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杨昕羽

5、第 5 章

　　督察属外院简称盛京书院，乃全国第一学府。建于盛京东南紫风山的半山腰上，远离闹市，依山傍水，是个静心学习的好地方。
　　紫风山高倒不高，从山脚没走一会就到了门口。不过夜晚山林幽闭，又经常冒出些晚间活动的动物，路上还是稍微有那么点吓人。
　　而此时的书院灯火通明，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忙个不停。书院门口摆着两尊大狮子，一边各站着一位身带佩剑的侍卫，目视前方，挺拔身姿。
　　“我现在真的搞不懂林烬为什么放弃督察属外院。”
　　说实话一直也没弄懂过。
　　林澈一进入这个地方就看见四四方方的大院子中间种着一只盘曲高大的金桔树，金桔树上挂着红色绸丝。朝北为正门，其他三面各有各的走廊通往不同的书院，红木金漆，房檐上挂着数不清的灯笼，映亮整所磅礴大气的建筑。
　　林澈只站在门口就看见三面的柱子上都挂着各类诗词名画，这么算下来整个建筑像这样的东西应该挂了有上千副。
　　书院还在活动的学子此时皆是一身素白色长衫，袖口绣上一条细细的深蓝滚边，系着深色腰带，长发束冠，干净整洁，了无白丁，迎面一身儒雅气息。
　　这里到处弥漫着笔墨的气味，不正是林烬理想的世界吗？
　　“书院学习时间为期三年，不止每半年一次的文考和武考，日后教你们的先生也会根据日常表现给你们定等级，还有平时跟各自搭档一起还要出任务，都很重要。”负责带林澈和常清前往住处的前辈名叫苏旬，也是渝州人。
　　苏旬肤色稍微比二人黑一点，笑起来一双虎牙外露，看起来就是个好相处的。因为同是出自渝州，三个人很快熟络起来，苏旬也热心地给他们讲起待在书院的注意事项。
　　到目前为止，林澈还在艰难地适应他的新身份。
　　一个才华横溢，名叫林烬的人。
　　特别是苏旬一口一个林烬，真的叫得他不知说什么好。
　　“当然了，有些先生比较好说话，不会让你那么难通过测考，但是有些就很严了，测考考了五六次都不让人通过....真是惨烈......”
　　看这话，苏旬应该是经历过大事的老人了。
　　“书院规矩森严，没有特殊情况，每周只有一天可以下山外出。至于下山之后去什么酒馆花楼，赌博斗鸡之类的，如果被发现一律退学，很惨的。”
　　“还有书院每日卯时三刻清点人数，正午休息吃饭，酉时末结束。每日先生都会预留内容让你们回去修习。每周六天，四天为先生授课，两天在校场练习，基本就是教你们一些防范，刀剑之类的，能学多少主要看先生。”
　　“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你们日后三年的搭档，不过这些都是先生提前分好的，完全看你们的运气了。像以后先生发任务让你们去外地查税、查人口之类的，都得依靠搭档，如果能分到个靠谱的人会给你省不少事......”
　　“还有巴拉巴拉......”
　　苏旬身为一个负责人的前辈，给两个后辈劈里啪啦讲了一大堆话，林澈前面还听的好好的，越听到后面越跑神，只顾欣赏这一路的建筑。
　　不过这些房屋怎么感觉越来越破呢？完全没有刚进门建的奢华。穿过平日读书上课的地方就是所有人的住处，但是这里，看着像被遗忘了一样！
　　这里看着像随便在山头搭建的啊！林澈在心里呐喊。
　　“就是这里了！你们应该都知道自己房间是什么数字了吧？我就不陪你们进去找了哈。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知心大哥苏旬准备说再见。
　　怎么描述呢？这里灯光昏暗的，他们现在只站在一个院子的通道口，然而苏旬却说这里是他们要住的地方？
　　“等等等等，前辈，你确定，这是让我们住的地方？”一直没开口的常清说话了。
　　这地方可以和他以前跟着师傅习武住的比了。
　　“呃，对啊，就是稍微破了点，没办法是院长大人说要让来读书的娇贵公子哥得好好历练的，所以一直没在住处上花钱维修。但是，以我在这住了一年的经验，绝对能住得下！”
　　苏旬一脸极力解释他做担保的样子。
　　喂喂喂，这不是他担保就能轻易接受的好吗？
　　“天呐，比林府还破。”林澈由衷发出感慨。
　　他们还不敢进去一探究竟，因为从外面看，里面黑漆漆一片。
　　“当然可以啦！你别看这院墙很小，但里面很大的，每个人的住处都在里面，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
　　“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
　　求求别说出什么惊人的话了。
　　“以前都是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不过今年人扩招的太多，书院又不许学生在外面住，所以临时改的规矩，你们都得两个人共享一个房间。”
　　两个人共享一个房间？并不是贵公子的两个人觉得问题不大，但是.....
