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夫人》奋斗的小仓鼠2

26、第 26 章

　　初夏的风带着枣花和月季花的幽香，穿过青砖绿瓦，飘进深深宅门，铺满每个角落，石榴花渐渐开放了，绿叶衬红花，远远望去像一片烘烘燃烧的烈火，又像黄昏升起的红艳艳的晚霞。
　　转眼间，得儿回到徐家已经两月有余，如今这位三夫人可是人前显贵，人后更是潇洒自在的主儿，府上两位嫂子对他爱搭不理，下人对其毕恭毕敬，曾经那个徐府的受气包摇身一变竟成了众人艳羡的小红人了，小日子过得顺风顺水，都不曾在意时光飞逝。
　　折柳一进风吟小筑就见得儿坐在藤椅上逗弄鹦鹉，笑着走近前去说道：“难得今儿三夫人没出门去，看来我过来的不巧了。”
　　“怎的我在家，这院子你来不得了？”得儿继续逗弄着鸟儿，也不绕弯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只说什么事儿吧。”
　　“我们欢喜居要有添丁之喜了呢，大夫人让我过来借含翠用用，这一来府上的调度都是她负责的，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找她，省得惊动了旁人，这二来可以借着机会长点经验，五爷年轻不经事，含翠学了这些早晚会派上用的。”
　　得儿听得稀里糊涂，心里还纳闷儿欢喜居要添丁，是年近四十的大夫人要生了？还是刘旭一个大男人怀上了？
　　含翠听见院里两人说话早就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出来，见得儿一头雾水，便将人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去年府上新买了几个丫鬟，大夫人留下几个在欢喜居伺候大爷，没想到还真有个怀上的，可到底是下人上不了台面的，有了喜也没声张，只在院子里好生养着，连二爷二夫人那边都不知晓呢，就连三爷也是前几个月才知晓的。”
　　添人进口是喜事儿，尤其是对求子不得的徐子福来说更是天大的惊喜，可竟因身份被如此轻视，得儿还在为那丫鬟哀叹惋惜间，折柳和含翠已然出了院子，留他一人思绪万千。
　　以得儿的出身，像徐家这种高门大户里的人的门户之见他是理解不了的，既然想不通便也不再纠结，转身出门也朝着欢喜居去了，可他要去见得人可不是大夫人，而是去找的刘旭。
　　进了欢喜居的别院，仿佛置身天宫一般，得儿眼见着屋里的摆设器具比他的用度还要奢华，心想恐怕这规格连曹若兰都不敢明目张胆在自己屋里摆上这些个东西的。
　　刘旭见得儿摸着蜀绣屏风啧啧称奇，便打趣道：“如今你可是府上金贵的人儿，要什么没有，若是喜欢让人买回来几个，摆在眼前看个够。”
　　“这上面的牡丹孔雀不知道要那绣娘费多少功夫，只看那做工就不是一般人能绣的出来的，我一想到这刺绣啊，眼睛都疼，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得儿一进欢喜居不但眼睛疼，手指头也疼，想当初被大夫人逼着做女红，最后双手被针扎的红肿，也只做出了一个简易荷包，还被徐子恒说是没用心，想起这些事儿心中就憋闷的厉害。
　　“听你说这话，就知道你用不了好东西，穷惯了，苦怕了，都不会享受了。”
　　得儿听了刘旭的话也不反驳，眼睛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小几上的羹汤，看着那碗里的东西润泽透亮，闻着又是鲜香美味，早把他肚里的馋虫勾了出来。
　　刘旭将桌上的吃食推到得儿跟前，心下想着自己虽然出身风尘，但见识却比寻常人要多上些许，同样被困在徐府的后宅，就是给得儿再多的抬举，他享用到的还不如自己呢，这么一比较，不觉间心里却是平衡不少。
　　得儿将一瓷碗的羹汤喝得精光，还意犹未尽的咂摸着滋味，“现在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可着欢喜居，现在三爷对我也没了那么多限制，以后我可要常来沾沾光。”
　　刘旭听了得儿的话，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他可是被徐子恒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吃喝用度还用得着沾别人的光，见得儿说的真诚，又是私下闲话，便直接怼了回去，“你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夯货，什么好东西是别人有的而你没有的，凡是称你心意的玩意儿，只要你说上一句，三爷还能亏了你的？不过是你一根筋，不知道变通罢了。”
　　得儿贼兮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最会变通了，想必这两年早就想好自己的出路了，在这府里，唯有你我二人处境相似，且听听你对将来的打算，我也好参考参考。”
