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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成为因果 ...

  •   “你当如何选择?”
      “什么?”
      “本座算过她本该还有一世造化,可那门已经开启,她自身的怨念郁结成了那缕灵识,把她困在了婆娑幻境,这是因,若怨念消解,她便会随着门后的灵识消散,归化天地之间,这便是果。”
      “我该如何救她?”
      “你救不了她。”
      东皇默然不语,枯坐在地上,许久,才开口问道“若我成为因果,能否唤她回来?”
      上神合目静坐,说道“世间万物自出生时就在蚕食昨日之自己,当由她自己去抉择是否自救,本座也无能为力,”
      听到这话,东皇颓然起身,拜别上神,心灰意冷的走入白茫茫的雾气,这天地万象伤不了他,便寻一处清净地界好了,死后归化尘土,也算干净。
      一人擦身而过,他听见那人说道“小民时生,来此处寻一神仙,还请大神仙指教。”
      他回头,雾气浓重,看不清那人轮廓。又听见上神妙音回荡“她在婆娑幻境中飘荡,那门后有她的一缕灵识,若能带出来,或有一线生机,但怨念不消,门就不会出现,神君珍重。”
      东皇听到此心里又有了一丝希翼,正要回去问上神。突然飞沙走石,将那一处横隔千万里,他躬身施以谢礼,走入风沙中。
      “小后生,你要寻什么人?”上面神仙开口问时生。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时生抬头去看,好家伙,这不是刚才踹她的神仙吗?时生撸起袖子三步并作两步飞身扑向上神,揪着他两寸鬓发,抡圆了胳膊往他脸上招呼,一顿锤,捶的上神吱哇乱叫“你这刁民,竟敢打本座!”说罢,一记锁喉,捏紧了拳头朝时生眼睛打去。
      两个神仙扭打成一团,拳拳到肉,发了狠的踹啊,咬啊。约是一盏茶功夫,时生瘫坐在地上,捂着打落的门牙,指着通天教主骂道“个狗神仙,玩阴的,对我是又掐又咬啊,整条胳膊给我咬的,你属狗的?”
      通天教主喘着粗气,拍着胸口顺气“死刁民,本座想要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还不谢谢本座手下留情,没动用术法伤你。”
      “你还杀我?”时生不屑一顾,合手搓了搓门牙,黑獠应声而出。时生叉腰大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你这逆徒,你玩真的,你个欺师灭祖的倒霉玩意儿。”通天教主怒了,捡起地上的玉冠,边戴边说“你等会儿,等本座整理一下仪容仪表,不许耍赖。”说罢,搓了个火球撵时生。
      时生连忙闪避,破口大骂“你又耍赖,还玩阴的!气死我了!”提起黑獠,追着通天教主屁股后面砍。只见他一个闪身躲进浓郁的雾色里,时生四处寻找,都不见他的踪迹,只听见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嗜欲深者,天机浅薄。斩断前尘种种,安之若素的活着吧。好徒儿,无用师父只能做到如此。”
      “什么啊?你个坏东西,你出来啊,我还没找到东皇呢!”时生大喊。
      “你要往迷雾深处,去把她带回来。”
      “把谁带回来?”时生问他。
      “快些去吧。”
      时生将信将疑的往浓雾深处走去。
      东皇进入婆娑幻境,在烈火中走了无数个日夜,烈火蚀心,烟焱灼天,烫伤了他的肌肤,又在若水里淹没了许久,失了一身法力,最后他在堆积如山的白骨堆里看到一头恶兽,恶兽倒在森森白骨里吐着舌头,苟延残喘,哀嚎声沉闷短促,嘴边还有红褐色的血迹,像是新吐出来的。它看见东皇便眼露寒光,龇牙威胁,发出低沉的叫声。东皇却并不害怕。他走上去,方一伸手便被恶兽咬住了胳膊。
      “你该恨我的。”
      恶兽只紧紧咬着他的胳膊,仿佛听不懂。东皇悲怆不已,所有的痛苦加诸己身,他呆呆的半蹲着,像是一口老钟般沉寂,任由血液从伤口里流出。那一刻,一股无可奈何的感觉塞满了他的肺腑。她真的听不懂了,她或许不恨自己,她甚至都不认识自己。
      “你告诉我,告诉我!”东皇半垂着双眸,唇色苍白,被咬紧的胳膊拳头紧握,鲜血淋漓。滴落在白骨堆积的高山,白骨山瞬间坍塌,他与恶兽双双坠落,他不顾恶兽的撕咬紧紧护着她,重重摔落在地面,骨头捅进他的身体,鲜血从口中涌出,恶兽奋力从他身边挣脱,逃到一旁,低低哀嚎。
      他艰难从地上爬起来,望着恶兽,眼底有无限的哀愁,像是问她,又像是在责问自己“我要如何渡你?”
