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杨昕羽

4、第 4 章

　　从渝州到盛京，足足花了四天时间。若要是能骑马，两天之内就能到。只可惜林澈这个草包什么都不会，他不会也算了，更不让常清骑马带他。
　　昨日郡王府包江举行婚礼，盛京城闹得轰轰烈烈，举城关注。今日督察属外院入学，又是个热闹日子。
　　简直如同盛京八月的天气，一日比一日热的更甚。这得到九月份才渐渐凉下来。
　　“我觉得我们避过烈日再去好了。”
　　常清难得同意，盛京实在太热，比不得渝州常年秋冬季节。
　　既是督察属外院开学，盛京今天的警卫防备比往常增加了一倍。但是在城门口负责检查的衙差只要看见拿着督察属外院文书的人，说话都亲和很多。
　　盛京为官也，不知道哪天你检查的这帮来自督察员的人就要查到你的头上来。
　　这是林澈第一次发现假用林烬的身份的好处。
　　与林澈去过的其他城镇不同的是，盛京城除了浮华，最多的便是三五步就能看见的警卫。这些人身上都带着配剑，一丝不苟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周围的一切。想在这里像他们在九江那样跟西加人打起来，简直是做梦。只怕还没出手，就已经被这些人抽刀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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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去盛京的司统局将一路上盖的文书交上去后太阳落的差不多，燥热的盛京城刮起一阵阵凉风，抚人心脾。
　　“林澈，吃饼吗？”
　　盛京夜晚出门的人多，大街小巷人头攒动，风都涌不进来，挤得林澈只能站在一处房檐下等常清回来。
　　他们半个时辰前刚刚吃完晚饭，事后林澈想起自己得先去给家里寄封信。本来是让常清等他的，没想到后者跑到街上一路吃吃喝喝，嘴巴就没停过。林澈只能待在闷热的人群里等他的好友吃够了回来。
　　“不吃，我哪还有肚子装得下。”臭小子吃个没完害他热死了，“你平时就吃这么多吗？”
　　“对啊，习武消耗大。”
　　“真是个无底洞。”
　　一身臭汗的林澈略有些生气，他只想办好事情之后前往书院洗个澡，他看着那张比常清脸还大的烧饼，翻了个白眼朝天。
　　“那我吃完了啊。”吃东西的人好像很兴奋，丝毫没注意到林澈的眼神。
　　这是估计我会拒绝所以找个理由好劝自己多吃一点吧。林澈心想。
　　“别撑着了！”
　　督察属外院坐落在盛京东南角的半山腰上，在林澈到达这里之前，他不知道自己居然将要生活在一座山上。
　　是的，一座书院建在了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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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大小酒楼甚多，各类菜系应有尽有。在众多同行中，六福楼借着其厨师乃皇室御厨关门弟子的名号，小小占据一片天地。
　　正值晚饭时刻，此时的六福楼座里无虚席，欢声笑语。
　　六福楼的老板娘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扇动着金黄色的团扇。暖黄色的裙子衬出她婀娜的身材，她只身从地下室的破旧楼梯上走来，一张刚刚还满是凶狠的精致小脸立刻换成娇艳明媚，摇着扇子跟一楼坐着的几位老熟人玩笑了几句，随后走上二层一间靠窗的包厢内。
　　二楼人少，相对隐秘一点。
　　房间里只坐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云浅蓝的长衫，肩上绣着几只祥云。男子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行人商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花来......
