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飘的快乐日常》刘以沫

6、金手指（二）

　　乐月迟钝地回过头。仿佛是卡壳一般地机器。然后对上了一双雾蒙蒙的双眼，让她心里一惊。

　　此时，小巷子和打斗的孩子已经没了。乐月看了看周围，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只有自己和眼前这个小乐阳。他们两个像光源一般，在黑暗中默默地发光发热。

　　小乐阳眼眶红红的，孩童稚嫩的脸上渐渐褪去了幼稚，清秀的眉头下压，渐渐染上了成年人才有的那般深沉的痛楚。

　　乐月不知是否是她的幻觉。她从未看见过乐阳露出这样的神情。那悲伤压抑得让她心里一阵紧缩。她……怎么会做这种梦？还梦到了小时候的乐阳？

　　乐月咽了口唾沫。她小心翼翼地微笑道：“乐……乐阳？”

　　眼前的小男孩突然不见。乐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怀里一重，她被撞得差点背过气。低头一看，小乐阳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姐……”他呜咽着，像乐月以前在街头看见过的孤零零小野猫。

　　乐月一阵错愣。她只觉得乐阳哭得她心里一阵酸胀。轻轻叹息着回抱过去。她果然是之前看到弟弟，被心里埋藏着的思念刺激到了。一想到自己做着和小乐阳抱头痛苦的梦，她就有点小羞耻。要是被现实中的乐阳知道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想到这里，又有点酸楚。

　　渐渐的，哭泣声渐渐停止。乐月轻轻拍着他的背，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蹲了下来。眼神微微上移，正好可以看着那张肉嘟嘟的脸。另乐月惊讶的是小乐阳的样子比自己的记忆中还要清晰。

　　“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带着泪水的小脸有点迷茫。“你不是已经……？”

　　乐月心里一哽。。。呵呵。梦里的乐阳这张嘴啊，真是让她想边流泪边举起拳头……

　　却见乐阳说出这句话。神色突然从迷茫转为清醒。他一副恍然的样子，嘴角带着苦笑。

　　“看来是我在做梦。”他落寞地道。

　　乐月惊！

　　要死了梦里的虚假人物还有这种思考能力。要反客为主？？？

　　“不不不，老弟，是我在做梦。”乐月一脸你想多了的看傻子一般的怜悯，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乐阳：……

　　他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突然场景变换。乐月觉得眼前一花，光怪陆离的五彩斑斓朝自己袭来。

　　等一切都停止下来。乐月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地方。窗帘静谧，透着暖暖的阳光。粉白为主色的房间。整整齐齐的软床，桌子上还放着一些精致的摆设。小猫咖啡杯放在床的右手边。一如自己生前的习惯。这是她心爱的小房间。

　　乐月：……

　　呦呵，魔幻了？

　　她望着此刻变成一米八大高个的欠揍模样的某人。变成成人模样的乐阳此刻挑着眉头看她。乐月视为挑衅。

　　她被气笑了。“好，很好。”

　　乐月撸起袖子，觉得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梦中人物一个下马威。她冷冷一笑，双手象征性地掐了个决。庄严肃穆地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乐阳的房间，乐阳的房间……”

　　乐月拼命催动了意念之力。觉得自己爆发了小宇宙。

　　收工，她舒服地吐了口气。睁开眼一看。

　　然后。

　　然后她就怀疑着操蛋的人生了。

　　“卧卧卧槽？！！”

　　乐月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房间感觉自己的节操碎了一地。

　　“再来！”

　　“卧槽，再来！”

　　“我不信 ！”

　　“再……”

　　乐阳看着戏精老姐表演了一场神棍大法。默默地打了个哈欠。

　　乐月在重复了无数次后终于五体投地。她颓然地道：“是在下输了，这还真是你的梦。”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坐到床上，看着自己的手脚。难不成自己来到了乐阳的梦里？

　　此刻她还懵懂地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莫名的兴奋感席卷了全身。作为一只阿飘，一团阴气活了那么久。她发现自己似乎有了个入梦的技能。乐阳突然笑了。他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姐，这要不是梦，你怎么会这么活蹦乱跳地站在我面前。”

　　乐阳轻轻吐了口气。“多么希望这不是梦。”他喃喃自语。他转过头。“我好想你啊姐。要是你能醒来……”

　　乐月：……

　　她被这含情脉脉的目光整得全身不舒服。“你恶心谁呢？”

　　乐阳：……

　　是他亲姐没错了。这个梦真是真实得让他觉得有点怪异。

　　乐月看着他低头沉思。心里却在高速转动着，如果这真的是乐阳的梦。如果她真的入了他的梦。那么……

　　乐阳惊恐地看着她捏着自己的手指。“咔咔……”乐月带着可怕的笑容活动着自己的脖子。然后一把扑了过去！

　　……

　　乐阳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带着十二分的怨念看着悠哉悠哉捧着咖啡杯吸溜着可可，从厨房晃荡回来的乐月。丢给他一个冰袋。

