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往事》莫大少Blue

3、第二章 隔壁邻居

　　刘氏在刘家集是大姓，我家左右邻居也都姓刘，还多多少少的带着点血亲。我左边邻居叫刘四常，就是上面说我二叔是“红鲤鱼”的那位，按照辈分我得喊他四爷爷。四爷爷是个鳏夫，老婆给他生下一个儿子后，没两年就因病离开了人世，从那以后四爷爷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儿子拉扯大，日子一直过得苦巴巴的。
　　四爷爷家依靠开棺材铺为生，他虽做的一手好木工，但却苦在性格沉默寡言，而又不善经营，生意非常冷清。经常做好一口棺木，摆在家里半个多月也卖不出去。我平时最怕去他家串门，因为他家总是黑漆漆的，为省钱到晚上也舍不得开灯，只点一盏煤油灯，进门就看见两个长条板凳并排放着，上面搁着一个黑漆漆的棺材半成品，地下一层刨子刨下来的木屑，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别提多渗人了。
　　虽然很不愿意，但我小时候却天天往他家跑，因为我要去找喜珍哥。喜珍是四爷爷的儿子，比我大六岁，我是独生子女，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一起玩，都是像跟屁虫一样，天天“喜珍哥喜珍哥”的跟在他后面满街跑。我爸刚开始听见了还骂我：“混账小子，差着辈儿呢，我才叫喜珍兄弟，你叫哥算怎么回事儿？”后来还是我二叔说，“由他去吧，小孩子不论这些，他心里是真把喜珍当哥哥了呢”，这才算了。
　　我喜欢跟喜珍哥一起玩，喜珍哥也像亲弟弟一样爱护我。他特别聪明，总能给我变出各种玩具出来，夏天给我在树林里粘知了，用线绑了翅膀让我牵着到处飞；冬天给我做雪橇，拉到雪坡上让我坐着滑下来；还将家里用剩下的边角木料做了把小手枪送给我……
　　等我上小学后，喜珍哥已经在刘家集一中里上初中了。正在青春期里的他，长得高高瘦瘦的，皮肤黝黑，一笑起来咧嘴露出一排白牙，样子很像《士兵突击》里张译饰演的史今排长。他很懂事，也知道心疼他爸，每天放学一回家就抢着做家务，到节假日了还去他姑父的鱼塘打工赚钱补贴家用。

　　喜珍哥的姑父叫王金贵，也是我家右边邻居。他在刘家集素以节省会过日子而闻名，平日里五分钱的钢镚都恨不得能掰成两半儿花。他每次出门坐班车去县城，买票时总会在车上跟售票员磨半天，非要把六块钱的车票还价到五块五。如果还价成功自然最好，白省下来五毛钱，够吃一个猪油饼了。如果还不下来，他便嚷嚷着下车再等下一班车，起码利用在车上还价的时间，班车已经跑了一两里地，算下来还是占了便宜。可河边走长了，总会湿着鞋，有一次王金贵坐班车时又故技重施，谁知刚下车没两分钟，天上竟忽下起了倾盆大雨，赶巧他下车的地方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后来竟干脆下起了冰雹子，把个可怜的王金贵砸的是嗷嗷直叫唤，全身上下也都淋成了落汤鸡，回来后大病一场，光喝药都喝了三百多，可把他心疼坏了。
　　王金贵家本来以开副食店为生，但他卖东西总喜欢缺斤短两，把生意是做的越来越差，后来不知从外面哪里学了些养鱼的技术，便索性彻底关了店面，在镇上的“连三塘”里养起了鱼。又总担心有人会乘夜里去偷他的鱼，便在“连三塘”边搭了个小木屋搬了进去，自己家呢也不能白空在哪，就租了出去也好赚点房租钱。
　　租他房子的人叫王平，是邻县人，在刘家集水电站做电工。据说他家经济条件不错，高中毕业在家混了好几年后，靠着家里疏通给他弄进了刘家集水电站，端起了国家正式编制的铁饭碗。但因为进单位比较晚，没能赶上站里的福利分房，便只得先每月拿着单位的住房补贴在外租房住了。
　　虽然到刘家集没多久，但王平很快就同镇上的一群“二流子”建立起了革命友谊。那个年代电影《古惑仔》还没有上映，但王平他们已经是刘家集出现的第一代“社会人儿”了，经常一群人叼着烟卷，穿着时髦的“喇叭裤”，晃荡在老街上。后来王平还在刘家集率先开上了摩托车，一辆崭新蹭亮的“嘉陵”，踩上去会发出拉风的油门声，也算是引领刘家集的时尚潮流了。再加上他个头儿虽不算高，身材却非常瘦实，白净的脸棱角分明，留着港台电视剧里的中分头，乍一看还有点像那时刚刚走红的“小虎队”里的吴奇隆，很受镇上的一些小姑娘青睐，算是刘家集的风云人物了。

　　……呵呵，老余，我看你刚皱了眉头想说话，是不是奇怪明明要讲我的故事，怎么说了这么多我邻居的事？别着急，因为整个事情就是由我左右邻居家的两个婚礼起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