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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三章 惊弓之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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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一乱字了得!
不是才来到她的身边吗?却为什么要逃出来?
帮碧乔时奋不顾身!
拒绝锦媛的要求!
对海楼说为她什么都不要!
……
对海楼说为她什么都不要!
拒绝锦媛的要求!
帮碧乔时奋不顾身!
……
拒绝锦媛的要求!
帮碧乔时奋不顾身!
对海楼说为她什么都不要!
真的,真的!如果这三个人,先遇上秦海楼,那么她什么烦恼都不会有!
真的!她不是说过自己是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吗,却为什么最终还是将私人的感情放在了最后——最后,最重的地方!
逃出秦海楼的房间,段花梨靠在墙上几近虚脱。秦海楼道歉之后不再置一词,她当然知道,秦海楼并不是真的在让自己选择,而只是一种陈述。
要命的陈述,最轻的语气,最重复杂的关系!
自己就这样逃出来,她一这很伤心吧!
段花梨模糊的想,怎么做,才可以周全,她一时心乱如麻般找不到要走的路!
“那你知不知道,这条路过去,若不能通向安全的彼岸,便是悬崖,若不然也是大海,或者,根本一下子就走到山的尽头?”
“花梨,也许半路上,你还能遇到其他的奇异风景,那么,你会不会因此而改变道路?”
秦海楼曾经的追问、秦海楼越发明亮的眼眸让段花梨反转身以头触墙。
她不要这条路停止,她要继续走下去。
一旁的慧儿看到她出来,本是高兴的想靠近她,可是她以头撞墙的古怪模样,又吓住了慧儿。
“段画师?”慧儿试着喊她。
段花梨一回头,看到慧儿担心的样子,浑身一机灵!
要命,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走开。
朝慧儿摇摇头,段花梨又重新回到房里。
房里的秦海楼还是刚才的样子,侧着头,毫无声息。
“我很没用是不是?”站在床边,段花梨自嘲道,“应对不了了就只知道逃开。以前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皇宫里的人照样弄出宫去。那时候不觉得自己只是个女子,以为照着自己的意愿就可以一直冲到底。”
段花梨缓了口气,秦海楼稍有动容,毕竟除了在她家的那次外,两个人并没有真正的好好谈过什么,秦海楼转过头来,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段花梨坐在了床边,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
“现在,我看着你才感觉到万般的无力,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让你伤害自己来继续这种感情。果断又不果断,留着把柄给锦媛,狠心又不狠心,我没办法去问碧乔那画在哪里。可是——”
段花梨认真地看着秦海楼,“如果没有路,便用铲子,一锹一锹的,山也会移开。我想我是很惊讶,你会去向锦媛请求赐婚,我的确也很矛盾,因为她极有可能利用这个来要挟我,那么现在我们赌什么?”
秦海楼静静地看着她,看她一点一点舒开眉心,然后竟然笑了,“赌什么呢,就赌你会向她请求赐婚的理由吧。”
理由?秦海楼轻轻扬眉,是了,她为什么会去请求赐婚,不过是因为相信她对碧乔还有感情,以此及乌,她是会成全自己的。
段花梨还想说什么,房门处传来敲门声。
是药煎好了。
段花梨不敢怠慢,停下要说的话,起身去开门,慧儿还眼巴巴地在那等着。
端进药来后,段花梨又一口一口的将药喂秦海楼喝下。
药色黑褐,气味可恶,却不知其苦,但见秦海楼皱眉也不皱一下,一口一口的咽进去。
“我现在去见锦媛,你在这休息。”段花梨轻声道。
“花梨——”不知终是尝到苦味了,还是因为她的话,秦海楼渐渐不复平静。
“海楼,”段花梨一指轻点她的唇,摇头道,“来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终究会面对,即使你没有向她请求赐婚,也同样逃不掉。再说,我很高兴你向她提了那样的请求。”
“真的?”秦海楼从唇边捉住她的手。
“不然你以为我会怪你?”段花梨微微侧头一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冠以秦姓,秦夫人,非我莫属。”
听了这样的话,秦海楼的脸上才有些血色,她似是长舒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赧颜。接着刚刚像是麻痹了的感知一一涌上来,口里的苦、背上的僵、胸口的痛,让她轻轻呻吟出声。
“你躺着吧。”段花梨忙将她扶着躺下,然后道,“我走了。”
“嗯!”秦海楼应道,轻轻喘息。
有些不忍离开,但段花梨还是咬咬牙走了。
随着慧儿,段花梨到了郡守家,看样子七王爷已走,郡守也就是锦媛的父亲已经接了皇命,一大堆道贺送礼的人进进出出,门庭若市。
进了郡守家后,越走越安静,想是到了贵妃的住处,独门别院的,很是精巧,但看得出是前不久刻意规划出来的,围院的绿瓦红墙都新得耀眼。
慧儿进去通报了,但又是傅公公先走了出来。
似乎每一次见锦媛,她都会调开傅公公,以至于傅公公每次见到她都是极冷的样子,即使几近五月,也令人从脚底生出凉意。
段花梨苦笑着站在那,这次傅公公却什么也没有说的从身边走开。
“段画师,请进吧。”慧儿走出来,喊。
段花梨深吸了口气,迈步进去。
锦媛正坐在梳妆台前,满头珠钿翠盖,莫儿正一样一样的取下来。
“花梨拜见贵妃娘娘。”段花梨跪下叩拜道。
“起来吧。”锦媛从镜中扫了一眼,道。
段花梨站起来,等锦媛的头饰全部取下来。
“你们出去吧。”锦媛摇摇脖子,一泄而下的长发在身后摆动。她婀娜起身,走向段花梨身后的一张软榻。
慧儿和莫儿都退了出去,锦媛半卧在软榻上,一手撑额,美目微闭。
“花梨,我好意外,如果不是等我发现,你是不是不准备告诉别人,秦海楼是女儿身?”
