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来过》若水飘

4、两两相较 宏观微末

　　六

　　时间总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来张望的呢，在我们一步步走向成熟的时候，我们又能否做到从容的转身呢，有的时候漫长和短暂总是在一瞬间。

　　对于一个人一生里程这样的大问题，一生的追求这样的大问题，我是没办法说的，我只是觉得，越是年轻的时候，人好像已经没了生活的激情，那些原本应该具备的个性张扬也在逐渐流失着。
　　许多时候我们面对选择的方式，与其说是喜好，不如说是习惯，因为我们生来就钻入了无可逃避的定局，或者我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生命在进入感知的时候，毫无意识的就已经将其默认许可，并伴随一生。

　　道理和人的感情是根本没办法比较的。突然觉得我们生活的定势已经长久的驻扎在心里了，从小的时候开始的借口，或者是理由已经陪伴着我们走过来，走了很多的路，而现在我们也已经没有从新来选择的余地。

　　自学课上，一向处事稳重的韩晓溪拿一张报纸给我。眨巴着大眼睛提议我们一起做个小组讨论，针对社会上一些事件展开观点。

　　说完韩晓溪指着说：“看这个吧，报纸上一位女士为了争一个车位，直接趴在了地上不起来。”说完，歪着脑袋做沉思状，看着我。我看见她刚刚修剪过的齐刘海刚好够到一字眉上，睫毛扑闪，正等待我的答复。

　　“真的有点荒唐，一个体态优美，面容绞好的女子竟然可以躺在大街上，换做是我，我是万万做不出来那样的惊人壮举。”说完，我想着大街上围观的情景，不自觉笑了起来。我笑点超低，而且每次别人说话，我就容易进入画面里。
　　我一边笑，一边想，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让她不顾自己的颜面，抛开女性的尊严的呢？小的时候我们不是也是这样要挟过自己的父母吗？可是父母也有狠心的时候，更何况在今后的生活道路中，面对的人远远没有父母那样仁慈。

　　“报纸上这样荒唐的新闻天天都有，可是为什么人们不能从这样荒唐的举动中来看见或者是发觉什么，寻找一些处理的办法，难道我们生来就是看展览的么，一幕幕的看过，笑过，茶余饭后当作消遣，我们需要这样的消遣，展览着人类一步步走向幼稚，迈向无知。”我同桌晓燕望了望笑得一塌糊涂的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佩服她的定力，就跟她一头顺滑到肩的直发一样，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是细滑温顺。但其实她是个异常不细腻的人，很大程度上还有点强悍。

　　“一位父亲是名老师带着毕业班的学生，一心一意只顾着工作，在孩子嚷着“困”时也只是扑在模拟试题上，三天后孩子眼睛看不见东西了，医院告诉她：孩子因为高烧，角膜软化穿孔，彻底失明了。”叶子说之前看到的报道，是自己身边的真事。她是宿舍最乖巧的女孩，留着小丸子的发型，干干净净的长相，两个小虎牙是最明显的标志着大事上不含糊的特性。

　　“这个老师真的太伟大了，伟大的让我替她可怜的女孩恨她，可是那则报道上却在反复的强调老师的高尚情操，那个孩子何其可惜，为了工作，牺牲孩子，这是撕碎人性的买作，我实在是难过。”韩晓溪感叹。

　　“就是，为什么人们总是要选择这样的报道来展现，这个世界太大，世界上的人很多，东西多的时候各种情况也就发生了，奇奇怪怪的，变幻无常的，我们在做看客，但同样是生活的表演者，我们在逐渐长大，进入深一层思考空间的时候，请让我们自己丢掉一些童年里常犯的错误，学着全面一点，深入一些，看到别人的时候请先想一下自己。”肖娜用手拨拉一下长长的马尾辫，及时表达着自己的建议。说起话来从不含糊，但对待事情特别容易分人，比起我的护短来，她是典型的头头是道且得理不饶人。

　　正想着，忽然叶子插进话来：“小时候的童话书里面没不好的故事，在实在的生活里一个也不存在，让我一直笃信的完美根本就是不存在。孩子还没有足够掌控自我的能力，没有谁愿意接受一个一瞬间长大，洞悉了一切的孩子。仔细想想洞悉一切的大人都让别人害怕，一个没有童年，或者过早丢弃童年的孩子，人生经历是不完整的。”

　　晓燕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家，看了一圈儿，然后淡然道：“我宁愿孩子就傻傻的问许多幼稚的问题，说稚气的话语，千万不要早早的沾染上大人们无奈时调节生活的语气，嘲弄着自己，影响其一生。没有个性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掉了人性最美好的判断力，以至于自己退化到年幼无知的思维里未免让人贻笑大方。”

　　听着她们的评述，我不禁想新闻报道是没有情感的，可是人类是有情感的，当我们看到别人错误的时候，当我们意识到人类共性的时候，应该先想起自己是怎么样做的，能不能做好，这或许不是同情心，而是共情心。

　　许多许多的东西，都是一个特定时期的小调调，不会成为生活的主旋律。许多许多的东西，都是一个特定时期的小调调，不会成为生活的主旋律。可人生的许多选择，有时候就是从这些不起眼的小调调里显露了端倪。蝴蝶一次振翅，引发海啸，一只飞鸟可能引发一场飞机事故。人与人之间虽然不同于固体中每个分子都连接紧密，共同运动。但是人类在地球上生活，必然无法割裂与周围的联系，人类的活动有时候不也是作为一个分子，像蚂蚁、像大象，作为整个链条上的一个分支不断地运动、碰撞，也与空气、大地，海洋等产生运动，城市的保温效应不也是，人类聚居环境对周边气流影响的鲜明例子吗？

