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取义》我自成山

6、第 6 章

　　回到宿舍，林守山趴在桌子上一条一条的读着军训一个月里的时间安排，每读一条就要重重地叹一口长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读什么国家大事报道。

　　“每天五点半起床，五点四十集合跑操，六点吃饭，上午军训……”

　　“十二点解散休息，下午进行初高衔接课程……”

　　“晚上自由安排……”

　　“唉……”

　　林守山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愁眉苦脸地看着手里的纸就像是对着相看两相厌的糟糠之妻似的。傅余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到了林守山的后背上，疼得林守山“嗷！”的一声弹了起来。

　　“卧槽鱼腐你打我干嘛？”林守山反手揉着自己的后背，问道。

　　“你快闭嘴吧，你说你非要把即将面对的酷刑翻来覆去地说，让自己有个临刑前愉快的夜晚不好吗？”傅余抚摸着胸口，沉痛地回答道。

　　“我呸，你那是自欺欺人！”林守山懒得理他，转头去找段章说话，“段哥，五点半起床啊，小弟要是起不来，还望大哥不嫌弃能拉小弟一把。”

　　一旁的曲逸正好洗漱完毕，擦着脸路过，瞥了他一眼，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放心，一拳就把你叫起来了。”

　　“倒、倒也不必如此。”林守山眨眨眼。

　　段章在一旁装模作样地鼓掌起哄：“曲哥威武！”

　　“段章，像个人一样。”曲逸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后就上了床，耳机一戴，谁也不爱。

　　段章笑了笑没说什么，然后心情不错地开始刷手机。

　　“段哥，像个人一样。”林守山摇了摇头，学着曲逸的样子，痛心疾首地对段章说道。

　　段章活动了一下手腕，骨头咔咔响了两下，脸上却维持着温柔的笑：“再给你个机会，好好说话。”

　　“我靠，你区别对待！”林守山一把拉过一旁看戏的傅余，躲在傅余身后瑟瑟发抖。

　　“是啊，那又怎么了。”段章理直气壮。

　　林守山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最后愤愤然地去洗漱了才单方面结束了这场卑微的控诉。

　　夜里的云山中学很安静，宿舍楼后就是山，绿植盖了满山，白日里人声喧腾还不觉着，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虫鸣阵阵，连晚风吹过的声音都能落在耳中。居山之中，面海之沿，连空气都掺上了清清凉凉的温度。

　　在云山中学度过的第一夜，曲逸睡得很沉。

　　“嘟——！”
　　“嘟——！”
　　“嘟——！”

　　宿管大爷站在走廊里，急促地吹响了尖锐的起床哨，刺耳的哨声敲碎了云山中学一夜的寂静。大爷也是中气十足，三声起床哨吹得是荡气回肠、余音绕梁。

　　“卧槽！”第一声哨响的时候，林守山就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一把哨声就像是个一把明晃晃的剑，捅进满宿舍的睡意里，一阵剑花荡过，睡意就被砍得七零八落。暖烘烘的氛围里，睡意全无。

　　“我去……这也太他妈的魔音灌耳了吧，吹得我脑壳疼。”傅余蒙着被子试图躲过这阵催命一样的哨声，最后还是认命地把被子给踹开了。

　　“阿西，我服了，我醒了，我爱学校！”林守山一边铺被子一边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曲逸也醒了，坐在床上，阴沉着脸，皱着眉抬手捏了捏鼻梁，忍了又忍才对着林守山说道：“闭嘴，吵死了。”

　　曲逸刚醒来，一夜没说话的嗓子还哑着，声音听起来也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像是忍着一把火气又懒得发泄一般。坐在床上缓了会儿，才冷着脸下了床。

　　倒是林守山被吓的僵硬在床上不敢动弹，看着地上的段章，小小声地问道：“曲哥咋了？”

　　段章咬着牙刷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笑道：“起床气吧。”

　　“哦哦，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林守山点了点头。

　　曲逸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虽然不至于动手打人，但是刚起床这段时间整个人气压很低，不说话也不笑，沉着一张脸，满脸的不耐烦。起床气一直持续到进教学楼，也没什么好转。

　　段章跟在曲逸身后。曲逸身高腿长，体型偏瘦，军训服外套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手里还握着外套的腰带，拽得不行。

　　段章伸手把曲逸外套翻起的领子折了下来，曲逸皱着眉看着他，段章指了指他的领子说：“领子翻起来了。”

　　曲逸反手摸了摸领子，脸色稍缓，对段章说了一句：“谢谢。”

　　班里人已经来了不少，经过一天的熟悉，男生女生都聚堆说说笑笑。曲逸没看班里其他人，径直就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倒是一身的低气压把前排的同学吓得不轻。段章看着曲逸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不由得失笑。

　　曲逸还真是有种校霸的气场。

　　没过多久，陈如莺来了。她点过人数后就让体委带着到操场上排队，曲逸走在队伍的末尾，和前面的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像是离群的独狼。

