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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瓣梦 ...

  •   千年前,位于大陆北方的神农氏部落与轩辕氏部落受气候环境影响,经商议决定共同穿越冰雪山隘迁徙至大陆中央,他们带来了许多神祗,其中有来自北方最原始的崇拜,也有来自印度与波斯的信仰。

      到了黄河上游地区,神农氏部落与轩辕氏部落征服了当地的戎、狄、蛮、夷部落并且从此驱使为奴,但是他们又把这些原住民的宗教和祭祀仪式全盘接受过来。

      几百年来这些从不同的文化中得来的信仰彼此相互冲击回应,新建立的华夏王朝终于使得宗教祭祀与信仰成为一个庞大有序的体系。

      王族淳于氏出于维护天子为核心的统治秩序,树立天子至上的权威,巩固王朝统治目的,使得王朝的宗教体系多元,复杂而又矛盾,这让王朝的文化与社会因此呈现出许多无法解释的面貌,一方面有着无限的自由与包容,而另一方面又坚持那严谨到近乎残忍的阶级划分。

      淳于公兼制天下,立十二国,淳于姓独居七人。

      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右扶风地区的日月星辰祠庙明日即将举行三年一度的山丘祭祀。

      亥时,斜月朦朦,金风凄凄。

      下了两日急骤而细密的雪今夜说停就停了,宫廷内院里一处小楼里两排高三尺的金铜灯架靠墙而立,其上燃烧着近百支蜡烛,室内被烛火照的熠熠生辉。

      灯架前方屋里的正中位置摆放着一张漆木桌案,案上有满满的纸卷书籍。在其后的蒲席上则坐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此人身形健硕,衣襟大敞露出白净的胸膛。

      此刻他细密的睫毛耷拉着,斜靠在软垫上捂着额头,似在假寐。突然他轻轻唤了一声道:“来人,去拿些吃食来。”

      立在门口的奴仆猛地一激灵连忙应答,不久穿着洁白足袜的奴仆们陆续入内。

      他们端上来的案几上左边摆有吴地产出的新米,切好的大块肉食,右边则放着羹汤与脍炙,几碟蘸酱并有箸、匕、叉、刀诸物也一并奉上。

      淳于雅站起来走向刚刚在大厅右侧摆放好的案几前,黑色的深衣长裾垂地,两侧的宽袖拖拽在地,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此人似乎是满片人间云烟中最斑斓最生动的存在,仿佛溶尽了天上的绚烂生息。

      可显然他的脾性却和他的容貌截然不同,宫中众人皆知这位才即位的王喜怒无常,无人能窥探揣摩他的心思。

      淳于雅瞥向桌上丰盛的食物笑了笑,那笑容像盛开的一串一串紫色的金露花,带着一种随时可以发光的快乐。

      脸上带着笑的他弯下腰拿起案几上的银勺,舀了一勺竹笙鱼翅羹汤送入口中,又尝了一口野猪肉脍炙,就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不合口味的食物显然让他心情十分烦躁,起身后他就一脚朝案几踹去,碗盘散落一地,木制的地板上一片狼藉。

      这动静惊得一片奴仆连忙跪伏下去,身子打着哆嗦头紧贴着地面,这些在王跟前侍候的奴仆们是不许出声也不许随意走动的,除非王发话。

      淳于雅对着跪了一地的众人不为所动,他眯着眼轻哼一声接着吩咐道:“拿油酥泡螺和蒲桃酒去本王的寝殿。”说完就缓缓朝着屋外走去。

      在跨出门槛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顿,右手抬起,一只羽毛颜色暗淡的小鸟从门廊外飞了进来。
      它拍了拍翅膀停在了淳于雅的小臂上,一阵清脆的叫声后那只鸟在他的正前方打了个旋,又飞走了,这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对了,那地上的吃食,赐给烹制的庖人。”