　　生前碍着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都没揍成。现在终于可以放开手去揍了。

　　趁着乐阳爬起来委屈地敷着冰袋。乐月翘着二郎腿，边喝咖啡边道。“乐阳，如果这真的是你的梦。那我的时间不多了。趁你醒来之前，我还是要嘱咐一些话。”

　　乐阳听着她突然严肃下来的语气，搞不明白地看着她。

　　“你在公司里升得那么快，被针对也挺正常的。难免走着心胸狭隘的，什么风言风语你别往心里去。还有，你上司欺负你你别傻呵呵地受着，别那么委屈自己。该出手时就出手，还回去。大不了丢了工作再找，否则那样的公司，呆着也没意思。”

　　乐阳脸色渐渐变了，一寸寸地变震惊。他急切地想开口：“你……”

　　乐月抬手制止他。有些别扭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无权干涉你的人生。但是好歹你也是我老弟，有的话不说我怕以后也没机会了。”

　　乐阳拍开她的手。“我不是……”

　　乐月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本能地感觉到了空间上的挤压和排斥。她急忙打断他，“没时间了，乐阳。照顾好爸妈……”

　　最后的爸妈两个字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回音。乐阳眼睁睁地看着乐月渐渐消失。他努力地去抓，却抓到一片虚无。

　　“等等，姐，别走！”

　　“啊！”乐阳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涔涔。浸透了他的睡衣，乐阳急切的左顾右盼。熟悉的落地窗，书桌……

　　这分明是他的公寓。他愣怔了一会儿。才重新重重地倒下去。柔软的枕头拖住了他的头。乐阳放松地躺着。旁边的时钟显示才早晨六点。

　　今天难得是休息日。不用早起上班。乐阳平静下来以后，现实中的记忆就已经占据了他的脑海。

　　唇边划过一丝苦涩的笑意。又梦到了老姐。但这次是她第一回没有鲜血淋漓地躺在马路中央等着他去发现。也没有用黑洞洞的眼睛带着血泪哭诉着他的罪。而是……
　　让他别再受欺负。还有，照顾好爸妈。

　　真奇怪，这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他记得他姐在里面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乐阳感觉复杂地起身洗漱。他要打破睡懒觉的习惯了。因为现在的他思绪混乱。已经完完全全地清醒过来。

　　乐阳点了份外卖。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似乎还要做什么工作。

　　乐月飘飘悠悠地穿过窗户，来到了乐阳的单身公寓。

　　看着老弟神情严肃地捧着咖啡，盯着屏幕。乐月摇头感叹。乐阳这家伙真是自从她出车祸以后就那么上进。她不止一次看见盛旗大楼副总经理办公室亮着灯。

　　自卑感淹没了她。奈何她到死都是一条咸鱼。等做鬼了当了个保镖。奈何才刚开始。还没转正。

　　看 他一脸正常。难不成昨天真的是一个她自己的梦？

　　乐月看着乐阳死死盯着屏幕，全神贯注。她好奇心起，莫名想看看他都在做什么。虽然工作上的事情她一个搞二次元的也不懂。 乐月飘到他身后，弯着腰看。

　　【人有没有灵魂？】

　　【死后的亲人入梦解梦】

　　【惊！世界十大灵异事件！】

　　乐月：……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弟。这小子不会被她搞出心理阴影来吧。不过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入梦。

　　乐月打定主意今天晚上试一试。

　　她回到墓园。来到鬼社会。此时还是一片悄然无声的静谧。鬼火幽幽的银光渲染着阴森森的街道。连旁边的树木都张牙舞爪的像魑魅魍魉。

　　然而此刻乐月置身于这个“恐怖世界”中，却觉得亲切感让自己浑身舒坦。

　　果然是做鬼做久了。都快习惯了。她油然而生一股不安的情绪。

　　会不会她作为阿飘越久，就越不可能从植物人状态醒来？

　　或许是因为乐月没有死透。她有些习惯还是保留着生前的。如昼行夜伏。在鬼社会里她就像是大半夜晃荡的失眠症患者。

　　罗可还担心她日夜颠倒。

　　乐月想着飘了回去。爬上床。距离阳间的夜晚还有一段时间。她想打发时间。就拿出了画板，开始随意的涂抹起来。

　　笔下的轮廓渐渐成型。乐月心里想着那个人的脸，嘴角露出了花痴的笑容。

　　笔尖的光芒越来越亮。粗线条的乐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拿起笔，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对那有点奇怪的光芒百思不得其解。

　　阎王爷送的东西，还真是不一般啊。

　　乐月心里想着，迟疑地落下笔。继续画着。眼皮却越来越沉。

　　好，困……她打了个哈欠，看着已经成型的化作。对那个帅得她心肝儿颤的哥哥的脸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碰！”少女的头沉沉地压下去。压住了那幅画，她缓慢又规律的呼吸着，含糊地砸了下嘴。竟然已经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