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の流萤（综漫）》源*静

72、第七十二章 灰狼众

　　十分钟后，两人站在了饭店门前。
　　“寿司？”流萤盯着店门上的招牌看了几秒，怀疑的目光转向凌。
　　“进去吧。”凌却没有多说，径自推开门帘钻了进去。
　　流萤只好也跟着进去，但当她走进门，看到吧台边上坐着的人时，却是怔在了原地。
　　没有了厚重大衣的遮掩，少年的背影更显纤弱。黑色的碎发柔顺地贴在耳际，中途有道褶，是戴帽子留下的痕迹。在所有人在亲切而热闹地交谈吃饭的气氛中，他就像一只骄傲而孤独的猫。
　　少年的身旁，坐着一个金发男子，三十岁左右，正和吧台前的年轻老板娘打闹。
　　“流萤，快过来坐下吧。”不远处，凌已经在吧台边坐下，朝流萤招着手。
　　不过流萤完全听见凌的话，也没有看到他向自己招手，她眼里脑中满满的只有一个人——
　　“宵风！我好想你呀~~~~~~~！”只听一声欢呼，众人就看到刚进门的小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角落的少年扑去。
　　不过结果当然是——流萤灵活地闪开朝自己飞来的三只碟子，迅速调转方向躲到凌的身后。
　　“啊啦啦？你认识我们家宵风？”原本在和凌说话的金发男子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流萤。
　　流萤看向金发男子，也有些惊讶：“雪见？”然后又看到柜台后的眼镜娘，“还有天立和穗？”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里是雪见的妹妹，也就是天立和穗家的寿司店，怪不得宵风会出现在这里。
　　“咦？你居然认识我，还认识和穗？”雪见又转向凌，一脸埋怨，“喂喂，凌，不带这样的吧？就算她和你的关系非同寻常，也不能把组织的事都透露给她呀。”
　　凌淡淡看流萤一眼，转向雪见：“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雪见瞪大了眼睛，明显不信：“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你不是说过她不是这边的人吗？”
　　凌这次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雪见和凌一来一往明显彼此已非常熟悉的对话，让流萤的理智全跑了回来。
　　拉过凌让他面对自己，流萤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废话，直接抛出两个字：“解释。”
　　凌轻松地笑着，还夹了一块流萤最爱的鳗鱼寿司送到她嘴边：“啊～”
　　流萤刚想发火说“啊你个头啊”，才刚开口，就被寿司堵住了嘴。
　　“好吃吗？”凌笑眯眯地看着她，神情显得非常满足。
　　流萤狠狠瞪他一眼，口齿不清地说：“解释！”
　　凌一边给自己夹了片金枪鱼，一边悠悠道：“我是灰狼众的一员。”
　　这句话差点没让流萤给米饭呛死。
　　“咳，咳……”流萤一边咳，一边瞪大了眼望着凌，“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加入了灰狼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怎么可以加入灰狼众？！”
　　雪见不满的脸从旁边插进来：“为什么他不能加入灰狼众？我们灰狼众也不是随便什么人……”
　　“你给我一边去。”雪见的话没说完，就被流萤推到了一边。流萤看着凌，有些焦急，“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知道的，我在这个世界的真正身份是管理者。”凌放低了声音，不急不缓地继续道，“为此，我在许多地方都有着不同的身份，为了方便我的工作。说简单点，就如同参加了不同的社团，相互并不影响。就像你今天又加入了某个妖怪侦探团一样。”说到后面，凌从眼角瞄了流萤一眼。
　　“……你怎么会知道？”
　　“小纠告诉我的。”
　　斜一眼停在凌肩头的某只，流萤有些郁闷。凌虽然经常不在，却总是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原来是有这个家伙在告密。小纠明明是她的式神，为什么和凌的关系比和她还要好？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问题的时候……
　　流萤继续问道：“你知道我认识他们？你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
　　“我只是带你来吃饭。”凌依旧微笑，“天立的手艺是很不错的。”
　　“鬼才信。”流萤道，沉默几秒，又低低加了句，“不过，谢谢你。”
　　凌唇角的弧度上翘了几分。
　　“啊，对了，雪见，我要和你换位置。”凌的解释听完了，也该进入正题了。流萤笑眯眯转向雪见，请他让座。
　　“为什么？”雪见愣愣地问。
　　不过流萤现在心情颇佳，不介意多说几句：“因为我要坐宵风旁边。”宵风另一边是墙壁，他不让位，难道要让她在墙上凿个洞坐进去？
　　雪见反应过来，一脸兴味地转头望了眼宵风，又回来看着流萤，道：“他刚才可是想杀你耶，你还要坐他旁边？”
　　“他不会杀我的。”如果真要杀她，当初飞过来的就不会只是三只盘子了。流萤继续笑眯眯，“所以，请让位吧，雪见大叔。”
　　雪见额头拍上一个井字，闷闷不乐地起身：“‘大叔’那两个字可以省略了。”
　　流萤才不管他。坐到宵风旁边，微笑：“好久不见，宵风～”
　　孤傲的少年只是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但流萤很开心：宵风还记得她。

