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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流言四起 ...

  •   石铭难得见长兄有这样的表情,刚想悄悄多看几眼,就见季怀旬一个眼风扫了过来,脸上的红晕早已褪的干干净净,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冷硬:“总看我做什么?”

      石铭那点看热闹的心思立刻被掐灭,头摇得像拨浪鼓,欲盖弥彰:“长兄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闭嘴!”季怀旬脸一黑,如漆点的眼中显了几分恼意。

      石铭觉得这几日长兄让他闭的嘴,比以往八年的总和都多,怀疑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正要安静下来,却听季怀旬沉默了一下,开了口。

      “藏灵寺的附近可新来了什么人家?”

      这话绝对是问他的,石铭神色认真起来:“我为长兄记挂着呢,隔几日就去那处看看,可所有人都问过了,皆说从没见过什么叫‘芙儿’的姑娘。”

      季怀旬“嗯”了一声,眉目依旧沉寂,没有半点波澜。

      怎么会有人这样重情呢?这都四年了还不死心。石铭看着季怀旬,心中暗叹一口气。

      四年前季怀旬出门时遇上了意外,幸得一个叫“芙儿”的姑娘相救才得以脱身活命。

      回来时季怀旬满身的伤痕把石淼吓得不轻,当即责令他不能再随意出府,“什么芙儿蓉儿的,让石铭替你去打听,你就别再出门了!”

      之前石铭看沈家那位二小姐似乎对长兄并不上心的样子,觉得若能找到这位“芙儿”,于长兄来说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可沈芙今日的表现,明显是在乎长兄的,可比那个杳无音讯的故人真实多了。

      石铭犹豫了一会,想着多年的兄弟情谊,正要将劝解的话说出口,就听季怀旬又道:“明日记得早些去我那,秋试将近,我提早些替你将课业温习一遍,你也好做准备。”

      还以为明日可以休息了,怎么又要学习!

      亏自己还替他的情感问题想这想那的,石铭气鼓鼓地将到嘴的话咽下去,一想到明日还要温书,就觉得兄弟情谊都是狗屁。

      *

      回房的路上,沈芙十分坦荡,春芽却仍然红着一张脸,替她家小姐刚刚的举止难为情。

      “小姐刚刚怎么能……”提到这事,春儿舌头都有些打结,“当时还有外人在场,小姐怎么能直接将夫妻间的.....闺、闺房那些事......就这样说出来......”

      寻常女子提起同房的事情,哪个不是一脸娇羞欲语还休,小姐倒好,直嚷嚷的整个院子都听到了!

      沈芙不解,偏头看她:“这有什么好忌讳的?新婚夜夫君都和我说了,这人成婚了,除却睡觉的事情不大一样,其他都是相同的。”

      “小姐别说了,奴婢不想知道!”春芽尖声叫着,圆圆的脸变得更红了,和煮熟的胖虾无甚区别。

      诶,沈芙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春芽,你也老大不小了……”

      不过也怪不得春芽这样大惊小怪。沈芙想起当时新婚圆房夜时,自己在红盖头下也直发抖,不知道要与这位素未谋面的夫君做些什么。

      母亲去的早,父亲忽视她,贴身婢女又比她还清纯,自然没有人同沈芙说这些男女之事。

      沈芙只记得石怀听她说了这些,似乎松了口气,冰封的面容也和缓下来,看她惊慌失措,他径直脱了外衣躺上床,拍了拍身侧,闭眼道:“天色晚了,早些睡吧。”

      沈芙那时才明白,夫妻之间的亲近事,也不过是在一张床上睡觉罢了。

      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春芽虽然并不是爱听闲话的人,但作为沈芙的贴身婢女,总不可避免要去些下等仆役惯待的地方,有时会遇上他们正在讲些荤段子,时间久了,隐隐知道女子新婚夜时会有些不适。

      春芽羞怯归羞怯,终究还是好奇这些事情的,于是没忍住大着胆子问道:“小姐那日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新婚夜对于现在的沈芙来说,是两年前的事,实在是太久远了。

