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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烟花爆竹齐飞响,欢歌博娱怡情夜,除夕可是人们在一年中最为重要的团圆日子,升斗小民们都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像徐府这样的深宅大院本该更要讲究些,可当家的徐三爷才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旁人哪里还有心思张罗着过年。
      徐子禄在风吟小筑徘徊良久,这几日对他来说实属煎熬,刺伤徐子恒的展达被关进大牢,酷刑之下已经奄奄一息,一面是心有灵犀的展红月苦苦哀求,一面是敬重有加的三哥重伤在卧,他在中间进退两难。
      “小五爷,三爷请您进去。”一个丫鬟过来通传,房间里面的丫鬟已然掀开帘子让他进去。
      徐子恒这一伤,整个府邸都是肃杀之气,此时的他正半眯着眼小憩,床边坐着哈欠连连的得儿,脑袋如小鸡啄米一般,根本没发现屋里多了一个徐子禄。
      “外面站了那么久,可有什么决定?”徐子恒眼皮儿都没抬一下,便对着昏昏欲睡的得儿踹了一脚,力道不大,但足以让得儿清醒过来。
      得儿揉了揉眼睛,继续做着针线活,双手已经被绣花针扎得满是针眼儿,可手上的一团东西仍看不出个轮廓,那是徐子恒强迫他要完成的香袋,其实不过是他折磨得儿的另一种手段。
      “三哥···,”徐子禄刚出声,得儿就‘啊’地一声,他被房内突然多出的人吓了一跳,绣花针扎进指腹,霎时血滴便凝聚如珍珠大小。
      “三嫂,”徐子禄急忙上前关切问道,“严重吗”
      得儿将手指含进嘴里,瞥了一眼徐子恒,恨恨地说道,“没事儿,已经习惯了。”
      “十指连心,偏你三嫂是个没心的,若是连疼都不知道了,真跟个死木疙瘩没什么分别。”徐子恒绷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着。
      徐子禄知道徐子恒是在故意刁难得儿,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儿,谁都说不上话,更何况自己此来目的就是向徐子恒求情放过展达的。
      “三哥,您的伤势如何?”
      “还死不了。”
      听到‘死’字,得儿手里的针线顿了一下,心想看他闹脾气的劲儿,离死可差得远呢。
      徐子恒见徐子禄一脸愧色,不知如何接话,也觉得自己太过肃冷,便换了平常语气,缓缓说道,“听说那个江湖女子在府外哭求多次,你都不曾出去见过,经过这几日的深思熟虑,她跟徐家,你必是有了抉择。”
      徐子禄不吭声,只愣在一旁低着头,仿佛在做最后的无声的抗议。
      “展家兄妹一直以卖艺维生,你从小习武,喜欢他们快意恩仇的行事风格,可你认真考虑过没有,若让那样的姑娘进了门,她会给你造成多少麻烦?”
      徐子禄默默听着徐子恒的话,从前曹若兰也曾苦口婆心劝过他,可那时他与展红月正是浓情蜜意,任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直到徐子恒被刺,他才觉悟,所谓门户之见确有其一定道理的。
      徐子恒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着,“远的不说,就说你三嫂进门一年来惹了多少事端,哪一件不让我劳神费心,难道你也想过这样的日子?”
      得儿低眉顺眼地在一旁伺候徐子恒喝药,心里腹诽道,“谁逼着你管了?觉得累便把我赶出去,你得了轻松,我也乐得自在。”
      徐子禄心下已然决定要与展红月做个了断,纵使两人情深意笃,可如今两家都险些搭上一条人命,他们怎么可能不计前嫌仍是郎情妾意,“我与红月再无可能,只是念在她与我欢好一场,她兄长在狱中生命垂危,我知道来求三哥实属不该,可怕晚了就只留她孤苦无依,我更是于心不忍。”
      “你能想得明白,我这伤也就值当,展家那个莽夫一早就被放回去了,以后展家的事儿你就别挂心了,今儿除夕,该是欢欢喜喜地过个年,别被些无关紧要的事儿绊着。”徐子恒轻描淡写地说着放人一事,然后又嘱咐道,“外面生意场上的事儿你学的很快,可府里的事儿也该多学着些,去账房支出些银子,大过年的一点喜庆气儿没有,该打赏的打赏,该打发的打发,你也是时候该独当一面了。”
      徐子禄点头称是,见徐子恒面带倦色,也不在其面前露出难色,交待的一堆事务全部应下,此时让他忙些倒是好事,免得闲下来总会忍不住去想展红月。
      两人说话的空档,得儿便偷了会儿懒,靠着一旁的软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其间康圆圆炖了参汤端来,见他睡的酣熟,便欣然进了内室,想亲自服侍徐子恒。
      病恹恹的徐子恒对得儿来说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对别人来说巴不得上前伺候,只是这伺候人的活儿也不是谁都能靠的近跟前儿的,若是赶上他醒着,发现跟前不是得儿,便是一通脾气,胆子小的都不敢踏进小竹轩门槛。
      今儿是大年夜,康圆圆又自视颇得宠爱,料想徐子恒对她定然不会严词厉语冷面相对,一同跟进来的还有随身带着的丫鬟瓶儿,瓶儿见软塌上缩成一团的人,就顺手替他盖了一张薄被。
      自两人推开房门,浅眠的徐子恒便有所察觉,早已看不惯得儿与瓶儿交好,此时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更是彻底将他惹怒,而他的怒火向来针对得儿一人,抄起康圆圆手里的托盘便扔了过去,砸的得儿‘哎呦’一声,惊醒了起来。
      得儿不知徐子恒又因为什么发疯,只忍着疼唯唯诺诺地靠近徐子恒问道,“是要我伺候?”
