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061 章 ...
-
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似乎在特瑞莎的脑中不断交织在一起。一个在跟她说，琴酒已经造成了这么多的死亡，他活该去死。另外一个则在跟她说，作为蝙蝠侠，她不能打破那个底线，因为蝙蝠侠不是法官，陪审团，刽子手。一旦动手，她还配做蝙蝠侠吗？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她已经让这么多人死去，何必在乎琴酒这么一个明显的刽子手？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有什么区别？
她看着琴酒不断咳出血的样子，手逐渐稳住了。
曾经她那么相信布鲁斯的不杀原则，开启那一扇门就很难再关上那扇门，这是她一直以来都相信的道理。但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不算是已经开启了那扇门吗？那么既然关不上，为什么要停在这么一个杀人犯的手中呢？
愤怒不断地灼烧着特瑞莎的脑子，让她一再想要扣下|扳|机，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并没能真正下手，不断徘徊在做与不做之间。
然而很快，风雪逐渐减弱，而月亮也从云层后探出了头。特瑞莎冷不丁地看到了不远处倒在地上，双眼依旧未曾合上的基尔，猛地将手中的枪扔了出去，步履蹒跚地向着基尔走去。
基尔是CIA的卧底，但资料里曾经说过，她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人，甚至她的父亲也曾经在这个组织做过卧底，而她还有一个弟弟，在等着她卸下这身重任，重新回到家中，撑起她弟弟的一片天空。现在，这个可能性已经没有了。无论基尔是否已经在接受任务时，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基尔的死，跟她也有着不可挽回的责任。
正如安室透一样，他的过去里，是否也还有他曾经看重的人？他的家人，是否也在等着他回去？
两个人的双眼，仿佛重合在了一起。
她忽然想起来了布鲁斯曾经说过的另外一句话。
不杀原则，除了因为要守住底线，保证跟他们所战斗的罪犯有区别以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第二次机会，一个每个人都应该拥有的未来。
因为她的莽撞，已经不止一两个人失去了他们原本应有的未来。无论她再怎么将杀人合理化，将杀琴酒合理化，也不能否认，如果杀死了琴酒，是在夺取琴酒可以改变并且值得拥有的第二次机会。他也许会犯下更多的罪行，但他同样也有可能放弃犯罪，成为能够让世界变得更好的一部分。
说琴酒不会改变，说人不会改变，那只能证明，她不再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不再相信自己可以变得更好。
特瑞莎终于来到了基尔的面前，她佝偻着背，缓缓伸出手，将基尔的双眸合上。
安室透的双眼，似乎也在同一刹那被合上了。
两个人的面部表情，好像终于变得平静，如同他们正在接受死亡的到来，而非对死亡充满恐惧。特瑞莎原本满心的愤怒，也终于在此时此刻逐渐平静下来。她握住了基尔的手，将她的手心放在了她的胸前。
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她的愧疚，但做下的事情已经被做下，她无法更改过去。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变得更好，做得更好。背负着这样愧疚的包袱，即便她的脚步再也无法轻松，她依旧必须这样走下去。她必须铭记这一刻，将这些莽撞刻到骨头里，然后再也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谋而后动，这是布鲁斯从一开始就不断告诉她的词。
她一直懵懵懂懂，一方面觉得自己明白了，一方面其实又不太明白。可现在，她明白了所有选择，都有它相应的代价。而她必须想明白所有“计划”的代价，才算是想清楚了。有些她无法承受的代价，即便看上去是个好“计划”，也碰不得。让别人承担代价的“计划”，也不能算是她可以承担的代价。
所以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布鲁斯的掌控欲这么强，那只是因为……他承受不起失去的代价……
她也应该学会这一点。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
她必须站起来。
而另一边……
在特瑞莎开始背对着琴酒的时候，他已经从自己身上，再次掏出另外一把枪。在特瑞莎慢慢合上基尔双眸的时候，琴酒将枪口对准了特瑞莎脑袋，手扣在扳|机上，正如方才特瑞莎指着他的时候那样。在特瑞莎握住基尔的手放到她胸前时，琴酒对准特瑞莎的枪口微微有些颤抖。在特瑞莎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琴酒收回了自己的枪，猛地向后仰倒，闭上了双眸。
