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杨昕羽

8、第 8 章

　　林澈从小不与其他晚辈一起由老太太教养，而是生活在母亲身边。在亲娘的“谆谆教诲”下，他一直秉持人若敬我，我便敬人，若别人动他一根手指头，他绝对要把那人十根手指全部掰折的做人原则。
　　于是这样冲动的性格跟家族人平易容和不符以及对读书的厌恶，让那些表面不敢跟林澈针锋相对的平辈在背地里提到他时都会说：“那个草包......”
　　“草包”这个词，是林澈在家从长辈那里最常听见的。跟家里人不和的办法之一就是搬出来住，林澈也一直为此努力着。
　　他敢肯定林烬是背地里最常说他是草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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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板坐酸的少年终于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睡觉。
　　“啊——读书比经营古玩店难多了......”少年总结道。
　　书院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头顶替林澈照亮回去的小路。他回到院子里发现隔壁房间黑着，似乎没人在里面。
　　最好就别回来，他想。
　　放下手上的东西，林澈拿起干净衣服前往洗漱室。因为临近宵禁，大部分人已经洗完回自己房间休息了，洗漱室里只亮着两盏烛灯。
　　洗漱室里有五六个隔间，因为没人在里面，林澈也懒得关门。
　　反正这里都是男的，难道还有人偷看他洗澡不成，不怕长针眼。
　　放下东西的人正宽衣解带准备脱衣服，忽然瞥见最里面的隔间被人上了锁，外面的架子上挂着几件衣服。
　　“嗯？还有人在？那我还是关着门吧。”林澈心想那里面的人肯定先他一步出来，要是走到这看见他脱的光溜溜的洗澡，可能吓到别人。
　　门刚落锁，林澈反应过来一件事——最里面那个，会不会是裴炀在洗澡？
　　这个令人兴奋的念头越长越大，林澈澡也不洗了，蹑手蹑脚地放下手上的东西溜到最里面的隔间，贴着耳朵听里面水流声正响。下一步伸手翻看那一堆挂着的衣服。
　　林澈看见上面挂着的玉牌，果然刻着“裴炀”二字。
　　衣服是香的，说明是换洗的新衣服！
　　将别人衣服放在鼻子前还仔细闻闻的人喜不自胜，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裴炀啊裴炀，就算你是裴小郡王又怎样？等会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理你的......”林澈火速将架子上的衣服收回在怀里逃离现场。
　　如果你想出来，就裸着吧！
　　想好一切的林澈捂着笑地收不回去的嘴巴跑到洗漱室外面，坐在石阶上准备等光着身子的裴炀一头雾水地出来。
　　太劲爆了，裴炀怎么这么傻，刚好被他撞上。
　　“这下看你还敢不敢跟小爷我耍嘴皮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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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得倒在石阶上的人还在脑补裴炀“隆重”登场的画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林澈好想把常清也叫过来，可是他笑得已经完全没有力气。
　　“亲爱的裴小郡王，无论你怎么出场，我都会配合你的，哈哈哈......”
　　果然，洗漱室里水流声停止，开门的声音清脆响起。
　　我要忍不住了。
　　林澈憋红了脸，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强迫自己不能发出声音，现在还不能笑出声。
　　“谁在外面？我衣服呢？！”
　　一个少年懵逼的声音响起，看到外面根本没人自己的衣服又不见的时候他的声音加入了愤怒。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有人在外面吗？喂！喂！”
　　我就不相信你还能去先生那里报告说有人偷你衣服洗澡。
　　“快出来，快出来......”
　　林澈摩拳擦掌，早已迫不及待，跃跃欲试。正如周围半人多高的杂草，配合着晚风的吹拂，摇头晃脑，如人走路，与少年燥热的心一起狂热起来。
　　可是在外面瞎等半天，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出来。
　　这下林澈着急了，这人不会没有衣服就在里面不出来了吧？
　　林澈小心翼翼地朝洗漱室的方向走去，偷听里面还有没有动静。只听里面“咚”的一声巨响，吓他一跳，好像是什么东西倒落在地。随后里面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水珠落地的滴答声。
　　怎么回事，裴炀人呢？
　　感觉不太对劲的少年站在洗漱室外面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有人吗？我听见这里喊人了。”他准备诈裴炀一把，让他以为自己是来帮忙的，然后就骗他光着出来。
　　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回复。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林澈心想自己只是想开玩笑惩罚裴炀一下，可没想闹什么大事出来啊，“刚才那声音好像人摔倒的声音......”
