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杨昕羽

7、第 7 章

　　原先进入书院之前裴炀特地让魏笑云帮他打点好一切，毕竟魏笑云的父亲就是书院的领导班子之一。当好友将一众学生名单放在他面前让他自己选跟谁住时，裴炀望着白花花的花名册，提了几个要求就让魏笑云帮忙决定。
　　“我不能一个人住吗？”
　　“一个人住的地方太差了，你肯定不愿意去，再说是院长李大人亲自发话让两个人住一间房，我爹也没办法，只能从这群学生里帮你挑个靠谱的。”
　　魏笑云瞪着他大大的眼睛，努力寻找符合裴小郡王要求的人。
　　要安静，有学识，家世清白，为人淡泊......
　　这是选婆娘还是选什么！
　　魏笑云已经快被整疯了，这么多人一个一个筛选过来，而裴炀却坐在一边吃茶，到底是谁要去上学啊？
　　“我去书院也是为了九王的事情，最近帮九王处理政务忙的焦头烂额，你还不帮我把这件小事搞定了。”悠闲吃茶的人靠在椅子上休息起来。
　　“找到一个你听听啊，林烬，西南渝州人，文考第三，林家还获得过先帝赞誉，典型的清官之家。”
　　“嗯嗯嗯.......”
　　“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到时候把他分给你。”想省事的魏笑云已经不想再往下看了，就这个也挺好的。
　　裴郡王府还能有谁敢当众唱反调吗？
　　魏笑云觉得根本就不用费心挑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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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真的是文考第三，清官后代吗？
　　当晚跟林澈冲突完后，裴炀深深怀疑起隔壁人的身份。
　　一股市井气息，没有礼节的样子。
　　罢了，只要搞什么幺蛾子他才没时间跟这种人深究。九王的事情波澜诡谲，对手在暗而他在明，跟这些王室争斗已是消耗绝大多数精力，没必要再分心管他一个林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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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日正午，天气炎热，西小院里坐着三三两两的学子，这次林烬可算见到被常清夸成一朵花的幸雁行了。
　　常清确实没夸大事实，幸雁行要不是长的比较高，混在女孩子中间都根本看不出毛病。
　　“我听说有人是一个人住的，要不林烬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跟你同住？”
　　幸雁行的饭量很小，吃完后的他就乖乖在一旁听两个人边吃边聊。
　　“你怎么饭量这么小还能长这么高？”作为一个中等个子的人，常清再一次实名羡慕。
　　你吃这么多不也没那么胖吗？幸雁行心想。
　　但他可不会这么说，他现在在常清心里的印象一定很好，“我不太爱吃饭。”
　　说的令人怜惜一点才对。
　　不过确实他不爱盛京的吃食。
　　“那我以后可得好好监督你吃饭，怎么能不爱吃东西呢？怪不得你这么瘦。”常清一副教育别人的样子。
　　在这个常年习武的汉子心里，不吃饭就意味着没力气训练。
　　“那个人叫什么？我有时间去问问。”没有注意这边情况的林澈放下筷子。
　　“嗯...我不记得了，但是他跟我是同一个先生授课的，有时间我带你去找他吧。”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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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时结束一天繁重课业之后，夏天外面的太阳还没想要落下的意思，趁着天还亮着三个人一起去找那位一个人住的仁兄商量。
　　不过事情不太顺利。那位仁兄个子小小，好像还没发育完全，鼻梁上挂着一副厚重的金丝玻璃片，林澈在收藏古玩时见过这东西，是从西加那边传入大陆的，价值不菲。
　　林澈诚恳地向他表明来意，并希望他能接受自己搬进来。
　　四个人站在外面的走廊上，走廊的两旁柱子挂着浅褐色的木帘，遮挡太阳所用。
　　可没想到这位小兄弟看了他一眼，随即一口回绝，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林兄，你觉得我放着一个人住的房子不好非得拉个人进来跟我分享房子吗？”说的很有道理。
　　“那就住三个月怎么样？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跟我提，我帮你......”林澈讨好道。
　　“我可没什么需要你帮的。”小兄弟往前走着，并没有停下来跟他们好好谈的意思。
　　“那.....”