特瑞莎一回头，就看到了琴酒的银发，与混合着血色的白雪，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他原本的黑帽子，已经不知道遗落在那个角落里了。
黑色的风衣完全敞开，露出了他里面同样混合着血迹的绿色高领毛衣，看上去已经不再那么肃杀。
柔和的月光，轻轻亲吻着他的脸颊，将明明菱角分明的脸颊，渡上一层柔光。
特瑞莎走到琴酒的面前，低下头，给他的大腿处和手臂系上绷带，作为止血的处理。她细细地端详起琴酒，平静的面孔，与已经静谧的环境，组成一幅完美的画像。在它的中心，便是琴酒猛然睁开双眸，对上了特瑞莎无悲无喜的样子。
对视了好一阵子，琴酒忽然开口：“我看见你了。”
特瑞莎一愣，没反应过来琴酒在说什么。
下一瞬，琴酒偏过头，避开了特瑞莎的双眸。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其他的场景，眼神悠长，声音也不再充满肃杀，而是一种……近乎迷茫的感觉：“你来的那天，是突然凭空出现的。”
“为什么？”特瑞莎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她不明白的不仅仅是为什么琴酒要告诉她这个消息，还有不明白为什么琴酒明明刚刚有机会杀掉她，还没有杀？最无法理解的，莫过于……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是什么，让琴酒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他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
琴酒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转向特瑞莎时，还残留着些许特瑞莎从未见过的柔和。
“我喜欢雪。它纯净，犹如……”最后的低喃，更像是从胸口发出的一样，特瑞莎没听清。只是这样的琴酒，跟之前的所有态度，都不一样。他不再像是一头只知道嗜血和摧毁的野兽，更像是……一个拥有喜怒哀乐的人了。
“雪……我总是觉得它是代表着寒冷与死亡的。每次下这样大的雪时，某个角落里，总有一个即将被冻死的流浪汉需要帮助。”特瑞莎向他伸出了手，想要借他一些力量站起来：“不过，我也知道，它还代表着重生与希望，当雪水融化之后，它会夹杂着曾经的污垢，将大地滋润。只要你想，谁都可以重新开始。”
看着自己悬空的手，特瑞莎还以为他会说一些什么“太迟了”之类的话，但他没有。虽然他还是没有接过特瑞莎的手，但他在毫无动作了几分钟后，突然之间，重新拿起藏在身后的枪，指向特瑞莎，并轻声说道：“我不想重新开始，麦金尼斯。”
话音刚落，好多个以妮萨为首的黑衣忍者从天而降，将两个人包围起来。妮萨还是穿着她那身带着异国风情的华丽斗篷，在月光下，一步一步走近特瑞莎：“把枪放下，阿阵。”
两个读音太相似，特瑞莎并没有听出来是“阿阵”，而不是“琴酒”。而琴酒也应声放下了枪，他单膝跪在地上，低下头，向妮萨行礼。
直到此刻，特瑞莎才明白为什么琴酒近身格斗能够这么厉害，且格斗风格很是眼熟。
他也是刺客联盟训练出来的人。
至于为什么他会被放在黑衣组织而不是刺客联盟，这恐怕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妮萨·阿尔·古尔。”特瑞莎没有丝毫退缩，更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只是沉静地看着她。
“真像啊。”妮萨看了看此刻虽然浑身上下都有大大小小伤口，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特瑞莎夸赞道。她冲着特瑞莎笑笑：“原本，我想给你时间，让你接受我们。遗憾的是，你总是在阻挠我们。虽然并没有给阿阵造成什么影响就是了。”
妮萨特地顿了顿，想要看看特瑞莎对这种挑衅有什么反应，毕竟她几天前收到的消息还是特瑞莎被逼得十分急躁。可特瑞莎表情完全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冷静地望着妮萨，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她们当时第一次见面时，特瑞莎的安静是因为茫然，是因为她复杂的心情让她无话可说。但现在……特瑞莎的平静，是她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妮萨起了杀心，并不想让特瑞莎再成长下去。站在她旁边的琴酒敏锐地感觉到了杀气，眼神挪到了特瑞莎的方向，身体也绷得紧紧的，像是要一触即发。
好在妮萨并没有出手，事实上她确实也没办法出手了。
在特瑞莎的四周，忽然出现了好几个烟|雾|弹。
短短两三秒后，附近的一大片地都被烟雾覆盖，而当烟雾散去时，已经没有了特瑞莎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 06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