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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解救合川叔 ...

  •   第一次见到阿染大哥是在不语川边,时生站在坡上,看到族长一行人,便不想走下去。不语川外聚了一群人,人群中,晒得浑身黝黑的男子,表情凝重,眉宇之间与阿染有几分相似。
      远远走过来一个人,看见站在坡上的时生,说道“今早上不见你,原来到这来了。手好些了吗?”
      时生回道“差不多了,只是晃胳膊还是会有点牵动的痛。”
      那日她与云石吵架后,她气冲冲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云石家,在街上游荡又不知去何地方,正巧遇见老头抓药回来。便被老头带回家中,安顿了下来。
      “若不是你们,小当小福可能也活不下来。”老头看看身后的来人,是云石他们。老头转过头说道“你这手,到底怎么伤的?”
      时生未回答,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她伸了个懒腰,挠着后脑勺笑道“摔的。阿染他哥叫什么?”
      老头答道“阿和。他们家……”他欲言又止,无言默默注视着那些人,叹了口气。
      一阵风吹过,时生突然打了个喷嚏,转头望去,云石同几个族长家的姑娘姗姗来迟,远远望了一眼时生,同老头打过招呼,便朝人群走去。
      时生也不愿与他交谈,只抬头看着别处。
      “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云石先生人本就温和,对人很好,尤其是对小当他们还有阿染……”老头突然停下来,看了看时生,见她面无表情看着云石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很好的,却变成了今天这种局面。”时生无奈的说着,看着远处的人群。
      云石走到人群里,同阿和寒暄了一番,又问道“怎么样了?”
      阿和摇了摇头,说道“不太清楚,只知道人晕了过去。”
      云石看了一眼坡上的人,问道“怎么会这样?”
      “听今早来这割草的人说,我阿爹正吹着竖笛,小梦龙突然就发起狂来,啼哭不止,毁了后面的风沙口,涌进黑烟,遗岁四散奔逃。更是差点爬上岸,我阿爹为了阻止它,便靠近它耳边吹摄魂曲,才靠近一点点就被它抓住,攥在手里,他便昏死了过去,到现在就这样了。”
      云石问他“听说黑烟弥漫了整个河道,看不清里面情形,族长本不欲救合川叔,是你逼着他救人?”
      “我阿爹不只是镇子的安魂使者,他还是我的父亲,族长想弃车保帅,我未必就能让他如愿,他若不答应救我阿爹,我也不做这安魂使了,大不了浮屠梦境破了,仇家追来,大家一起死!”阿和揉了揉眉心,阿染出事到现在他未曾睡过好觉,如今父亲又出事了,一大堆事焦头烂额,理不出个头绪。他看着族长一行人愣愣出神,说道“阿染出事那天,有人说看到族长他们在那。”
      云石朝他的目光看去,对上人群里恶霸那双阴鸷的眼睛,旋即又错开了视线。神色自若,说道“找到阿染了吗?”
      “没。”阿和眉头深锁,看了一眼黑烟浓重的不语川,若有所思,突然又摇了摇头,苦笑道“你知道吗,我昨天梦到阿染回来了,我高兴的准备杀鸡庆祝,却被人一把喊醒拽到了这,当时我都是蒙的,我说那我的鸡怎么办,才放了血,再等估计臭了!我看着手,空空如也,抬头,漆黑一片的不语川,我整个人都吓的瘫坐在地,我阿爹呢?我阿爹还在里面呢!我当时想完了完了,天塌了!”
      云石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阿和擦了擦鼻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又说道“要不是知道我阿娘和阿染的脾气,不然我还以为是我家招惹了谁,人家在背地里搞我们。”
      “合川叔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别太忧心,阿染肯定会回来的。”云石说道。他二人谈了许多,直到部署的差不多,众人准备开始行动方才分开。
      云石感受到了似乎有人望着他,侧目望去,时生正背着手坐在坡上皱着眉望他,嘴巴动了动,他依着口型,似乎看出了那几个字“道貌岸然。”
      老头看了看人群,又眯眼似乎看见云石递了一个发着幽蓝色光的袋子给阿和,这光他好像见过,又不记得何处看过。他走上坡,时生问他“合川大叔能救出来吗?”
      “能,只是想要从小梦龙手里救出合川。只能把小梦龙喊醒,阿和用曲子吸引它的注意,趁它松懈时把人救出来。”
      “这么容易就可以吗?”时生问道。
      老头摇了摇头,看了时生一眼,又说道“不语川连接每一条河道,小梦龙醒过来,也是破解浮屠梦境最佳时刻,若仇家追杀过来,不堪设想。解救合川必须要快,万不可大意。”
      时生听他说完,再去看河岸边的众人。族长似乎说了些什么,就见一些村民穿着藤甲沿着不语川各个分支走去。她问道“那是做什么?”