      沈芙努力回想两年前那夜自己的感受,只记得身旁人身上似乎有种令人心安的味道,闻着闻着,就散去了她第一次与人同睡的拘谨,她没过多久就沉沉入眠。

      从往事中回神,沈芙摇头道:“那倒没有,我觉得挺舒服的。”

      不知道是不是沈芙的错觉,听了她的回答,春芽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

      不过一想到今晚夫君要来她房里睡,沈芙就再没心思去顾及其他的了,只想着早些回去收拾自己那个乱糟糟的床铺。

      沈芙匆匆回房精心布置了一番,将床铺上来来往往的东西都换了遍,甚至还在房中点了熏香。

      烟雾袅袅升起,丝缕粘连又慢慢散开。

      “遭了,忘了问怀君来不来这吃饭,”怎么单漏了这个!沈芙一跺脚,转身道,“春芽,去准备些吃食,最好再拿些糕点来,要甜口的那种。”

      春芽见沈芙这样紧张,也不敢懈怠,急急领命去了厨房,端了许多色香俱全的饭菜回来。

      摆好碗筷,沈芙紧张又兴奋地坐在桌前等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山,饭菜都凉尽,屋内熏香烧成灰烬,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春芽去外边探了探消息,回来后吞吞吐吐道:“厨房说大公子早已吃过了......”

      “那就撤了吧,”看着面前的菜肴,沈芙突然没了胃口,神色恹恹地挥挥手,觉得哄人高兴真是一件令人心累。

      而且这男人的心眼怎么这样小,都多久了,还在闹别扭!

      连饭都不愿意来和她吃,沈芙望了望天色,估摸着夫君应该跟不可能主动来她房内睡下了,当即起身收拾了几件衣物,拉着春芽往外走。

      “这么晚了,”春芽急道,“小姐要去哪?”

      山不过来,那她便主动过去。沈芙咬牙,带了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去夫君的房内!”

      天边挂着圆润的明月,偏院内的婢女正凑在一处赏景,正无聊数着有几颗星星,抬头就对上了顶着深露前来的不速之客,都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

      这可是大公子成婚后,少夫人第一次主动来这找人。

      可惜眼下不是好时候,婢女瞥了眼屋内:“不赶巧,大公子前一刻才熄灯歇下,夫人若是有急事,不若等天亮再来——”

      她就是来睡觉的,等什么天亮!沈芙打断她的话:“赶巧的赶巧的,他睡下了更好,方便!”

      春芽:“......”
      婢女们:“......”
      他们家少夫人这是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他刚刚才歇下,想必还没熟睡,我趁早进去也不至于打搅他,便不与你们多说,先进去了,”沈芙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还不回头忘压低声音叮嘱春芽,“你也记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春芽看着自己小姐消失在门边,震惊到连答应一声都忘了,转头对上身旁两位婢女探究的眼神,急忙解释:“小姐她平日不是这样的!”

      夫妻间的小情趣嘛!婢女们头如捣蒜:“懂懂懂!”

      不知为何,春芽总觉得她们误会了。

      沈芙进了屋,正要悄悄走去床榻边,步子还没迈出去,就对上季怀旬支着臂膀看过来的目光,本就是勉强鼓起的勇气顿时去了一大半。

      “你怎么来了?”没想到她会来,季怀旬皱起眉,目光微冷。

      被他这样一问,沈芙余下的勇气也一扫而空,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不落荒而逃,声音里也露了怯:“我与怀君是夫妻,既然不再谈和离,按理该睡在一张床上,若你不愿意,我这就回去......”