      王抬脚出了屋,奴仆们直到周围没有了声响才爬起来。也不敢多聊,全都匆匆做起自己的事情,互相都用眼神打招呼,即便要说话也都会将声音压低。

      几个奴仆熟练的将打翻在地的食物规整摆入碗盘,除了羹汤撒了一地有些可惜,剩下的都重新摆放整齐。

      旦夫领着几位奴仆带着食盒一路向奴仆们起居的宫殿西北角走去,这位其貌不扬的方脸仆从是在公子雅八岁时就近身伺候的人,更是呆在他身边最久的奴仆。

      早在王还没有走出房门时,在门口听到吩咐的他就已经悄悄的先遣人去了灶房。一方面是先行一步让灶上准备王所要求的点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问责今日烹调的庖人。
      王对于食物的要求十分严格,只要呈上了不合口的菜肴,那么烹调之人就会被赶出灶房。

      油酥泡螺在两刻钟后才备齐,旦夫此刻不敢再耽搁,拿起灶上装好的食盒马不停蹄向王的寝宫赶去。

      通向王的寝殿需要穿过一段长廊,冬日里长廊两侧挂着厚重且崭新的毛毡,每隔数十步就能看见一个燃烧着的铜火炉。

      长廊两旁零散的种着些灌木,这些新鲜的雪上偶能看见些或深或浅的脚印,但越靠近王的寝殿周围的雪越是棉柔白净,这是因为如果没有王的准许寝殿周围是不能轻易靠近的。

      旦夫提着食盒一路上心里有些忐忑,这段时间王总是无故发怒,他猜测这和山丘祭祀有关。
      今年才即位的王第一次举办重要的祭祀活动,可是近日前来都城助祭的诸侯们却都有些阳奉阴违。

      众所周知夏朝富裕的地方或者重要的地方都归淳于姓所有,吴、魏、鲁、燕、齐、卫、晋这七国皆为淳于姓宗室子弟,而这次助祭七国中燕、齐、卫、晋四国只是献上朝贡并未派遣淳于姓子弟前来,魏、鲁则是派遣了两位总角之年的淳于姓后辈,吴国则毫无音信既无朝贡也无人前来恭贺。

      也不知道明天的山丘祭祀会是什么状况。这样想着他已然接近宫殿,赶紧收了收心神,脚步不乱的向前方走去。

      王的寝宫此刻灯火明亮,旦夫弯下腰对着紧闭的门低声道:“大王,膳已备齐。”

      “进来。”

      旦夫轻轻地推开门,他视线下垂不敢多看,提着食盒放到不远处的木桌上。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本想像往日一般并袖行礼轻声告退,淳于雅叫住了他。

      “点心摆上桌再走。”王的声音淡淡,旦夫直觉王现在的心情不错。

      他打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有一个木盘它的底下镇着一层冰,这冰上面包着一层棉布,上层摆着两个手掌大小的圆润白瓷盘,两个小巧的油酥泡螺就这样摆在上面。

      淳于雅这时已经坐上了木桌配套的圆椅上,旦夫把两个瓷盘都摆在了王的面前,两只小巧的玻璃杯里也倒满了酒。

      等这些做完,淳于雅不甚在意的抬手摆了摆,示意旦夫离开。

      旦夫倒退着关上门时仿佛听见了狸奴的叫声。

      王从十岁开始就喜爱逗弄狸奴,真正开始大肆圈养也是近一年开始的。宫中的西南角特意开辟了一处院子,目前那边已经有了将近二十多只狸奴,还有那些为讨得王欢心的人不断为王从各处搜罗不同品种的狸奴。

      可也不知是为何,那些狸奴明明深得宫中奴仆们的精心照料,却还是接二连三渍去。
      不敢再细听屋内动静,旦夫直接离开了王的寝宫。

      而此刻屋内淳于雅坐在桌前,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臂弯处狸奴厚密的双层被毛,这只白色的狸奴不似宫中院子里那些渐渐变得娇贵的宠物,她看来更彷佛像丛林中的野生动物。

      它的体型大,胆子也大,哪怕是现在跳上桌子吃着瓷盘点心的模样也显得格外威风灵动。

      油酥泡螺十分酥脆,里面填充的还是淳于雅喜欢的卡仕达酱,但他也只是尝了两口就让给了他怀里的狸奴。

      玻璃杯中的蒲桃酒已经被他饮尽,另外一份点心和酒摆放在他的旁边,眼看着子夜将近他抱着狸奴去了里间的床榻。

      掀开帷幔后淳于雅并不急着入睡,他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揉搓着自己的胸口,突猛的咳嗽了两声,他虽极力深呼吸几次平顺气息,可他的面上却不仅浮现了一层病态的红晕还带着疲倦与灰败。

