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雨》思菀

4、一腔想说不能说的深情

　　时已近午，木兰便寻了个理由先行离开了。过年热闹只是热闹在家里，外面倒是比以前寂静了许多。行人无几，车辆也无几，原本拥挤的街头褪去了往日的繁杂，免不了冷冷清清。所幸阳光还好，照在高高的院墙上，带着某些记忆的味道。她沿着路走了很远也没有招呼到出租车，便索性倚着路边的树发呆。
　　“你去哪，我送你。”木兰回神看到姜瑜从他的奥迪R8中探出头来，笑意盈盈，一派闲适，仿佛两个人是多年的老友。
　　真的有时光倒流的感觉，一样的阳光、同一处院墙下，都是冬日。木兰拉回有些飘远的思绪，客气地笑笑，“不用了，我只是在这站会。”
　　姜瑜笑容没变，却有些不赞同地说：“只是站会要走这么远？”姜瑜指了指她爷爷家的门口，继续劝道： “这个时候出租车很少，你很难打到的。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就好吧。”
　　曾木兰眨了眨眼睛，觉得他这样说，再拒绝就有点矫情，不拒绝……，踌躇再三，曾木兰还是上车，斟酌后报了个地名，所幸姜瑜倒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短暂的沉默后，姜瑜问道：“感冒了吧，是不是回国后一下子适应不了北京的气候？”
　　木兰眼睑低垂，淡淡地答：“不是。”
　　她的头有点垂，半长的秀发垂下来掩住了淡然的眉梢和半弯的嘴角。从姜瑜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秀丽的鼻头，还有依稀从发间露出的苍白病容。他突然想起一句词“人比黄花瘦”，词中描写的大抵也不过如此。只是憔悴如斯，怎堪怜。
　　原本设想好的问题这时候一句都想不起来，能想起来的又都不合适，姜瑜沉默了半晌才问道：“曾少什么时候回来？”
　　曾木兰有些惊讶微微侧过脸，视线只是在他脸上一扫，说出的话依旧地淡然，“这几天吧。”
　　又是一段很长时间的冷场，姜瑜才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曾木兰转过头，似看他却又不是在看他，诧异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姜瑜说：“你可能很多年春节不回来不知道，我们母校的同学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组织校友聚会。”
　　曾木兰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做声了。
　　记忆似乎也并不遥远，一切仿佛就在几天前，还是这样的阳光、还是这样的冬日，还是同一堵高高的院墙，八岁的他牵着四岁的她从墙下走过。那时候在她眼里，她的瑜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无所不能。在她不怎么精彩的童年里，她陪他捣过蛋、逃过学、甚至他在外惹了祸她为他圆过谎。即便是在初开情窦的少年时代，他们也还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两个人开始生疏，两个人之间多了一条无形的河，她在河这头，渡河无门，他在河那头，不思过河，冷眼相望。到如今，他连问她事情都需要建设，需要试探、需要兜圈子。
　　一直到目的地两个人都再没有开口说话，木兰在临近李秀家的一个大型购物中心前下车。姜瑜沉默地看着曾木兰道谢下车，有些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购物中心的入口。

　　她到李秀家的时候，张良正陪着雨儿玩骑大马的游戏。见到她来了以后，他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挠了挠头，白皙的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曾木兰坐到沙发上还只是在笑，张良无奈，只好让雨儿问好。雨儿也不怯场凑到她跟前，趴在她的膝头甜甜地叫：“姨姨，过年好。”
　　曾木兰开心地把她抱到腿上，使劲亲了一口，回道：“雨儿，过年好。看姨姨给你带什么了。”她从购物袋里掏出一盒芭比娃娃，又笑道：“宝贝，亲姨姨一下，姨姨就把她送给你。”李秀看到不赞同地说：“你来看看我们就很高兴了，还带那么贵重的礼物。”曾木兰倒不搭腔环视了一圈问道：“大嫂没有回来？”
　　李秀叹了口气说：“她公司忙，今年又不回来过年了。我这个老婆子她看不看都不要紧，可怜雨儿已经两年没看见她妈妈了。”
　　张良脸上有点不自然，连忙打断他妈妈的话，“别净拉着人家说这些有的没的，说不定兰兰她还没吃午饭呢。”
　　李秀这才想起来，急忙说道：“才几天没见就瘦成这样了，是不是又感冒了？哮喘又犯了？家里的药不管用？有没有吃点梨膏糖？”
　　见她一脸担心的样子，木兰少不得把这几天的情况一一说给她听，包括她最近不怎么爱吃东西的事。
　　李秀听完后，立马保证吃了她做的饭立马会吃嘛嘛香。她本来是很瘦的脸，却偏偏要学广告做出“牙好、胃口就好”的动作，惹地曾木兰捧腹大笑。
　　午饭当真吃的不少，从李秀家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太阳已经偏西，又起了风，吹着人身上有些许的冷意。张良解下自己的围巾给木兰围上，又问道：“要不要我上去给你再拿件衣服？”
　　曾木兰拉住他说：“不用了，我还有事问你。”
　　“哦，”张良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略有些惊讶地问道：“什么事情？”
　　曾木兰注视着张良，缓慢地问道：“你跟大嫂是怎么回事？”
　　张良无措地笑了笑说：“没什么事，能有什么事？”曾木兰不相信地盯着他看，他知道含糊不过去，不由地苦笑道：“我们两年前就离婚了，当初她跟我的时候是看我可能没几年就可以回北京了，但是左等右等却一直没信，雨儿跟她奶奶回北京后就天天跟我闹离婚，我原本想孩子都有了……，到最后我实在受不住就跟她离了。后来才知道，她那时跟一个温州人已经好了几个月了。呵呵，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我妈和雨儿说，就一直瞒着。”
　　曾木兰把视线别开，半晌才问道“你今后怎么打算的？”
　　张良叹了口气说：“我把那边的工作辞了，打算回北京发展，这些事情等找到工作后，再想办法告诉我妈了。”
　　曾木兰把视线调向远方，许久才悠悠地说：“都怪我，当初都是我害了你。”
　　“可别这么说，”张良把木兰扳过来很严肃地说：“不关你的事，当初是我自己要去西北的。”
　　眼前的他仍是六年前离开北京的模样，一样的黑色羽绒服、一样的镶边眼镜，一样笑得温和斯文，现在还不过三十岁，却沧桑了许多。她难过地埋在他怀里，只想哭，许久才哽咽地说：
　　“你别拒绝我，让我去想办法，我朋友里有自己开公司的，我去帮你问问他们那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吧，可能帮不上什么忙，至少我心里能好受点。”
　　她回家时刘小林带着鹏鹏已经到家了。上次见面还在牙牙学语的鹏鹏，这次已经到处乱跑捣蛋了。曾木兰看着他不禁感叹道：“时间过的好快啊，一晃他就五岁了。”
　　刘小林也感叹道：“年轻的时候觉得华发早生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可是这些年觉得自己苍老了不下十岁，每次梳头的时候都会发现几根白头发。”
　　曾木兰注视着她嫂子，现在的她仍然年轻美丽。她自小就艳羡她有一张古典美人的脸，一笑一颦无不温柔婉约，或坐或立自然端庄娴雅。印象中只有不幸福的女人才会感叹自己苍老得快，有些话明知道不能问，但是曾木兰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嫂子，你是不是不幸福啊？”

作者有话说

　　奥迪R8是为后面做的铺设，嗯，是一个很华丽的，华丽的~~~~~~~
不纯洁的亲们，你们的想法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