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再也不要饿肚子》山间一寺

20、薇可夫人是个图书管理员

　　春天悄然过去，还有两天就要入夏。伴随着小岛气温升高，沙铫也越来越焦急地盼望出海小分队能尽早返航，他有太多的事需要和威尔逊分享。
　　沙铫最近在十分认真地分析他所听到的一切。虽然被沃利带走了一箱半木板和一箱绳子的事，并没有遭到众人的责备，就连薇可夫人都十分好脾气地表示物资管够，给他们就给他们了。但沙铫只要想到沃利原本的预期价位那么高，而自己好像争取了半天，还是让别人以十分之一的价格拿走了部落的物资这件事，就会自责不已。而让自己不那么自责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可能从他们的讲述中挖掘出更多的东西，以显得这场交易物有所值。
　　沃特没有沙铫每天带着熟悉小岛，大多时候都跟在沃姆伍德后面。两个人最近每天都在部落里敲敲打打造舐盐器，或者扛着捕虫网满世界抓蝴蝶种花、再抓蝴蝶种花、再抓蝴蝶，编织装饰牛鞍。说是等到夏天，要在部落里养一头牛。部落里只有五个人，生生过出来了五十个人的动静。沙铫被聒噪得没法思考，只好常常跑到海边去，胡思乱想，写写画画。
　　沙铫发现威尔逊和自己都陷入了一个误区。他们都以为麦斯威尔是世界的创造者，理所应当是世界的核心，但其实并非如此。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麦斯威尔有所牵扯，记忆丢失的人暂且不论，至少薇诺娜和沃特从来没有见过麦斯威尔，沃特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位伟大的魔术师。沃特作为记忆最完整的人，他与人类世界的唯一交集仅仅是一本书，而这本书又恰好使得他和沃姆伍德两个原本不应该有思维的生命变得像人一样。这是一本魔法书，麦斯威尔也是依靠这本书才掌握了暗影魔法，成为远近闻名的魔术师。
　　所以，重点从来都不应该是麦斯威尔，而是这本神奇的魔法书。
　　转换思维之后，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麦斯威尔得到了魔法书，他的助理查理一定有所接触。温蒂时常偷溜去表演后台，大概也无意间翻看过这本书。麦斯威尔把书放在了一株植物上，这株植物有了思想，成了沃姆伍德。后来麦斯威尔与查理消失，沃利一定尝试着读过书，至少触碰过，才能卖书。威尔逊曾经看过麦斯威尔的表演，也许是出于好奇，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买下了这本书，虽然他已经不记得了。WX-78算是威尔逊的助理，看过书也理所当然。薇诺娜在查理消失后去找过麦斯威尔，也许碰到过、调查过卖书的沃利或者买书的威尔逊，接触到过魔法书，当然这并不确定。同样不确定的是中间是否还有别人经手，总之，后来，书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到了伍迪的木柴堆里，伍迪无意间让沃特有了意识。随后，书被烧掉了。
　　沙铫之前一直没有把魔法书和剩下的其他人联系起来，多亏了沃尔夫冈，这个问题也迎刃而解。薇格芙德和沃尔夫冈也见过这本书，只不过缺少了一个封面上的‘M’。他们都提到过同事有一本深色封面的书，小岛上现有的人里，他们的同事就只有韦斯，所以书大概率是韦斯的。于是韦斯有一本书，他们三个人都阅读过。他们在火车上遇到了麦斯威尔，麦斯威尔也许真的只是想找沃尔夫冈打听一些事，但是无意中看到了这本书。这本书不知什么原因，最后落到了麦斯威尔的手里，于是有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原来的书上没有‘M’的字样，沙铫想，也许是这本书和麦斯威尔之间存在什么感应。毕竟，麦斯威尔是唯一一个认真研究过这本魔法书的人。