　　四个人悠闲地吃着寿司，雪见在旁边聒噪地谈论着近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凌偶尔附和几句，流萤听到感兴趣的就听一下，大多数时候是拉着宵风讲话。大概是因为雪见他们在的缘故吧，宵风明显柔和许多，偶尔也会回应几句。
　　宵风吃得很多，面前堆着很高一摞盘子。是因为气罗的关系吗？流萤微微皱眉。使用气罗会消耗大量精力，即生命。不知道现在宵风的身体状态损耗到了什么程度，毕竟自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
　　随着夜色加深，餐馆里的客人渐渐变少，最后只剩下他们五个人，天立和穗便干脆把店门关上，挂上了“营业结束”的牌子。
　　没有外人在，雪见和凌开始谈论隐世的事情。
　　这时，雪见的话吸引了流萤的注意力。
　　“首领的意思是，现在先放着森罗万象不管吗？”雪见问。
　　“嗯，因为那个好像还没到可以发动的状态，暂时放任一段时间也无所谓，而且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凌答道。
　　“更要紧的事情？”雪见想了想，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近期灰狼众与政府的关系也日益密切，差不多是计划正式开始执行的时候了……那么，这次我们的任务是？”
　　“去风魔之里，夺取秘术。”
　　听到这里，流萤完全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夹起的寿司就这么悬停在半空中。
　　“你们要去风魔之里？”流萤出声。
　　凌和雪见转过头来。
　　凌是灰狼众的一员，而这个信息又是他传达的……
　　流萤望着凌的眼睛：“你也要去吗？”
　　凌轻轻点了点头。
　　流萤沉默，连筷子间的寿司掉到桌上了都不知道。
　　半晌，她抬起头来：“我也要去！”声音不高，但很坚定。
　　凌的脸色暗下来，看着流萤：“我带你来，不是为了让你说出这种话的。”
　　“那你应该料到，如果我知道了，一定会说出这种话的。”流萤看着凌的眼睛，毫不退缩。
　　天立和穗左右看着两人，束手无策。这时，连旁边的宵风也转过了头来，望着对峙的两人。
　　“喂喂，不是吧？”雪见在一边嚷嚷，“你也要去……说真的假的？”
　　“我是认真的。”流萤道，眼睛依旧望着凌。
　　凌却移开视线，不再看流萤，脸色依然很差。
　　看到两人的反应，雪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雪见站起身，走到流萤面前，眼睛紧紧盯着流萤，道：“这不是你们现世的人该插手的事情，也不是你们能够插手的事……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流萤开始有些不耐烦：“我再说一次，我是认真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直视雪见的眼睛，“隐世的事我不了解，但我对你们要做的事却很清楚：森罗万象、秘术、禁书……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是灰狼众的人，所以这次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帮忙，不论你是否信任我，或者信任凌，我都一定会跟去！如果你对我有任何怀疑，害怕我泄漏组织的秘密，那你随时都可以杀了我，我绝不会反抗。”
　　雪见看着流萤，眸底有什么在流动，良久才道：“我信任凌，但是这跟我们谈的问题没有关系。你不是隐世的人，所以你不了解‘隐世’这个词代表了多少险恶——你杀过人吗，你见过人被杀吗？在隐世，杀与被杀就如同呼吸般自然，像眨眼般简单，这是你这种被人呵护在掌心的柔弱小姑娘所不能理解的。”
　　“柔弱？”被呵护在掌心？流萤轻轻眯起眼睛，眼神变冷，“虽然我没杀过人，也不喜欢杀人，但远不至于被用‘柔弱’来形容。不要用外貌来判断一个人，说不定我比你还更为厉害。”
　　两人久久对视。
　　面对毫不退缩的流萤，雪见最终似乎是无计可施了，挠了挠头转向凌求助：“喂，好歹是你带过来的人，你自己来劝她吧！”
　　但凌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
　　流萤看着两人，再次重复：“带我去。”
　　凌没有理会，雪见也依旧摇摇头。

　　流萤沉默着，望了眼背对自己的凌，又望了眼正看着她的宵风。
　　既然上天让她再次遇见了宵风，那她便不可能只是看着，什么都不做。宵风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她不管，还能坚持多久她也不想知道！她只希望自己眼前的宵风，这个她可以看见，可以触摸到的宵风，能一直这样好好的在她面前……像今天这样吃饭，这样听她讲话，这样用那双湛蓝的眼睛望着她，为此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她没有森罗万象的力量，不能像壬晴那样实现他的愿望（而且她也不愿意他消失），但她至少能在他身边，帮他扫除敌人，就算只是让他少用几次气罗也是好的。这是她一厢情愿的自私愿望：她希望他能活得更为长久。
　　更何况，这次凌也要参加任务。
　　以前她不知道凌在从事什么工作，这次既然知道了，且又是这么危险的工作，她不可能放着不管。
　　她不要看到他们受伤。

　　三人间的冷战还在僵持着，谁都没有让步。天立和穗也不知该帮谁说话，最后只得无奈地在一旁叹气。
　　“那我这样做，总可以表明我的决心了吧？”流萤突然说道。
　　伴随流萤话语的，是清脆响亮的玻璃碎掉的声音。
　　众人惊讶地望过来，入目的是一地的玻璃碎片，还有手握残破酒杯、鲜血横流的流萤。
　　“你……”
　　雪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天立愣在原地。
　　宵风睁大了眼睛。
　　凌已经从座位上奔下来，一把抓过流萤的手，眉心纠结到一起，眼中又是愤怒又是心痛，大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带我去！”流萤紧绷着脸，不依不饶。
　　“你……我投降，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凌低头忙着处理流萤的伤口，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似乎鲜血直流的不是流萤而是他自己。
　　“啧啧……”雪见在一边叹着气摇了摇头。
　　宵风虽然面无表情，但望着流萤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
　　终于目的达成，本该举手欢呼，但此刻流萤怎么也笑不出来……
　　“呜哇哇……痛死了……我要痛死了……凌你轻点轻点啊！！！呜哇哇……”刚才她拼劲全力才勉强忍住，现在则是完全爆发出来。
　　虽然她已经用缠保护了手，但被无数碎片割到还是痛得她眼泪鼻涕直流；那些玻璃渣滓全部嵌入肉中，比直接开个大口子还痛！
　　早知这样，就该想其他办法而不要用苦肉计的……流萤泪眼婆娑地在心里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