      徐子恒的脸色黑的吓人,康圆圆和瓶儿噤若寒蝉,平时能言善语的人儿此刻也不敢多说一句,只站在一边恨不能隐身。
      “我看是你更需要别人伺候,”徐子恒冷声说道,两道寒光盯地人后背发凉,“连个香袋都做不好,香袋没做完,不准睡觉,不准吃饭。”
      得儿手上还拿着绣花针,眼前模糊一片,泪珠子似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之所以委身于徐子恒,正是为了口吃的,可还要三五不时地被饿上一顿,更甚地还是在别人看烟花,吃团圆饭的除夕夜,谨小慎微的得儿怎么也想不通,伤人的展达被释放了,玩忽职守的藏宝免了责罚,怎么只有自己要忍受徐子恒阴晴不定的脾气,越想越觉得憋屈,眼泪更是止不住。
      康圆圆惯会看人的眼色行事,曾在秦楼楚馆就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早就对得儿的男儿身有所猜忌,现在见他哭着,更是不似女孩儿嘤嘤抽泣,尤其刚刚被重物撞击的本能呼喊,男性嗓音显露无疑,有了这个发现,徐子恒因何发怒也就知晓了。
      正头娘子是个男儿身,对妾室来说是一件好事,男人再怎么得宠,也不能传宗接代,到头来还不是女人的天下,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从徐子恒那儿争得上宠,理清关系,计上心来。
      “三爷当心身体,三夫人一连几日衣不解带的在床前伺候,再熬下去怕是吃不消的,若是有个细心体贴的轮换着伺候,一来能把您照顾地周全,二来也能分担她的辛苦。”康圆圆说着,将身后的瓶儿往前拉了带了带,“瓶儿这丫头伺候人最是仔细,不若收了给您当个通房丫鬟,也免得我日后还要费心给她留意人家。”

      徐子恒看着得儿身子僵了一下,眼泪顿时止住,皮笑肉不笑地冷问道,“圆圆这个提议不错,夫人意下如何?”
      “我一个人扛得住,不用别人帮着分担什么。”得儿闷闷回了一句。
      徐子恒眯着眼睛,压抑着怒气沉声问道,“你这么懂得牺牲,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那个丫鬟?”
      得儿低着头不敢看徐子恒,死咬着嘴唇不作声。
      “说话!”徐子恒近乎低吼着,“我的死活都不见你如此上心,一个丫鬟婚配,你倒是关心的紧啊。”怒火中烧的徐子恒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不顾胸口的伤起身期近得儿。
      在场的三人完全没有料到身受重伤的徐子恒会突然起身下床,还未等康圆圆拉人,他已然死死攥着得儿手腕,定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得儿本能地想要挣脱徐子恒的牵制,只这次他逃脱了束缚,将徐子恒推了一个趔趄,少顷,徐子恒的胸口便印出一点鲜红,点点鲜红越来越大,渐渐染了整个胸膛。
      康圆圆尖叫着扶住徐子恒,吩咐吓得呆若木鸡的瓶儿,“快去请郎中过来。”转身又责怪得儿道,“三爷这身子,你怎么能用蛮力呢,万一爷有个好歹,谁担得起这个家?”
      得儿也不分辨,只愧疚地说道,“是我失手,忘了他身上有伤···,”还未等说完,就被一个巴掌掴在脸上,打的他踉跄几步才堪堪站住。
      好端端的除夕夜,徐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最惨的人仍旧是得儿,不但不受待见,还成了彻头彻尾的大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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