　　“水鸟好看吗？”
　　沙铫抬头，看见是薇可夫人款款而来，“夫人，您来海边散步吗？”
　　“部落里诸事了了，随着沃姆和沃特两个去折腾吧。”薇可夫人走到沙铫身边坐下，“倒是你，每天都来海边，都快变成盐柱了。”
　　“我凝望的可不是罪恶之城，是我们远航的伙伴呀。”
　　“担心威尔逊先生吗？”
　　“倒也不怎么担心，无论如何他都会回来的。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地思考。”
　　“年轻人总是喜欢口是心非，不过你说的对，他总会回来的。”
　　沙铫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好像心事都被赤裸裸地看透了，手拿着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无意义的线条，脸颊微微红了起来。
　　薇可夫人看到沙铫手足无措的样子，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好吧，那不如来和我分享一些研究进展？”
　　“唔……倒是有不少，不过还都不太确定，需要和威尔逊再讨论一下。”沙铫看着纸上杂乱的笔记，“对了夫人，您确实没有见过我说描述的那本书吗？”
　　“一本深色封面，写着鲜红‘M’的书？沙沙先生，我只能说，在我的记忆中，深色封面的书我见得多了，但是如果哪一本上游如此鲜明的印记，我不会忘记的。”
　　“好的……”沙铫划去了纸上的几种可能性，犹豫了许久，斟酌着开口：“夫人，前两天的事，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我们损失了许多物资。”
　　薇可夫人伸手在沙铫头上抚摸，神情柔和，像一位温暖的母亲，“哦，沙沙先生，这些不算什么，仅仅是一些我们用不完的东西罢了。你为部落带来了更珍贵的，无比珍贵的宝物。”
　　沙铫惊讶地看向薇可夫人，“我……以为我给部落添了许多麻烦。”
　　“不，你为我们带来了希望。而且，”薇可夫人敲了敲沙铫拿着的纸，“你在努力，我看到了。”
　　沙铫很惊讶薇可夫人说出这一番话来。一直以来薇可夫人都不很友好，尖锐而严厉，有时甚至是刻薄。但是部落的运转却很大程度上依赖薇可夫人的魔法与劳作，很多时候男人总没有女性细致，薇可夫人一直都是所有人坚实的后盾。也许是这个世界的残酷与冰冷让薇可夫人生出了满身的棱角，但她内里有一颗柔软的心。
　　沙铫觉得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化开了，以往的细微隔阂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夫人，您也渴望回到现实吗？”
　　薇可夫人笑了笑：“也没那么渴望，我习惯了现在这样。”
　　“您在现实中没有亲人吗？”
　　“我不记得了，也许有吧，或者也许我独自生活。”
　　沙铫扬了扬手里的纸，笑着说：“看来年长者也喜欢口是心非，您明明对此很感兴趣。”
　　薇可夫人又揉了揉沙铫的脑袋，“我想每个人都该有了解世界本质的权利，毕竟，好奇是人类的本能，对吗？我们不能只活在世界的规则下。”
　　哦……薇可夫人不愧做过图书管理员，这思想水平。
　　沙铫不敢对薇可夫人造次，任由头发乱七八糟。等薇可夫人揉尽兴了，他径直往后一躺，双手枕在头下，翘起二郎腿，叼了根草叶子在嘴里，活脱脱一个小痞子样。“那如果世界的真相很残酷呢，您会后悔曾经了解过吗？”
　　薇可夫人沉思了一会，“这是个很难的问题，沙沙先生。世界的真相往往比我们想象的残酷，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是有人陪你一起面对总比一个人容易些。”
　　说完，她碰了碰沙铫的胳膊，语气中透着欢快，“哦，快起来吧，有个好消息。”
　　沙铫一时没反应，被薇可夫人不由分说从地上拉起来，指着远方的海面。
　　“你看，我们的伙伴回来了。”

　　在即将步入夏天的倒数第二个清晨，威尔逊、薇格芙德和伍迪如约回到部落，同时带回了月岛上丰富的资源和矿产。
　　月岩矿石自然是少不了的，他们需要预留足够多去装修绚丽之门，还有一些后续的需求，那颗天体灵球上似乎还画了别的东西需要用月岩来雕刻制作。除此之外，最让大家惊奇的是在月岛上制作的玻璃刀。
　　威尔逊说月岛上有科技记载，可以用月亮上的一种矿石碎片来打磨出极其锋利的刀刃，叫玻璃刀。刀身很长，蓝绿色，透亮，坚硬又轻薄。
　　薇可夫人双指在在刀身上弹了两下，“也太脆了，使用寿命恐怕不长。”
　　“您说的对，”薇格芙德解释，“玻璃刀锋利，攻击力很强。但确实质地偏脆，目前我们只带回来10把，大家谨慎使用。”
　　伍迪过来撞了撞沙铫的肩膀，“沙沙，好久不见，去砍树了吗？部落里木头的储备可没被用光吧？”
　　“呃……”沙铫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这件事说来话长，太复杂了。但是伍迪，你做好心里准备，我必须要告诉你，部落的木头储备……只剩半箱了。”
　　伍迪像卡bug一样静止了三秒钟，“等、等等，我记得我们有一箱木板和快两箱原木，部落也发生火灾了吗？”
　　威尔逊问：“难道是沃尔夫冈来过了？”
　　沙铫一脸悲戚地点点头，“还他们还带走了一箱绳子，都怪我。”
　　旁边薇格芙德大声笑起来，“沙沙你也有这么一天，我以为你如此聪明，不会上沃利那个奸商的当。”
　　伍迪听到是是流浪联盟的人，也就没那么在意了，“嗨呀，部落里的人，除了沃特那个小鬼，都被沃利耍过，威尔逊先生还曾经白送给他们几十个红宝石和蓝宝石呢，这不算什么。”
　　威尔逊也不气恼伍迪揭他的底，拍拍沙铫的肩膀，“这次留下了多少个透明胶带？没关系，我们都交易这么多次了，薇可夫人心里大致是有底线的。如果她都同意了，那我们应该不算太吃亏。”
　　“可是问题是，他们今年带来了新的东西做交换。”
　　听到这句话，连威尔逊也脸色一变，伍迪和薇格芙德纷纷围过来，惊恐地看着沙铫。
　　“难道……”
　　“不会是……”
　　“灾难重现……”
　　“每次换新东西都会……”
　　“所以，沙沙，”威尔逊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沃利留下了什么？”
　　沙铫嗫嚅着开口：“五个破蛋糕……”
　　伍迪和薇格芙德纷纷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