　　“别挡路，我要去找先生问课。”小兄弟毫不客气地推开他，因为身材太小这身衣服总让他得不停拉起裤脚，所以即使他很大步地往前走着还是甩不掉林澈，“我建议你自己去找先生，反正我是不会帮你的。”
　　“诶，我——”林澈真想抓住这孩子的衣服好好教他做人，常清一把拉住他劝他别人不愿意也是正常的。
　　一个人住的好好的谁愿意多一个陌生人来分享呢？
　　“书院没有年龄限制吗？这么小的也招？”这下换地方住也没希望的林澈垂着头走在南院的走廊上。
　　“要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是先忍忍吧。”常清真心劝诫自己的好友，“你忘了临走的时候林夫人特地交代过让你乖乖待在书院，千万不能生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幸雁行有事提前走一步，常清才敢跟林澈聊起家里的事。
　　因为从小没有父母，虽然有林家抚养，但也是寄人篱下，所以常清脾性比林澈要忍耐克制很多，除了遇见西加人。
　　“嗯嗯嗯...现在不忍也没办法......”
　　书院里修建着许多依水的石桥，正是夏日纳凉的好去处。林澈站在桥上看着急流不止的溪水，一时想起自己给家里寄的信该送到哪了。
　　“也不知道找着林烬没有，到现在一点消息都听不见，身份文书也没发。”自从他们昨日进入盛京上交身份文书后，就没有了后文。
　　“司统局审核都至少一周，没有这么快的。”常年在外的人有经验地答道，“林烬常年居家，不了解司统局检查的规矩，况且他连自己的身份文书都没带，根本去不了渝州之外的地方，应该很快就能被找到。”
　　“林夫人有说万一林烬被找到了你怎么脱身吗？”
　　“找个理由回渝州，然后让林烬从这里退学，回渝州念书。”林澈答道，“反正我也不喜欢盛京热死人的天气，赶紧让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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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夏日炎热但晚风醉人，先生讲完课后留下课业让每个人今日完成，明天课上抽人解答。
　　望着书上密密麻麻的诗文，林澈拜托好友陪自己一起抄诗。
　　他把自己的桌子挪到常清身边与他靠在一起，“不就是背书吗？难不倒我。”某人自信满满地鼓励自己。
　　教室里坐着五六个人，太阳渐渐落下，书院的侍从拿着小火炬点燃房间里所有的烛灯和薄荷香炉，清凉安静。
　　常清满意地望着自己抄写的《道论十章》，眼见天色不早正想叫身旁的人起来回去，一转头却看见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人。
　　“喂喂喂，林澈，醒醒!”大力摇醒不愿起身的人，常清看见他桌子上还放着被他的头枕皱的“作业”。
　　“你怎么还没写完？不是你说让我看着你念书的吗？”
　　“这些东西太没意思了，我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打瞌睡......”林澈伸了个懒腰，双目无神地盯着那张发皱的纸，指着其中一个句子说，“一个道理反反复复讲来将去，这些文人真啰嗦.....”
　　“算了，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写不完明日先生找你算账。”常清起身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在林澈阵阵挽留声中转头离开。
　　没办法，林澈只能将那张发皱的纸重新铺平，接着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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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住处比昨天热闹不少，可能因为这群人彼此熟悉起来。
　　“常清”迎面撞上抱着一堆脏衣服出门的幸雁行，他应该是刚刚洗完澡，头发还带着热气熏染的水珠，应该是皮肤太白了所以稍微红一点就显得特别明显，“我正要把衣服那到浣衣院去，你要我帮忙带过去吗？”
　　常清摇摇头，道：“呃，等会我自己拿过去好了。”
　　幸雁行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问道：“常清，你刚才是跟林烬在一起吗？”
　　“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发现你们俩总在一块...应该感情很好。”
　　常清挠挠头，憨笑着回道：“我爹娘走的早，林烬爹娘是我的养父母，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幸雁行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一时觉得自己不该试探他们俩的关系，窘在原地。
　　“哦对，我也问你个事，裴郡王府到底什么背景，裴炀在盛京很厉害吗？”想要岔开话题的人问道。
　　“裴郡王的祖母原先是乐安大公主，后来郡王府内乱，一度消沉，我听市井的人说是在九皇子的支撑下他才拿回郡王府的掌权。”抱着衣服的人回道，“我觉得林烬还是别惹到他比较好。”
　　“嗯，我也是这么劝他的。”
　　“不过，看林烬的样子好像脾气很暴躁......”
　　“呃...他就是这个样子，你跟他多交往就会发现他人挺好的，善良仗义，很讲道理的。”那个从小就接触林澈的人替好友解释道，当初他被林父领进家门时，因为常年营养不良身材瘦小经常遭到一众平辈的捉弄，只有林澈愿意与他说话。
　　即使后来他才知道林澈也是因为与其他人性格不和没人玩才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