      “看守河道的源头,每一个源头都是梦境与现实的门,门的防守最弱,若小梦龙醒来,仇家乘虚而入,必然从门进入,所以必须严防死守。”
      时生远眺,不见云石的影子。又见一队人朝一条支流走去,为首的人正是臭名昭著的族长之子恶霸。
      太阳快落山了,阿和一行人方开始了行动,他身穿藤甲,带着一支竖笛进了不语川。不知吹奏了什么曲目,黑色浓雾中隐约可见一些幽蓝色的光,巨大的婴儿身形被光照着朦朦胧胧。它睁开了眼睛,河道的水忽然急剧翻涌,逆着水流方向而去。岸边一队穿着藤甲的人将绳索系在腰上,一个身体壮实的男人系着另一头。随着阿和不知吹了什么曲子,小梦龙咯咯笑了起来,并缓缓朝着它不远处的阿和走去,它每走一步,地就颤一颤,水便高了一尺。
      老头不愿看这些事,就想回去带孩子,时生坐在坡上看着,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惟愿亲眼看见合川叔被救出来,才能安心。
      “这光有些奇怪。”老头看了一眼河道。
      时生没听清,正要转头问他什么奇怪。族长家的女儿走了过来。
      “还以为有什么可以看的,原来也就这么点事。还不如回去绣花听曲来的有趣。亏得你兴高采烈跑来”
      “姐姐真以为我来看他们救人的?”白衣姑娘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看的是什么了。”青衣姑娘拉起白衣姑娘的手,说道“可惜了这双葱白玉指,搓麻捻线替人家缝个荷包袋子,满心满眼的爱意,人家却用你的心意装了那劳什子,如今又送给旁人,你图什么呢?”
      白衣姑娘低头笑着“先生央求让我做个荷包与他,我又怎么肯不答应呢。”
      “可是这微草偏偏要用火淬炼方能捻成韧劲十足的线,火一烧气味更重,你倒也忍得住,你看有何人用这种东西做荷包的!”青衣姑娘笑她痴心一片。
      “哎呀!云石先生就想要个微草做的荷包,我怎么推辞嘛!”
      时生听到她们说话,心情不大高兴,原来云石玩的一手朝秦暮楚的功夫。这边拉着阿染不放,那边又央求别的姑娘绣荷包袋子。
      两个姑娘走上坡,看到时生,面色不悦,瞥了她一眼,低头匿笑“五大三粗,活脱脱一副熊样,就这样外面还能传的起来云石先生喜欢她?”
      “格局这么小,还大家闺秀?”时生嘟囔了一句,白了她们一眼。
      “你这人,好生狂妄!平白无故的这样伤人做什么?”那白衣的女子有些气愤的看着时生。
      时生讥笑道“我坐在此处,与姑娘无冤无仇,却被姑娘毁誉如此。姑娘红口白牙血口喷人,怎么不说污了我清白?”
      “你本就生的面目可憎,我怎么血口喷人了?”白衣女子揪着手绢,泫然若泣,显然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常言道矮子面前莫揭短,即便我面目可憎,姑娘当我的面便如此讲,不是格局小,那便是令尊教导欠缺了。”时生嘲讽道。
      “你!”那姑娘气的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旁同她一道的青衣姑娘说道“好了,我们何必同这种人一般见识。只可惜了云石先生,不会看人,辛苦一场什么都没得到。不是救了个牙尖嘴利的泼妇回来,就是白白善待了那恶鬼投胎来的阿染。”
      时生哼了一声,觉得她这话真是引人发笑。她说道“他善待阿染?他怎么善待阿染了?阿染不见这么久我也没见他着急上火过啊!”
      “你们真是忘恩负义!云石先生对你们还不够好?若非他提点阿染去抢桃符,那两个孩子能救回来?”
      “是他叫阿染去抢桃符的?”时生双拳紧握,气的牙痒痒,问道。
      青衣少女轻笑一声,又说道“若非他帮着你们,你以为你能轻而易举找到六十年的桃符?要不是他向父亲进言以八卦图来设置地点给你们放水,按照以往的规矩,你可能一张也找不到!”
      时生愣住,撑着头呆坐着。脑子一片混乱,如一团乱麻。
      “无法辩驳了吧。你们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青衣女子见时生无话,以为她自愧弗如,偃旗息鼓了。便又说道“真是小家子气,不知谁没了格局!”说完,挽着白衣姑娘的手,从时生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风。时生猛的抬起头,看着远去的二人。
      这味道……
      “你等等!”时生拦住白衣姑娘。
      “你想干嘛?”两个姑娘见她凶神恶煞,略有些害怕,转头看着老头说道“稷山爷爷,你便由着这泼皮胡闹吗?我父与你是旧相识,你也不帮着我们由她欺负我们吗?”
