晏长空的心情有点复杂，于是黯然回到灵泉里，默默吸取日月精华开始调息内丹。月色明亮，照得一池水波光粼粼，他的红色狐狸毛被水浸泡的柔软，松松的散在水里，像一大团红云。

　　又美丽又孤独。

　　半个月后，他和白浮都已恢复的大好，日日灵药不断，他怀疑他都要把这座给吃空了，问及老鳖精才知道，这些年来，拂山一直也没什么大争斗，因此药草储备极其丰富，让他不用操心。

　　其实他也没操心，他只是琢磨把白浮内丹抢了之后，也可以顺带把药草洗劫一番，不然实在有些划不来。

　　寻了个好日子，约了白浮一道去了灵泉附近的小湖泊旁边，那里僻静，一向是拂山王者才可进入，湖面如镜，平滑可映人像。

　　之所以说是人像，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化作了人形。

　　这回轮到白浮惊呆了。

　　因为想着总是要把他杀了的，因此晏长空好几百年后头一次展露了自己本来的面容。

　　他穿宽松长衫，胸口露出大片，肤色如玉，几条狰狞伤痕清晰可见，头发火红及腰，用发带拢成一股挽在脑后，旖旎松乏的装扮，脸却如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眉长入鬓，眼若寒星，极具男子气概。

　　白浮的老虎心剧烈的砰砰砰，整座山都在震颤，他指了指晏长空胸口处的伤疤：“这是怎么回事？”

　　这只小老虎倒是一点也不掩饰，晏长空掩了掩衣服，不甚在意：“我修行八百年，又不像你一样整日呆在山上，有些伤自然是在所难免。不说这个了，你且坐下，我帮你修修头发。”他伸出右手，狐狸尖爪立刻融为一把利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随时可取人性命。

　　白浮哦了一声，乖乖坐到石头上，看着湖面上两个人的倒影。

　　“你不问问我想剪成什么样吗？”一边说着，一边利落的把他肩头以下的头发全给砍了。

　　白浮脖子一凉，长发纷纷扬扬的撒到湖面上，他条件反射缩了缩肩膀，但也没什么太大表情：“你想剪成什么样子就剪成什么样子。”

　　晏长空乐得如此，咔擦咔擦的剪起来，四周静悄悄的，白浮突然开口：“以前也有一只红狐狸给我剪过头发。”

　　“哦？后来呢？”晏长空顿了一顿，漫不经心的开口。
　　“后来她死了，我娘找到我，把我带回拂山后就也死了，然后我的头发就一直没被剪过了。”

　　似乎是个挺伤心的故事，不再多问几句似乎并不合适，晏长空满怀同情的随口一问：“她和你娘为什么死了呢？”

　　他其实并不是多么想知道，生离死别的事，结果都是类似。

　　但是倾听这种事很明显可以加深好感度与信任度，他当然还是要开口。

　　用他们拂山的话来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白浮还不能变成人形的时候，也记不清具体是多大了，有一年自己溜下拂山，撇下他的白虎娘亲窜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林里，他那时候跑了一整天，浑身脏兮兮，什么吃的也都没找到，又饿又累，还差点被一只老妖怪生吞了，吓得嗷嗷哭。

　　正哭到虎生绝望后悔不该离开妈妈怀抱的时候，遇到一只可温柔可温柔的红狐狸妈妈，红狐狸妈妈妖力强大，不仅赶走了老妖怪，还把白浮领了回去暂住着，给他吃香喷喷的兔子肉和甜丝丝的山泉水，还给他布置了一个暖融融的被窝，并答应天一亮就帮他一起去找妈妈。

　　晏长空恍然大悟的打断他：“所以你救我，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也是只红狐狸？”

　　所以他只是馋他的身子？这么单纯吗？

　　白浮点点头又摇摇头：“我都会救的，不过，不过确实因为你是红狐狸所以更照顾一些。”

　　其实是非常照顾了，灵泉给他，药草给他，妖力给他，连在老虎头上动剪刀的权利都给了他。

　　“那后来呢？”晏长空开始修饰碎发。
　　白浮想了想，言简意赅：“后来第二天一大早，我娘亲在外寻到了我，当时我想去和那位狐狸夫人告别，我娘亲说拂山出了事，就匆匆把我带回来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

　　“所以看到我是不是很亲切？”头发已经大概剪好，晏长空转到他面前，微微俯下身修理刘海，衣襟敞开，正对上白浮红了个透的脸。

　　有了个合适的发型，小白虎更是俊上加俊，晏长空故意继续假装剪头发，又问了一声。

　　白浮移开视线，磕磕绊绊的嗯了一声。

　　晏长空将利刃收起来，重新化为手掌，抬起白浮的下巴，对上他漂亮晶莹的眼睛：“白浮，你知道，双修吗？”

　　白虎少年声娇心软易推倒，天色正好的下午，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晏长空一口口吃掉了垂涎已久的眼前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