　　“我的打算？”刘旭重复着得儿的话，若有所思，刚跟徐子福那会儿还真有万千计划，他还劝诫过得儿要为自己打算，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当初那点心思早就消磨没了。
　　刘旭灿然一笑，“那时不过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你还记得，像咱们这样依附于他人讨生活的人，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哪还能吃得惯粗茶淡饭，如今啊，我就只管伺候好大爷，他对我好一天，我便有一天好日子，他若厌烦了我，也不过是少了现有的奢华，但日子总好过普通人家。”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想着这条路于自己是主动选择，可对得儿来说可能就是有人蓄意为之了，从来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徐子恒对得儿的百依百顺，未必不是用荣华富贵留住得儿。
　　得儿心下很不认同刘旭的想法，许是听的八卦多了，依附别人的生活怎是长久之计，出去走了一遭才晓得，凡事儿搏一搏仍是有转机的，虽然不似自己幻想的那般美好，但也不会太差。
　　“你就没想过将来徐大爷弃了你，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刘旭定定看着得儿，见他问的郑重，来了兴致，不答反问道“若是三爷弃了你，你想怎么样？”
　　“那我便娶妻生子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得儿不假思索地答道，“这过日子就是过人呢，这有了孩子之后啊，事事就围着孩子转了，远的不说，这欢喜居不就都紧着这孩子呢嘛，小五那院儿还没怀上呢，就开始张罗上了，若是锦绣阁那院儿也有这么一个孩子，二嫂子哪还有空理会旁的事儿。”
　　“旁的事儿？二夫人还在撮合三爷跟曹家三小姐？”刘旭早就知道曹若兰的盘算，可没想到得儿回来了，曹若兰还没死心，听着得儿那不在乎的语气，想来徐子恒也没放在心上，可架不住有心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硬牵扯两人，正巧说到这儿，便问了一句。
　　得儿抱怨的是曹若兰时不时揪着他学些规矩礼仪，再次回府，大夫人那边鲜少去了，可却换来二夫人耳提面命的教训，好在徐子恒次次替他解围，他也没受到什么苦楚，但对曹若兰少不了不奈，其实他也知道曹若兰处处针对他，都是为了自家妹子的姻缘，可正主不同意，他能有什么办法，就先前私自收了那两房小妾，他可是没少吃苦头。
　　得儿期期艾艾点头，说道，“要是我们院里要是也有个孩子就好了，可据说康圆圆学艺伤了根本，所以一直怀不上，其实就如二嫂子的愿，让曹静莲进门生个孩子，也是美事儿一桩·····。”
　　“这话你同我说说便罢了，可别同三爷说，小心你的好日子。”刘旭截住得儿的话，告诫道。
　　得儿不以为然，现在徐子恒转了性，日后找个时机同他商量一番，或许他就同意了呢，可他没想到的是，这话还没等他同徐子恒商量，便有人替他说了。
　　徐子恒对得儿可谓是了如指掌，如若对他没有足够控制，又怎么会给他如此多的自由。他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儿，说了什么话都有下人监视着，只是这些得儿本人并不知晓的，他只认为是徐子恒变了方式。
　　这白天跟刘旭说的一堆的话，晚间便进了徐子恒的耳朵，得儿回房时只觉得屋里憋闷的很，徐子恒黑着一张脸坐在桌边喝茶，见他进门，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上等的瓷器与敦实的红木碰撞声，听的得儿心里咯噔咯噔乱跳。
　　当夜果然闹了半宿才歇息，得儿不知道徐子恒为什么又开始折腾他，想了两日仍是不解，便把他这次抽疯归因于自己在外逗留时间太长，所以在屋里老老实实养了几日，期间含翠回过风吟小筑几次，每次都是交代完日常琐事，再劝和得儿几句便又去往欢喜居。
　　含翠现下忙活的不仅仅是欢喜居那一位将要临盆的孕妇，还有她先前的旧主曹雪梅也有了动静，而且害喜的厉害，她是个顾念旧情的人，便将徐府的胡大夫借了过去，得儿不知这是含翠自作主张，只以为是徐子恒的意思，心里只酸酸地想着，原是他的老相好有了别人的孩子，心里不痛快就来找自己当受气的。
　　本以为徐子恒已经放下芥蒂，对自己的温情让他误会在他心里是个有些分量的，可到头来竟只是得儿的一厢情愿，他越想越烦闷，索性将自己将要打开的心扉又紧闭上，免得陷得深了，最后再伤的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