　　会不会是光着的裴炀没有衣服想要出来，结果太心急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摔晕了过去......
　　“可别这么倒霉吧裴小郡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呼吸声。林澈这下在外面站不住脚了。
　　万一他真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算了，我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大不了再跑出来不给他衣服穿。”林澈踮起脚尖悄悄踏入昏暗的洗漱室，最里面的隔间紧紧关着，他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心跳地越来越快，林澈也越来越不安。
　　“裴炀？你没——”
　　话还没说完，这扇关着的门被趴在上面的林澈推开，他一进门，黑暗中立刻有一只手掐住他的后颈将其脸朝墙狠狠摁住。
　　因为脸被贴在墙上，林澈看不见袭击自己的人是谁，但听这声音也知道是裴炀。
　　裴炀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摁着他的手，使其动弹不得。
　　“我还在想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的东西，还真是你啊。”裴炀恶狠狠地说着，还没等林澈使足力气反击，裴炀放开按在他脖子上的手，让他有机会把脸转过来说话。
　　可话还没说，一大股热水从林澈的鼻子开始往下不停地灌。从头上一直流到下身，林澈的衣服被一点点地打湿。
　　因为鼻子被水冲着无法呼吸，手忙脚乱中林澈挣脱裴炀另一只手的控制，没有习武经验的他乱七八糟地用手想挡开水流的攻击，可他感觉自己拍打到的只有一堵结实的“墙”，还没继续打下去又被裴炀给制服了。水还在不停地流着，林澈几乎有种快窒息的感觉。
　　“怎么样？我的洗澡水好喝吗？”
　　被淋地七荤八素，头晕眼花的人吐出嘴里一大口发涩的洗澡水，这水呛地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大意失荆州......
　　“呸...你这个混...混蛋...我还以为你......呸....”话都说不好的人还在反抗着。
　　“以为我摔倒了是吗？你可真单纯啊......你见过有人摔倒了门还能从里面锁住吗？”裴炀此时离他大概就两拳的距离，看着这个本想捉弄他的笨蛋讽刺着。
　　湿透了的林澈看着眼前发怒的人，裴炀下身还穿着裤子，上身还是光着的，肌肉的线条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林澈意识到自己刚刚打到的根本不是“墙”而是裴炀的胸。
　　妈呀，还好不是□□的......
　　为什么他要庆幸？！
　　“林烬，我警告你，这三年里最好给我乖一点，否则我也有的是办法好好对付你。”从林澈怀里将自己打湿的衣服抽出来，裴炀一手拍在林澈耳朵旁边的墙上，他贴在林澈耳旁告诫道。
　　林澈心想自己此时在裴炀眼里肯定跟一只落水小狗一样吓的一动不动。
　　说完，他放了林澈，拿着衣服消失在这小小的隔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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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等着！用不了三年，小爷要跟你斗三个月，呕......还真是洗过的水......”在隔间里被整地终于回过脑子的人咆哮着。
　　随着门锁落下，林澈赶紧起身想打开门。果然是裴炀离开的时候给从外面用什么东西锁住了。
　　“你最好别被我逮住在这洗澡，否则，下次我不光偷你衣服，我还把你锁里面！啊——”
　　还是先想想自己怎么出去吧。
　　猛拉着门的人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撼动那扇门半分。但是他看见这间隔间有扇可以爬出去的窗子。
　　像是看到希望的林澈重新振奋，吃力地爬上那扇落满灰尘的窗子。
　　“太好了，还有个石堆可以落脚。”探出半个身子的林澈看见外面高高的墙下面有个石堆放在那，这样他不用担心怎么跳下去了。
　　可没成想，他刚安心跳到上面，这个石堆立刻断成两半，没有东西支撑的林澈一屁股坐在坚硬的石板上。
　　“嗷！——”
　　许是因为疼痛叫的太大声，林澈身后成功出现昨晚把他加入黑名单的宿监大人。
　　当浑身湿透，沾满灰尘泥土，双手捂着自己屁屁的林澈一瘸一拐地从宿监大人那里逃脱回到住处时，裴炀的房间依旧灯火通明。
　　“你等着，裴炀。”林澈对着裴炀的房间伸出中指，“你早晚也会犯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