　　一直到老板娘走进屋子，他才转头给老板娘道礼，随后又恢复刚才靠在窗边的姿势。
　　“现在的生意真是越来越难做了。”老板娘使劲用团扇对着自己煽风，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很热还是她自己心里窝火。
　　“苏凰姐，淡定点。”某人扬起一个标准的假笑，似乎早就习惯这样的抱怨。
　　“吼~雁行啊，还不如你留在店里就这样让姐姐看着心情都很好啊。”即使是嫁人多年，久经战场的酒楼老板，魏苏凰一见这样帅气的弟弟安慰自己，还是心花怒放。
　　即使这样的安慰真的很假。
　　“温大哥知道会把我赶出去的！”听到这样的话后，帅气的小伙子也开起了玩笑。
　　三年前辛雁行独自前往盛京读书，一直承蒙夫妻二人的照顾。魏苏凰经常开玩笑说要等他年满二十岁后就给他介绍自家未出阁的妹妹们，这样就能把他一直留在身边帮忙了。
　　但每次提这样的话幸雁行都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要不就是求温大哥出手。
　　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女孩子。
　　就在这时，“咚！”一声惊人的响动从脚底下传来，震得面前的茶壶盖都从桌子上弹落掉地。
　　趴在窗边被吓一跳的辛雁行立刻反应过来声音的起源，这次他不再开玩笑，连声音都高了几分贝，严肃说道：“这下温大哥真的要把我们俩都赶出去了！”
　　“不是不许再在地下室打人了吗？”
　　温大哥离开盛京前特地嘱咐让他看好自己媳妇，盛京最近管的越来越严，千万不能让她脾气上来把人随便就关在店里上“私刑”。
　　可魏苏凰明显不喜欢这样的话，况且还是一个晚辈在教训她，黑着脸道：“我倒不想把人弄店里来，但是这帮崽子不还钱啊！不还钱我怎么做生意！”
　　看看，就这个样子他怎么管得住？
　　六福楼表面做的正经生意，背地里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活都接。混□□比混白道还勤快。
　　辛雁行自知温大哥不在盛京自己也管不了魏苏凰，况且他现在也很少涉猎这些“私活”了，只能起身摇摇头将地上的茶盖捡起来盖上，转而不想理会魏苏凰继续盯着外面的大街。
　　地下室的事情一抖落出来算是开了魏苏凰的话匣子，这段时间风声紧任务重，她也一肚子牢骚没地方发，也不管辛雁行愿不愿意听继续絮叨现在世道越来越难混之类的...
　　辛雁行真的很想捂住耳朵或者逃出房间，但是他不敢，因为他在盛京还需要温家罩着。
　　好吧，只能把魏苏凰想象成一只苍蝇了...
　　窗边的少年看着外面的夜色，安慰自己等会他就可以去书院住着，至少有四个月用不着帮温家的忙了，忍忍再忍忍。
　　窗子外面的大街被两边商铺里的光照得发亮，而正当他实在没什么新鲜东西看时，视线里闯入一手抱着满袋子木棉糖，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往嘴里塞烧饼的人。因为那人正停在一家烧饼摊子边等烧饼，辛雁行看不太清他的脸，只是他不停吃东西的行为与普通人十分不同，实在吸引这个无聊的人的注意力。
　　这人看起来挺瘦的，怎么会吃这么多东西。
　　这下辛雁行更好奇这个人长什么样了——会不会是身体比较瘦其实脸很胖的人呢？他倒是也见过，这样的人吃的虽然多但身体都不健康。
　　“雁行？辛雁行？我问你话呢？”
　　哪里有空回答！我得看清这个人长什么样。
　　“什么？”
　　魏苏凰拍了他一下，像长辈那样问道：“我问你什么时候去督察属外院，你看什么呢？”
　　被问话的人没有偏头过来乖乖回答，因为他看见那个吸引他注意力的人拿起烧饼转身面向他这个方向。
　　完全不胖，甚至还很好看。以他的审美来说。
　　有那么一秒钟，辛雁行感觉自己看呆了。事实上以魏苏凰的角度这个晚辈确实在发楞，于是她用力打了后者一掌，将他拍回自己的话题。
　　“啊？”
　　“我问你去书院的事！什么时候去？”
　　辛雁行挪挪屁股，回过神来，“不急，过会去。跟我住一个院子的人还没来，我懒得一个人去那么早收拾。”
　　“你刚才看什么呢那么入神？”魏苏凰狐疑地也抬起身往外看，但是除了人流什么有趣的事情都没有啊。
　　外面吃饼少年已经不见了。
　　“看一个吃东西的陌生人而已。”辛雁行回道。
　　“吃东西你都能看的这么入神，你果然是太闲了。真应该给你多找点事做，你大哥还怕你累着了！”
　　“别别别，最近我还得歇歇。”
　　扬起一个招人喜爱的假笑，辛雁行表示并不怕自己会闲的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