      恶兽被他的模样吓到,本能驱使之下又后退数步,不停地呜呜哀嚎起来。
      “你何须怕我?”东皇望着恶兽呜呜的叫着,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他突然明白他们似乎一直是背道而驰的,从未接近的两颗心又怎么可能殊途同归呢?
      所有的悲欢都已化为灰烬,任世间的哪一条路,哪一扇门,他们再也不能并肩同行。这股悲怆近乎将他吞没,他狼狈在灰烬里摸索,搜寻,捡起一根骨头又丢掉,再捡起一根又丢掉。突然他埋头低吼一声,手重重的捶打着地面,说道“我要怎么做?”
      恶兽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又或者明白了他没有恶意,端坐在一旁望着他。
      东皇也望着她,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坐了片刻他又低头继续摸索,自顾自说道“我们能回去,一定能的。”
      他寻到那一根獠牙,重达千斤,昔日斩灭群雄的黑獠,如今也不过是荒芜里的无用骨。
      东皇的身体松懈下来,跪坐在白骨里。望着手里血迹斑斑的黑獠,突然侧过头看向恶兽,又哭又笑“阿玉,找到了,你看,黑獠找到了,我们回家,回家!”
      恶兽歪头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好狼狈啊,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真的好狼狈。
      东皇用黑獠轻轻敲着地面,恶兽似乎不再怕他,低低呼噜了一声,有些好奇,拖着受伤的残躯向前一步,伸出爪子拍了拍黑獠,方又躲开,感觉到似乎没有危险,便又侧头好奇的观望着黑獠的利刃,或是嗅一下它的味道。
      “走吧。”东皇敲了敲地面,恶兽虽未听懂了,倒也跟着黑獠向上,他们一人一兽,行走在隆冬的灰烬里。
      不知过了多久,只有日夜交替,斗转星移。东皇都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记得掌柜的叮嘱自己好好看守店铺,近来胡匪害人,夜半不留外乡人。
      他安静的擦拭着琉璃盏,又将酒器归位。昏暗的屋子里钻进来一股冷风,还没等他看清楚来人,那人先将蜡烛吹灭,黑暗里那双好看的杏眼望着他,那人掐着东皇的下巴,轻蔑的笑着“城里在缉拿大盗,我有一个事与你一看,你能看通透,我就赠你白银二两,你若看不通透,便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下酒。”
      东皇挣开那人的手,在酒碟里寻了一只放在她面前,那酒碟十分清透,刻了一个僧侣在树下喂鹰。
      那人取出一个包袱,内有两颗人头,均是烧的焦黑。她说道“我与弟弟在一个庙里偷钱,我贪心,把手卡在了放钱的盒子里,老鼠不小心推倒了烛台,火势顺着帘子烧了过来,他拉我,不得半分效果,我一狠心砍断了自己的左手,我们要逃,碰到了庙里的人,在大火里纠缠。后来,弟弟死了庙里的人也死了,只剩我小毛头一个。小毛头不甘心,想要砍了害死弟弟的人的头,正想带着那人的头出去喂狗,却又怕弟弟尸身被人发现侮辱鞭尸。便又把弟弟的头砍了下来,如今小毛头分不清谁是弟弟,谁是那人。你说谁是弟弟?”
      东皇望着两颗焦黑的头颅,一个有一丁点头发,一个没头发。下意识指了没头发那个。
      那双眼睛亮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珍宝一般看着东皇,他问“为什么?”
      东皇冷冷看着她,只问她是不是。
      那人哈哈大笑,手搭在东皇肩上,笑得前仰后合,说道“你这人真有趣,我要与你拜把子。”
      东皇摇头“我不想。”
      那人问“为什么?”
      “你杀人。”
      “……”那人摇头,无奈的笑,我以为你与那些人不同的……她揉了揉眉心,斯拉一声,又听一声闷响。东皇倒地,腹部被插了一刀。
      “兄弟,我杀人?”那人冷冷笑着,跨坐在他身上。
      东皇看见她压在自己身上,她扒开了东皇的衣服,对着心脏的位置画叉叉,他忍着肚子上的疼,开口说道“城里缉拿大盗,那两个恶贼杀了缪云寺所有僧人,外加一个过路旅人。那旅人多无辜,在外漂泊五载,还有二十里路便到家了,谁知被歹人假扮的僧人偷了钱财谋害了性命,你如今砍了他的头,让他如何投胎?”
