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夫人》奋斗的小仓鼠2

5、第 5 章

　　夜色渐渐笼罩整个徐府，仅剩下黯淡的灯光映着渴睡人的眼。整个世界都在沉睡中，徒留死一般的沉寂和无声的黑暗。
　　得儿被尿意憋醒，看着身边熟睡的徐子恒犹豫良久，推了两下见人没有任何反应，又加重手上的力气，将人摇醒了。
　　徐子恒被人从睡梦中叫起，只低低问了一句:“怎么了？”声音温和，没了平日里的严肃，却让人没来由的安心。
　　“你鼾声太大了，吵的我没法睡。”得儿扯了个慌，其实是怕鬼怪过来索命。
　　前几日在欢喜居闲聊，得知徐府从前有个丫头受了委屈不得申诉，一气之下竟然吊死在院里大槐树上，她死后时常搅得府上不得安宁，眼下又快到了她的忌日，正要找人陪她说话，晚上独自出门的都可能被她缠上。
　　得儿本来将信将疑，可那日在外面一时不觉玩的晚了，路过欢喜居时，听到远远传来凄厉的哭喊，声音在黑暗中使人全身一阵阵冒着凉气，头皮发麻，他不敢凝视黑暗，急慌慌地跑回了风吟小筑。
　　“我···我想去···，你···，你。”得儿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让徐子恒陪自己去尿泡尿。
　　徐子恒仍是有些迷糊，但是他已经猜到扭扭捏捏的人想要干什么了，拉开被子借着月色就下了床穿上鞋子等着。
　　“还不快点。”徐子恒看着仍愣在床上的人催促道。
　　得儿一骨碌下了床，趿拉着鞋子就跟上前面的身影，两人一起出恭，一起回来，一起躺下，徐子恒还特别贴心地看了看得儿有没有睡熟，在确定他睡着了之后才嘲笑一句，“怂样儿”，这才放心安睡。
　　次日，藏宝伺候徐子恒洗漱用膳，直到主仆二人要出门仍不见床上的人有醒来的意思，刚想去唤醒，却被徐子恒叫住,“让他多睡会儿吧，昨儿夜里说不上醒了多久呢。”
　　藏宝咋舌，完全被徐子恒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
　　徐子恒白了眼一脸惊悚的藏宝，“近日府上可有什么怪事发生？”联想这几天得儿的反常行为，不难猜到定是府上发生了怪事。
　　藏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倒也没听说什么怪事儿，就是大爷藏了一个小戏子在院儿里，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整夜整夜地折腾人家，还把人锁在后院儿，连门儿都不让出。
　　徐子恒向来不管徐子福那些风流韵事，虽然徐子福很是怵怕自家这个三弟，可徐子恒也会给徐家老大保全脸面，像是养个戏子这类的小事儿他从不干涉，甚至是一种放纵态度，眼下说的这事儿似乎跟他没什么关系。
　　藏宝心里合计着，看见徐子恒又扫了一眼熟睡的得儿，才又想起来一件事儿，“那小戏子是个雏儿，死活不依大爷，整日哭天抹泪的，三夫人又在欢喜居待着，难免不会听到点什么，五爷调皮，就编了个冤魂索命的故事吓唬三夫人，没成想三夫人胆子小，自那之后连门都鲜少出了。”
　　徐子恒听罢摇了摇头，心里明白不是徐子禄调皮，而是他在维护自家大哥的脸面，在新进门的三嫂子面前怎么好说破自家的丑事，他不说，众人更不会说，可怜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三夫人，不过是自己随便找来充数的，其实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是夜，徐子恒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告诉了得儿，告诉他并不是要对他坦诚相待，而是不想自己的至亲费心思去扯慌圆谎，更是他根本不在乎得儿心里怎么看待徐家，如果真要论个高低贵贱，那么高贵的一方永远是他们徐家。
　　得儿在屋里憋屈了好几天，终于得知真相，哪里还能闲的住，天儿一亮，就精神抖擞起来，跟着徐子恒一同出来，转身就往欢喜居方向去了，徐子恒看着像飞出笼的鸟儿一般的人有些好笑，看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去查看店铺生意，收了笑意又换上不苟言笑的东家面孔离开。
　　得儿自打听说院里囚禁着一个小戏子，心里就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一路小跑着进了欢喜居，忽而想到欢喜居的人不愿提起这件事儿，对他更是讳莫如深，所以绕道假山后面，就着墙边的柳树翻墙而入。
　　因是欢喜居的后面，得儿对此地并不熟悉，走了一段幽深小径，仍不见有什么人，正打算就此放弃，却看到拐角处还有一个小门，门上落了锁，心下猜测这很可能就是了。