      他对于身体此刻的羸弱早有预料,但却并不十分在意,他的另一只手一直挠着狸奴的下巴,像是在安慰着它。

      狸奴瞪着它自己那双看起来无辜的蓝色眼睛,配上那歪歪头的动作回应着淳于雅,可它这位主人接下来的动作却是用力捏着它的下巴,让它被迫张开了嘴。
      狸奴有些恼意的叫了起来,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淳于雅的手上乱舞着推却着。他却不管不顾将手腕凑向狸奴嘴边,再一用力合上了狸奴的嘴。

      这一咬可不轻,看起来都咬穿了他手腕上的血管似的。
      被咬伤后的淳于雅一阵眩晕,眼前天昏地暗,身子也猛地一歪,整个人朝背后的床铺倒去。

      失去意识后的他手腕上的咬伤不符合常理的快速止血恢复,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也肉眼可见的有了些许红润。

      【喵喵印记已使用/人物数据回档中】虚空中这一行字出现然后又消失了

      而淳于雅就这样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当天边金色的霞光划破夜色,床上的人才动了动手指,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的帐幔,床上的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那熟悉的全身无力以及发僵麻痒的两腿让他的意识逐渐清晰。

      想到他打瞌睡前走马观花看到的游戏记录,淳于乐就觉得自己此刻头皮发麻,但显然现实并不准许他逃避。

      躺在床上瞪着眼的他只能在心里稍稍安慰自己一下,比起他那双胞胎哥哥淳于雅留给他的烂摊子,他惹下的麻烦也还没有解决,兄弟两个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占到对方的便宜。

      而在另一头他念叨着的淳于雅正伴着咖啡的香气睁开眼,在桌子上趴久了他的脖子和腰现在都有些酸疼。
      眼下靠墙的书桌上电脑显示屏已经黑屏,桌面的左右两边高高摞了一堆书,被他枕在脸下《Head First设计模式》已经褶皱的不成样子,地上椅子上沙发上乱七八糟丢了一堆衣服,屋子里倒是没有异味就是目之所及处都显得杂乱无章。

      淳于雅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突然想到昨晚留给弟弟淳于乐的油酥泡螺估计已经融化了,心里觉得有些可惜。

      他转了转僵硬的头部,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活动了一会肩膀,眼睛扫了扫书桌前的那堆书,挑出了一本辞典厚度的黑皮硬壳书,拿着它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先准备了一份简单的西式早餐。

      吃完了几片烤地焦香的面包,再不紧不慢喝了几口咖啡,淳于雅才翻开那本黑皮硬壳书。

      这本几千页厚度的书,目前印有字迹的才三百来页,最近章节上有一段写着,

      『身着麻布葛袍的奴仆隅中被堵在出宫的小路上,他还来不及挣扎,便被两名壮汉按倒,反缚双手,勒住了嘴巴,这背主弃义的奴仆吃下王所赐下的脍炙后吐血而亡。』

      【异常有机体BUG捕捉成功】

      【进度7/10】

      淳于雅看到这里,合上了书,弯下腰抱起不知什么时候遛到他脚边乱蹭他的黑猫。
      刚摸了摸他的头,黑猫就转头舔舔了淳于雅的手,看着这只逗一逗就撒娇的猫,淳于雅低声笑着道:“跟你主人一个德性。”

      给猫喂了食,淳于雅这才熟练的抬手将隐形眼镜给取了下来。

      再睁开眼睛周围又有了一些变化,原来这处房子是双层复式结构,整体的装修风格简洁明快。
      客厅的墙面是暖暖的米黄色,墙中央有一只电控壁炉,厅中有一件编织的沙发,木制地板上铺着棉麻地毯,对着壁炉的另一面墙是巨大的落地书架,不远处就是白色的落地窗,靠窗的角落里摆着一把充满怀旧气息的扶手椅。

      而最让人诧异的是原本在房间里的硬壳书消失了,黑猫也消失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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