      那双杏眼阴鸷的望着他,突然大笑起来,说道“老子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喜欢讲狗屁大义的人!先生似乎很喜欢这些大道理?那不如我再与你说一说?”
      东皇默然不语,看着她拿着刀,端起一旁的酒碟,喝了一口喷在刀刃上,她说道“你猜怎么着?小毛头与弟弟相依为命,辛辛苦苦在异乡攒了二两碎银,想回乡从财主家盘下一块地,种粮食好好过日子。可恨那坏了心肠的贼人,用迷药迷晕了我与弟弟,偷走钱财逃的不知所踪,我与弟弟身无分文,路过缪云寺又见那贼人伙同一帮山贼杀了寺里僧侣,我与弟弟无力管这些事,不过想从那功德箱拿出二两,算与菩萨借的,也不白借,保全了性命,就到大老爷那将此事说清楚,让他们九泉之下瞑目,可怨我不知足,想多借一百纹修缮旧屋,弄出了声响招来了山贼,他们剃了我与弟弟的头发,想嫁祸给我们,我们誓死不从,奋力抵抗,老鼠推倒了烛台燃起了大火,我弟弟被那贼人杀死,而我又砍了那贼人的头,我可怜的弟弟被歹人害死,如今我也洗刷不了冤屈,我恨,我恨我自己不知餍足,我恨这狗屁的世人将莫须有的罪名转嫁给我。”说罢,小毛头举起刀就要朝东皇胸口刺去
      “我想起来了……”东皇流着泪看着她,发狠的朝心头一击,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捧到那人面前“灵玉,你要吗?我的心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回来吧。”
      那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抱着头疼痛的倒在了东皇的旁边,他衣衫破裂,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手变成长长的利爪,嘴巴里露出锋利的獠牙,野兽的低吠声从她的咽喉迸发出来。
      东皇望着这人形的怪物,一遍遍求她“灵玉你回来吧,你所求所愿我都可以还给你,你回来吧。”
      妖怪疼的眼泪直流,却呲着牙低吼“我杀人,我是怪,我不要谁的救赎!我要杀了那些人,我的弟弟死了,我的弟弟被那些人害死了,他死时就望着我,嘴里喊着让我走。”
      “我答应你会替你讨回公道,我求求你,不要再此处徘徊。”东皇捧着自己的心哀求妖怪,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的无助。就在刚才,就在他把心掏出来,看到灵玉眼里那些无所谓时,他想,疼痛是这么容易的事,自己这样伤害她第几次了,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妖怪望着他手捧着跳动的心脏,仰天大笑。指着那血淋淋的心脏,说道“堂堂巫神,世间至高无上的神啊,我在侄儿死后是那么的无助,你站在哪?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就像刚才一样,你还是不相信我啊。”
      东皇身体一垮,一手捂住眼睛,喉头滚动,泪水自眼角滑落,哽咽着,耳边是妖怪因疼痛到极致发出的哀嚎声,他对灵玉说道“我会成为因果,我会弥补我犯下的错误。”
      妖怪大口喘息着,头疼的仿佛要裂开,她挣扎从东皇手里夺过那颗心,睚眦欲裂“我恨你不信我,我恨你有恃无恐的糟践我对你的好,我恨你妇人之仁,我恨你那些狗屁不是的大义!”
      那颗心扑通扑通,仍就鲜活如初。疼痛刺痛着她,犹如烈火焚身。灵玉涕泗横流,手扼住东皇的脖子“这颗心是我的,你死后,我以为用我的心还你便能救活你。可是,你本来就没有心,何谈死活?你本来就没有心,文钦昭没有心,东皇太一更没有心。”她一把捏爆了原本跳动的心脏,心灰意冷的望了一眼地上的东皇,缓缓开口“东皇太一,我不欠你的,从未亏欠过。”说罢她变成恶兽一口咬断了东皇的脖子。望着那琥珀色的双眼逐渐涣散,东皇的呼吸也随之消失。身下的东皇身体不在温热,恶兽落下一滴泪来,仰天长啸,天空落下淅沥沥的大雨“我愧对你们,所有的因果都是我自己,一切回归原点吧。”
      说罢,恶兽从东皇身边走过,不远处盘根错节生长的藤蔓背后是一片辽阔的草原,灵玉走向那里,口中唱着悠扬的歌谣……
      “你是不是在忽悠我,这哪有人啊?”时生转悠了半天,未见东皇。忽然看见前面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她扛着黑獠跑过去,定睛一看,哇哇大叫“夭寿了,东皇死了。我的天,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死的神仙。我的天,死还死的这么美丽。”
      “你再叭叭两句他就凉透了。”天边传来通天教主的声音。
      “那怎么办啊?”时生望着血泊里的东皇犯难,她在思考是把这颗好看的头颅带回去,还是把这个没有半点赘肉的身体带回去。
      “小后生,你要再不把他救活他就要臭了。”通天教主说道。
      “怎么救啊?”时生问他。
      “用旁边的土把他胸前的窟窿填上。”通天教主说道。
      时生挽袖子就准备照做,通天教主又说道“等等!”