　　于是故技重施再次翻墙而入，却没想到里面有条恶犬，凶狠之极，那恶犬足有一人的身长，冲他狂吠，一人一狗对战，得儿当乞丐时曾跟不少流浪狗对峙，对付恶狗颇有经验，可这条恶犬不同，得儿渐渐体力不支败下阵来，最后只得狼狈逃窜，两条腿的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最后带着一个牙印慌乱地躲进里面那个房间！
　　屋子门窗紧闭，倏然进到里面有些看不清屋内陈设，得儿疼的呲牙咧嘴，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身后还蜷缩着一个人。
　　“你受伤了？”
　　听到有人发问，得儿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小小诺诺的人儿，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素纱，脚上还栓着一根铁链子，链子另外一头锁在大床上。
　　刘旭睁着大大的眼睛，见到来人并不是折磨自己的徐子福，心里一阵惊喜，他被囚禁在这坐别院已经将近大半个月了，得儿是他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
　　“外面那条狗是你养的？”得儿怨愤地问了一句，见蜷缩着的小人儿摇摇头，像是要哭的样子，顿时换了口吻，“没事儿，你别怕，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屋里光线太暗，得儿一蹦一跳走去开窗，让阳光透进来，他这才看清屋子里面的人，好一个绝色。这人真真俊俏，肤如凝脂，唇赛点朱，面似月下白玉，腰如风中杨柳，这样的人若是装成个女子，任谁也发现不了。只是他着的素纱掩盖不住身上的青紫，得儿看的呆了，只是他的目光没有让人感到危机，却是很不好意思！
　　门外有恶犬，得儿出不去，只能与刘旭聊天消磨时间，不觉天色渐渐晚了，想起死板沉闷的徐子恒，不知他能不能寻得着自己的所在之地。
　　用过晚膳，仍是不见人，徐子恒唤过含翠问起得儿，含翠说没见到人，徐子恒也知道这对主仆面和心不合，此时主子不见了，身为贴身伺候的丫鬟竟然不知道去了哪儿，怎么也说不过去，遂大发雷霆，含翠委屈地拿着帕子擦拭眼泪。
　　藏宝见徐子恒真生气了，适时劝道，“三夫人自打进门儿就不喜欢含翠，对她的态度可想而知，含翠又怎么好时时跟着惹得主子心烦，更何况三夫人是跟着您一起出门的。”
　　藏宝处处维护含翠，此时更是为她开脱。
　　徐子恒听罢仍是冷着脸，他自认为并不看重得儿，以他的身家地位，要什么样儿的人没有，一个小小的‘乞丐’，还犯不着让他大动肝火，但此时总在眼前晃悠的人忽然不见了，没来由的焦燥难安。
　　初见时得儿抱住徐子恒的大腿恳求自己留下他，那神情与当年的她一模一样，午夜梦回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仍是挥之不去，他不想再辜负那样的期盼，因为仅那一次就已经成为心底最深的一道伤疤，所以他留下了得儿，此刻人没回来，徐子恒有些怅然若失，听了含翠几句风凉话，竟发起火来。
　　到了欢喜居，徐子恒还没进门，就听到折柳跟自家夫人说话。
　　“二夫人不待见这个三夫人，都说女子三从四德，三夫人哪一样都不尽如人意，更别说匹配全知全能的三爷了，哪次见了三夫人的面，都要好好说教一番，让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还总想着要给三爷房里再放一两个人，好为徐家传宗接代！”
　　徐子恒立在门外正听着，却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回头一看竟是徐子福。
　　“大哥。”
　　徐子福难得能在自己的院子看见三弟对自己行礼作揖，颇为惊讶，“这么晚了，有事儿？”
　　“得儿到现在也没个影子，院儿里的人巡了一圈没找到，我一早出门看他往这边儿来了，过来看看。”徐子恒说着进了屋。
　　折柳听见门口徐子恒说话，忙出门迎接，“三爷过来了，快里面坐。”
　　“得儿可曾来过？”徐子恒对着折柳点了点头，径直走向大夫人身边，直截了当地向大嫂子发问。
　　“三夫人不曾来，今儿大夫人还念叨来着，三夫人好几日都不过来说话。”折柳察觉到徐子恒的不悦，心知是自己方才的话被他听到了，外人论到自家夫人的短处，哪个男人都不愿意听？
　　大夫人笑的慈祥，“得儿贪玩儿，但这会儿黑了，他定会着急回来，你且在这儿等等，今儿稀奇，你们哥俩能一处坐坐，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徐子恒听大嫂这么说，才想起来前几日得儿怕鬼，昨天自己告诉他真相，以他性子，定是要探个究竟的，此时多半是在小戏子那儿了，想到此也不多做停留，拉起徐子福就往外走。
　　大夫人刚想挽留，却被折柳扶住，给了一个眼色又笑吟吟地目送两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