      “姑娘这是干什么?”老头问时生,上前来拉她。
      “你身上用这香?”时生拽着白衣女子的手,神情急切。为什么云石身上有过这香他就是不承认。为什么他要叫阿染去抢桃符?她感觉有些东西隐约有关联,却总差点东西。
      “你弄疼我了!”白衣姑娘奋力挣脱时生的手,老头连忙上前把人拉开,又躬身给两个姑娘道歉“二位小姐莫与她计较,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泼妇!没见过世面,竟然管微草叫香?”白衣女子嗤笑。转头同青衣女子笑道“她竟然觉得微草是香的,我族厌弃微草苦腥之物,她竟然觉得是香的。哈哈哈哈。”二人嘲笑她无知,转头离去。
      “微草?”时生看着她们的背影,又看了看河道。她见过这个词,就在《西海图志》里见过微草性甘,有异香,无毒。唯龙族食之发狂,癫狂而死。
      时生抬头展望,四下寻找云石的身影。河道里一抹幽蓝色光闪烁,可微弱的照见里面的情形。小梦龙不知何时把合川叔丢在了身边,岸边那群穿着藤甲系着绳子的人绕到小梦龙身边,合川叔的位置,不知在耳朵里塞了什么,又绑了块黑布在眼睛处,防止与遗岁对视。他们准备走下河,岸上的壮实男子喊了声“可做好了准备?下了河什么也别听,什么也别看。若是被遗岁勾去了魂,我也拉不回你们!”
      众人点头,摸着河岸下到水里。阿和忙吹奏着把小梦龙往远离人群的地方去。可是,小梦龙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爬到一半,又要回去。岸上的男人倒吸一口凉气,背着绳子猛的一拉,跟拎小鸡一般把河岸下的人拽了上来,一人骂道“干嘛啊,差点给老子勒断气。”
      那个壮实的男人也没好气,吼道“阿和,怎么回事?赶紧!”
      “这川内川外不传声,他哪里听得见!”
      男人皱了皱眉,做了几个手势,阿和变了调子,众人再次摸水下河。
      时生眼皮直跳,心绪不宁。总感觉哪里不对头。她看着那抹光,突然想起来“是偈伏虫!”
      “你说什么?”老头转头看着时生。
      “那袋子里装的是偈伏虫。云石所造,送给他友人的。”时生说着。
      “你说云石刚才递给阿和的东西是偈伏虫,这虫是他所造?”
      “嗯。”
      “不好!”老头连忙跑下山坡拦截众人。时生连忙追了上去。她终于弄清楚了一切,为何那日她明明闻到了那股香味,云石也没换衣服,可他身上就是没有那股香味了,那股香味是在袋子被炉火点燃时才出现的,若她猜的没错,那袋子便是由微草所做。那这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偈伏虫遇水可燃,届时烧起的火便可把装它的微草所做的袋子烧起来,而微草所含之味便会四散,梦龙乃是龙族,闻之必死。。”时生对老头说道。
      “我知道。”老头神情复杂,看了时生欲言又止。又颇有些临终托孤的意味说道“时生姑娘,若我不能照顾小当小福,还愿你能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时生有些疑惑,正要问他。又见一个藤甲小兵气喘吁吁跑过,对着族长说些什么。那人时生认得,恶霸身边的小厮,她那日看见他帮着恶霸打人时,面目最是狰狞可怖!而今,在族长面前一脸谄笑,尤其像个市侩小人。
      她二人赶到时,那小兵才离去。老头连忙制止众人。
      “你干什么!眼看着人就要救上来了。”族长对老头吼道,看见时生颇有些生气。
      “梦龙有危险,现在不是救人的时候。”说着,老头就要来拉系在阿和身上的绳子。突然大地剧烈的震动起来,河水涌动,众人朝河道看去,只看见浓郁的黑烟里,梦龙朝阿和爬去,掀起的河水瞬间将阿和吞没。
      “完了!”老头跺脚暗骂,转头朝岸上的男子吼道“快把他们拉回来。”
      随着河水退下,幽蓝色的光如慧芒一般迸发出巨大的光亮,火焰吞噬了阿和,他猛的跃进河里,却迸发出更大的火焰。梦龙猛的睁大双眼,地面上的石子在微微晃动,突然地动山摇,原本温和的婴儿狂躁起来,几次伸手朝岸边众人挥来。岸上的男人猛的拉起绳索,把众人拉了出来。不顾众人阻拦,跳下了河,他要救他的师弟。
      远处的风沙口传来一阵婴儿的声音,蛊惑人心。男人不是安魂使者,听了那声音,感觉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头晕目眩,又听阿和的呻吟声,摸索到火焰中央。
      “阿和,我来救你了,别怕。”烈火灼烧,顷刻便消失在了大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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