      “算了,”如果沈芙这时出去,也不知道会多惹出什么闲话来,季怀旬觉得有些疲累,没精力和她拉扯,侧身往里头去了一些,闭上了眼:“上来吧。”

      往前快走了一步,沈芙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慢慢躺平,手指紧紧攥住被褥的一角。

      枕边人的呼吸平稳,似是睡着了一般。

      沈芙又等了许久,这才敢抬眼,借着月光细细打量季怀旬。她的目光顺着劲瘦的手臂慢慢向上,又一点点划过紧抿的薄唇,凌厉的眉骨,对上......一双不见丝毫睡意的狭长眼眸。

      沈芙顿时像偷东西被当场抓住了一样窘迫,双颊变得滚烫,默默庆幸眼前漆黑一团,眼前人看不见她那张通红的脸。

      季怀旬看出沈芙的羞怯,本不想开口为难她,看着看着,却还是神差鬼使地问了一句。

      “四年前沈二小姐可去过藏灵寺?”月光如水,季怀旬的嗓音沾染了些哑意,“又或是......遇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四年前?
      沈芙摇头:“四年前母亲病重,我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何处都不曾去过。”

      沈芙不知道夫君为什么要这样问她,又有什么用意,不禁手足无措,好在季怀旬虽然一直盯着她,却没再说话。

      其实问话一说出口,季怀旬就清醒了,也知道会听到这样的答复。

      自己早将面前这位沈家二小姐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堪称事无巨细,又为什么总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是在......期盼些什么呢?

      季怀旬自嘲一笑,长睫微垂,掩住了藏在其中的沉思,又过了会,才低声道:“睡吧。”

      听到这话,沈芙如释重负,立刻闭上双眼假寐,在心里波涛汹涌地懊悔起自己的举动,懊悔着懊悔着......就去梦周公了。

      闹了这么一出,季怀旬没了睡意,偏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象,微微出神。

      今夜原来是个月圆夜。

      *

      昨日长兄都发话了,石铭不敢不听,一早就起来洗漱,急急往季怀旬的住处奔去。

      对于石家的众人来说,大公子虽然容貌出众,但整日冷冰冰的板着脸,哪有笑眯眯的二公子使人来得亲近。

      再加上石铭少年心性,遇事没那么多讲究,若是有他在场的地方,众人总比平时多放松一些。

      院中两位婢女见了石铭,饱受阴晴不定的大公子折磨的紧绷神经都是一松,面上隐隐露出了笑意:“原来是二公子来了!”

      这里虽然是季怀旬的住处,石铭来得次数多了,连院中哪处多长了一根草这种小事都了如指掌,自然将季怀旬院中本就不多的人都认全了。

      待走近,石铭只看一眼,就认出这两人是长兄跟前最不常被使唤的随侍。

      虽然不知道长兄不愿意使唤她们的具体原因,但依石铭的经验,理由大概不外乎做事莽撞,手脚拖黏,油嘴滑舌这些让人心烦的毛病,

      天光明媚,石铭不想自己好好的心情被破坏,当即点头礼貌一笑,冲她们摆摆手,表示自己只想一个人好好待着,请她们不要贸然上前打扰惹人不痛快。

      看懂石铭不用她们近身服侍的意思,两位婢女依例垂头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边站着。

      石铭瞧了眼她们,心说其实也还算乖巧。

      就近找了一处坐下,石铭才坐稳,抬手抚平衣袖处的褶皱,就听见身后婢女悄声问身边人:“大公子平常这个时候早该醒了,今日房内却没什么动静,要不要去催一催?”

      身边人答她:“少夫人昨夜宿在这呢,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了。”

      昨夜沈芙是在长兄这处过夜的?石铭微微惊异。

      本以为沈家那位二小姐只是随性不羁,没想到还是个胆大主动的。石铭心中直咂舌,微微摇头,突然觉得有些口干,顺手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口,还没来得及往下咽,就听身后停了不过片刻的婢女们又开始议论了。

      “诶对了,你知道吗,昨日我路过前院,偶然听见少夫人和婢女低语,说大公子对房事似乎颇有手段,弄得她十分舒服呢!”

      “竟是这样?没想到大公子看着冷清,竟是个内行人,”说话人似乎有些震惊,转而又想到什么,语气又带了点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夜少夫人连夜前来,原来是食髓知味!”

      石怀正竖起耳朵偷听,听到这话登时将口中含着的水喷了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沈芙/季怀旬(异口同声):昨夜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只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众人:懂懂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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