　　我们所眼见的都是宏观下的直观呈现，而于此相关的一些细枝末节，往往是我们忽略的。
　　“如果把一杯水泼到地上，没有人能准确说出水是如何溅射开来，最后润泽了哪块土地，灾害比如火山爆发、地震、海啸等，对于我们目前的能力来说都很难预测。”韩晓溪囔囔道。
　　“怎么又跑到蝴蝶效应啦？”叶子笑道，“我的思维压根跟不上你们的，不过我看过一句话，就是蝴蝶效应想要告诉我们的，混沌系统初始条件即使是微小改变也会被逐渐放大，造成截然不同的后果。”

　　“老大们，今天的自习课，挺有意思，能把个性问题放大，衍生更多系统之外的微观与宏观，只是不知道一个人原始的宏观与日常的微观，会不会一次振翅，影响波及一生呢？”
　　听完晓燕的话，我沉默了。几个人互相摇头，收拾书本出了教室。

　　七

　　安静了几天，周末的宿舍里又开始议论，曲晓这个孩子般思维的恋爱情绪。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都说一恋爱就白痴，看来是真的，你看看曲晓。”韩晓溪又在一边叹息，“人生与草木昆虫相比或者有点长，可是与永恒的宇宙相较，实在是短暂的，人一生要学的东西很多，我们要不断的给自己充电。”

　　“韩晓溪，人生需要补的课很多，有些课程能补，只要补了完全跟的上，可是有些是错过了就补不了的，你的生之年也好好好补补，要不然错过了永远无法弥补。”这是叶子的声音，说得真切，也很有道理。

　　肖娜拾起放在桌上啃了一半的苹果，对着苹果边上已经被空气氧化过的微微发红的边愣了神。她是个特别爱吃苹果的人，早中午每天三个苹果，是肖娜必备的精神支柱。

　　“女人娇艳一阵子，青春恋爱要乘早啊。不过曲晓这速度，也真受不了。”
　　说着，肖娜咬了一口苹果，上床后将拖鞋一只一只甩向了半空。
　　我趴在宿舍的桌子上正对着电脑打算敲下我飘忽不定的思绪，对于宿舍里的热闹，我报以微笑，但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此时一瞬的热闹，马上就要成为下一段的沉寂，我在一个起点到另一个起点交接处，由一个波峰到另一个波峰。
　　我想着，几个人的热闹很快就要告一段落了。

　　没想到刚刚的沉寂又被打破了。
　　随着赵冰进门，肖娜半空中的两只拖鞋，左一下，右一下，刚好砸到了赵冰的头。

　　进门就被拖鞋砸中，赵冰没法淡定，她气冲冲的对着肖娜嚷嚷：“大小姐，拜托，你以后不要老是上床了之后，从高空甩拖鞋，我这已经被你砸了无数次了。”
　　肖娜，从上铺探头出来，以最快的速度闪到赵冰面前笑眯眯地对赵冰：“亲爱的这个月我帮你拎水壶、扫地，弥补我的过错，好不好？”

　　赵冰翻个白眼，问坐在床边上肖娜：“刚在楼下看见曲晓跟一个男的黏糊在一起，我见她一个劲拽着人家男生的胳膊，还站在女生宿舍正门口，这成何体统，咦，对了，她不是正跟我们班的杜宾在谈恋爱吗”赵冰的薄薄的单眼皮，配合自己一连串的话语做表情，惹得我只想笑。

　　“早分了，姐姐。”最爱插话的肖娜回答的很大声，许多消息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她总是第一个知道小道消息。
　　还有李小沫，其实她的名字是李筱沫，但是她嫌弃名字笔画多，经常写成小沫，久而久之，大家都随她的习惯了。
　　肖娜和小沫真是八卦一流，不分伯仲。但与肖娜不同的是，李小末更懂得把握分寸。我第一次听到一向沉默的叶子说出这句话时，莫名对经常插不上话的她产生了好感。

　　“我这才刚知道，他们就分了，到现在曲晓第几任男友了啊，你们快给我说说。”赵冰先前气鼓鼓的表情立马抛到了窗外。

　　“第不知道多少任了。”肖娜板着指头数数，摇头道。
　　“额的神啊，这妞上大学来了，还是泡男人来了？男人，难忍啊”说完，赵冰摇摇头拿着洗脸盆出去了。

　　肖娜从上铺把头低下来，头发洒落着：“一水，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溺水的小妹妹拉一把？”
　　我抬头，看见肖娜散落下来的头发，不禁一声尖叫：“你想吓死我啊，大半夜披着头发，像个厉鬼。”

　　赵冰把脸盆放在洗脸架上：“干嘛呢你们，看别人谈恋爱受刺激了？”
　　“真的受刺激了，我从小到大还没被男人追过呢，还不知道被人追是什么滋味呢？一水，我也不丑啊，为什么都没有男人追我呢？”肖娜对着门后的镜子照来照去，一会装着微笑，一会假装生气，足足照了半个小时。

　　听见李小末在门口说话，我迅速穿好拖鞋站在门后，把照镜子的肖娜也拉到门后。“这个书呆子成天就知道读书，脑子都快秀逗了，咱们吓唬吓唬她。”

　　只见肖娜迅捷的从洗脸盆里拿了口红和眉笔出来，三下五除二把我的脸给涂花了，而她一低头，故意把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整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