      “又怎么了?”
      “你愿意回来吗?”
      “你这不废话吗?我是被你踹进来着奇怪的地方的,我当然要回去了!”
      “那你愿意放下吗?”
      时生把铲土的黑獠丢在地上,说道“快点的,都招苍蝇了。”
      “把黑獠给我捡起来!没叫你放下这个!”通天教主怒。
      时生不情愿的嘟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通天教主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你愿意放下前尘种种吗?”
      “这关我活着时候的事?”时生问道。
      “别废话,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时生翻白眼“愿意!”
      “好的,填好血窟窿把他埋了吧。”通天教主说道。
      “埋了?”时生不可置信,咽口水,弱弱问道“要立个墓碑吗?”
      “可以,但没必要,埋吧。”
      时生边埋边说“巫神啊巫神,不是我要埋你的,是那狗神仙说让我把你埋了的。”
      通天教主听见时生嘟囔,懒得理她。用传音术说道“怨念已消,神君,你的时间不多了。”
      时生正准备从藤蔓处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木头立一块墓碑,突然面前带过一阵风,她揉了揉眼睛,看见东皇满身泥土的越入门后,她把黑獠一丢,坐在地上“喂,狗神仙,我刚才看见巫神从我眼前窜过去了,我好像追不上他了。”
      “你往后退一点。”
      “什么?”突然从门后面掀起一阵巨大的气浪,什么东西从里面飞了出来直接砸在了时生身上,把她推出去很远。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推开身上压着的人“你奶奶个腿,我不玩了!”
      那人说道“烦请姑娘把她带出去,东皇谢谢姑娘了。”
      “什么东西啊?不是,我是来把你带出去的,走了!”时生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气的发笑“一团烟?你唬我呢?”正要骂人,东皇再次飞入门内,门后惊惶金光乍现,一切都被笼罩在这片光芒之中……
      “好徒儿,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该醒了。”通天教主的声音从头顶的方向传来,时生迷糊之际,听到了一声叹息,那双眼睛流泪了……
      “巫神醒了。”后卿指着冰坨子里睁开了眼睛的东皇,帝俊连忙施法破除冰块,东皇滑入冰泉之中,胸口敞开,心脏的位置有一块巨大的疤痕。
      帝俊揪起东皇的衣领,把他从冰泉中拎起来“你为什么召唤青鬼?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人你竟然甘愿进入幻境?要是你回不来怎么办?”
      “他不会回不来的。沉香木魄能把他带回来。”通天教主说道。
      “你说什么?”帝俊有些讶异。通天教主指向时生“东皇不顾一切也要救她,是因为这是他亏欠沉绫的,是你们神族亏欠沉绫的。”
      “阿绫?”帝俊望向时生,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是……他不是死在了梵窟福地吗?”
      “是万妖王留下了他的魂魄,天君应该还记得,巫神本该在那场猎妖之征中死去的,是……”
      “好了!事已至此,一切都无可更改,本君只是为了神族。”帝俊打断通天教主的话,看向时生,似乎是怕她听见,又对后卿说道“你先带她回去。”
      “是。” 后卿走过通天教主身边,又说道“徒儿告退。”见他毫无反应,便又垂手退去,带着尚未清醒的时生离开了御灵宫。
      “现在只剩我们三个老不死的神仙了,天君有何事要说?”通天教主望向帝俊。
      “本君希望教主不要将过去的事告知阿绫。”
      “什么事?您是说让他与孟珏自相残杀那件事,还是说让他挑拨巫神与万妖王关系的事?又或者是他乃是沉香木魄,是神族威胁的事?”
      帝俊低头不语,望向东皇。东皇垂眸滑入冰泉,他不愿掺和这件事,无关乎神族,只是连他自己都不耻,不耻自己选择牺牲掉那些人……
      “本君无话可说,但本君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神族。”
      通天教主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眉心,转身离开御灵宫“本座不愿插手,天君大可高枕无忧,为了你的大义。巫神,保护好时生,别让她又成为你好弟弟雄途霸业的牺牲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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