　　“前辈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本来住一个人的房间里，住进去两个人？还是......”
　　“对，就是本来一个人的房间让你们两个人住，不过院长大人还是心疼你们，所以特地给每个人的房间中间都砌了一面墙，也算是跟以前一样一人一间房了。”
　　“院长大人就不能多建些房间吗？真是的，前面的字画多卖几幅出去钱就有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埋怨道。
　　“别这么说，院长大人如今已是朝廷的财政总管大人，手里握着全国的财政。”
　　“喔——做的好！就应该多让年轻人吃苦！”墙头草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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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显，“林烬”跟常清并没有运气好到被分在同一个房间。事实上他们俩住的还很远。苏旬确实没有诓他们，外面的院墙虽然小，但里面很大，就是光线不太好。
　　这些古老的房子好像跟周围茂密的山林长在一起了一样，有些甚至不集中注意力的话就根本看不见在哪，因为已经完全跟树林合二为一。有些房子的小窗户露出若有若无的烛光，远在山林里像是动物发光的眼睛，无非就是这眼睛太大了点。
　　“常清，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像.....”走进去的两个人完全不知东南西北。
　　他想说，坟墓。
　　“别！我知道。”一直都很胆大的常清咽了口口水。
　　旁边一间房子里传出两个人争吵的声音，“嗷——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住得了！”
　　“你闭嘴吧！来了书院哪能跟府邸比，赶紧给我闭嘴睡觉！”一位糙汉的声音震慑全场。
　　书院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什么路子的人都有，现在这情况看来就算是皇亲贵族也得暂时屈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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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并不住在同一个区域，没走几步两个人便分道扬镳。
　　这里的屋子虽然古老，但是青石砖瓦，看起来还是很牢靠，应该不会一阵大风就能吹倒。
　　林澈暗喜自己住的地方还算齐整，跟他们刚刚路过的房子比这样的条件简直不要太好。虽然洗漱的地方是十几个人公用，但是房子看起来比前面那些大上一圈。林澈被分在靠近山林的那间，另外一间住着的人想必就是他未来最多相处三个月的舍友了。
　　“居然把外面的地都打扫过了，真是勤快。”新到一个陌生环境的少年逛了一圈，暗喜自己的舍友帮了他个大忙，这样他就用不着再去打扫了。
　　林烬还真是好运气，住的地方又大，同住的人又爱干净。
　　为了给这位好人一个好印象，少年特地礼貌地敲敲他的房门打算来个友好的交流。
　　“谁？”房间里传来一个略带警惕的声音。
　　“在下林....呃，林烬！...是住在你隔壁的人。”少年喊道。
　　林澈觉得林烬就算人不在这都在占他便宜，好不容易想给别人一个好印象还是用林烬的身份。
　　“我知道，有事吗？”里面的人继续问着，并没有任何想起身开门的念头。
　　这让站在外面的林烬有点尴尬，问他有事没？第一天见面当然没什么事啊，不就是想交个朋友嘛？还真是个不好接近的人啊。
　　“呃，没什么，没什么....”有点吃瘪的少年悻悻地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没事，这人可能比较内向，以后相处的机会还多着。
　　房间不大，但足够他一个人活动。里面摆着一张床，旁边一个书案，四下放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听苏旬说每个人的生活用品都是书院下发一模一样的，不许私自多加。
　　紫风山的树叶被晚风吹起发出沙沙的响声，映和着这一片鼾甜的呼吸声迎接新的日子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