　　“腰带系好。”陈如莺经过曲逸身边时，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曲逸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拿着腰带，于是一边走一边扣着腰带。扣上腰带后，立马显得曲逸腰细腿长，段章笑着和曲逸打趣，曲逸只是表情冷冷的似笑非笑地回嘴。两个人又高又帅，路过别的班时总会带起一阵讨论。

　　“实验一班队伍最后那两个男生也太帅了吧？”
　　“那个稍微矮一点的，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这种温柔男神风格太戳我了！”
　　“哎哎？我觉得旁边那个冷冰冰的小哥哥好凶好拽好喜欢啊，他刚刚回头看我们的时候，好有范啊……”
　　“实验一班的女生也太幸福了吧，慕了。”
　　“我是柠檬精，好酸，酸哭了。”

　　……

　　开始跑操了。几圈下来饶是体力不错的，也有些气喘，更别提一些疏于锻炼的人了。在吹了解散哨后，人作鸟兽散。段章推着曲逸往餐厅走，早饭过后，云山中学的军训正式开始。

　　军训的内容就是重复的枯燥，第一天只是站军姿。气温逐渐升高，阳光好得过分，天上一丝云都没有，所有的光和炽热都是毫无遮拦的，暴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有些发烫。

　　曲逸闭着眼睛，在脑子里过着一些无意义的片段画面来打发时间。军训帽遮住了眼前的光，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只是队伍里忽然传来的骚动打断了曲逸的走神。

　　有人晕倒了。

　　曲逸寻声看去，是一个女孩子，短头发，看起来就瘦瘦弱弱的，被教官搀扶着离开了队伍。剩下的人继续保持军姿。

　　应该是中暑了吧。曲逸这样想道。

　　这样一个小插曲并不能改变军训的乏味。阳光的暴晒，僵硬的肌肉，还有顺着脊背往下流的汗水，就连呼出的气都蒸着热意。这真是个熬人的事儿。在教官终于宣布可以休息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直接原地坐在了地上。

　　“啊……”林守山坐在花坛边上，背后是一棵高大的青松，遮住了阳光。林守山解开了军训服的扣子，对着领口扇风，“太热了，我去。”

　　段章挨着曲逸坐在一旁，拿着水杯在喝水。曲逸摘了帽子，额头的汗顺着好看的下颌骨落到了衣服上。

　　“站军姿站的我腰酸腿疼，又热又累，我现在后背都湿透了，光在那站着就感觉后背一阵一阵的汗往下流，又不敢乱动，绝了，难受死了。哎，林子，给我点儿水，我水喝完了，一想到一会儿还要站军姿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拒绝！我拒绝！’不是我说，我这破身体素质，怎么现在又杠杠的了，我也想直接表演个中暑晕厥，翘了军训才好……”

　　傅余端着个水杯，仰头灌下去了一杯子水，解了渴的嘴上一直说个不停。

　　曲逸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越听越烦，直接抬手给了傅余实实在在的一拳：“安静会儿。”

　　傅余抱着胳膊蹲在地上，扯着曲逸的衣摆碰瓷：“啊！好疼，完了完了骨折了，这没十天半个月是甭想好了，曲哥你说怎么办吧，我寻思没有个万八千的咱这事儿完不了啊。”

　　曲逸一脸嫌弃地把傅余推开：“离我远点，热死了。”

　　傅余戏精本性开始作怪，弄得曲逸哭笑不得，看了一圈，就见段章在一旁看戏看得起劲，于是用脚踢了踢段章，说道：“快把这个疯子弄开。”

　　段章笑了一会儿才在曲逸冷刀子一样的眼神里起身把傅余拉开了：“你再闹一会儿，小心你曲哥翻脸不认人。”

　　“怎么会，曲哥人帅心善肯定不会对小弟我下狠手的，对吧曲哥。”

　　“滚。”曲逸眼皮都不抬，撂下了一个字。

　　闷热的空气里，一阵一阵的蝉鸣聒噪极了。曲逸闭着眼休息，傅余跑到了女生堆里，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穆婷婷追着他打。吵吵闹闹的，像一台被拉了慢镜头的老电影。

　　一上午的军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熬一熬也就那么过去了。当教官说原地解散时，几乎人人都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餐厅远远传来的饭香味，就格外诱人了。

　　“下午第一节什么课？”取了餐坐下来之后，傅余突然问道。

　　段章回忆了一下：“数学。”

　　“上课总比军训幸福，教室里好歹还有空调吹吹。”林守山感叹道。

　　四个人回到宿舍后，轮流冲了凉水澡，然后干干爽爽地睡了个午觉。

　　或许是因为一上午的训练累到，几乎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了，一觉无梦，睡足了一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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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实在是想不出怎么形容那种尖锐的哨声了，就勉强用“嘟”来意会吧，现在就是写写日常啦，希望大家不会觉得太无聊啦。毕竟段哥和曲哥才刚认识三天，虽然我也想给他俩安个火箭……
说起来曲哥还有起床气。
（早晨醒来）
段哥：老婆么么！
曲哥：给爷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