段花梨一震,她没想到一开始,便是这样的问话。
“即使是这样,娘娘还是答应了。”
“是,我答应了。”锦媛缓缓睁开眼,“为什么不答应,你们相互都有感情,不是最好不过的事么。”
段花梨眨眨眼,她以为——
“七王爷是我支走的,下个郡的人一早就来接了,七王爷虽说不愿走,但这毕竟不是京城,他是王爷,为了个男子误了大事,他不能那么做。”
“如果王爷知道您允的婚事——”
“那又如何?”锦媛笑道,“这次等我一回宫,就会给皇上进言,让他给七王爷张罗婚事,你大概不知道,最近我们和邻国有些摩擦,联姻不是个好法子么。”
“娘娘——”段花梨一时摸不到锦媛的心意。看着锦媛的笑,突然的想起那个摸走了她帕子的夙命来,这么相似的脸!如果不是有这么相似的脸,你还会不会是当今的贵妃娘娘?
可她现在没有空去管锦媛的幸与不幸!
“这两天就给你们办了吧。”锦媛语气很轻,目光渐而转柔。
“其实很久以前她说过很多次,可是我们都只是想而已,我们不可能的,可是你们可以。”
锦媛的话段花梨听懂了,也听懂了她说“她”时刻意的淡然。
“秦海楼有绝佳的外衣,即使在外面看起来你们是正常夫妻,可是关起门,就不必理会世俗。”锦媛语气仍是淡淡的,“真好!”
海楼——赌的就是这个么,锦媛其实也和碧乔一样,希望可以将她们不能继续的继续下去?
“可是是不是太突然了。”段花梨不能不迟疑,七王爷刚走,秦海楼还伤在床上,她为何反倒如此心急?
“你一个姑娘家却被叫来伺候一个男子,算什么事?七王爷是什么都没说,反正不是他身上的事,皇家的人都自私得很,他可不会去管你的名声,用完之后便是会弃之不顾的。可是别人的眼光却不会假。若是以夫人的身份,你照顾她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么,就算七王爷问起来,也是他一手促成的。”锦媛起身,从梳妆台上拿过一个锦缎盒子,“我在这里也没有两天了,若是拖到她伤好回到京城,指不定七王爷又虏了人走。”
“还是——”锦媛侧目看她,“你不想嫁给她?”
“花梨谢娘娘成全。”段花梨只得道,她当然想,只是一切都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对于那画,锦媛此刻只字不提,她怕这是个陷阱,却还是得跳下去。
为了海楼,不管眼前等她的是什么。
“花梨,你就是太现实。”锦媛叹口气,“因为现实,所以你很多时候很理智,即使眼睛里蠢蠢欲动,你还是秉持着冷静的态度,所以你在想,为什么我要答应你们,是不是?任何一条,无论是秦海楼的身份,还是你知道的事情,都可以让我找借口杀了你们,是不是?”
“娘娘,您没有这么做。”
“是,我不会杀了你们,也不会伤害她。”锦媛认真地道,“我发誓,我不会伤害她的,你怀疑我,很令我痛心。”
不是怀疑,而是你现在的身份很可能会身不由已。段花梨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口,她默默地听着。
只是锦媛竟然会发誓,对着自己发誓,这令她很惊讶。
“你也放心,我这次帮你,纯粹是因为欠了你的人情,所以还你,我不会拿这个事来要挟你,你只管放心的嫁给秦海楼。”
真的?段花梨越是有些不可思议了,难道一直是自己如惊弓之鸟?将简单的事情在复杂化?
“嗯,”锦媛点头,将手里的锦盒给她,“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是我的信物,也算是我赐婚的证明。”
段花梨接过,然后打开。
拿了这东西,意味着这门亲是贵妃亲允的,自然有利许多。
原来是一对玉鸳鸯。
这玉雕通体碧绿而半透明状,色纯鲜艳而温润坚结,看起来价格不菲。
“止则相耦,飞则成双。”锦媛吟道,“喜欢吗?”
“花梨谢娘娘赏赐。”段花梨小心地合起,然后叩首道。
“虽是我赐婚,可是却不好大办,若是让七王爷的人知道了,就不好。所以我这就算是让你们成婚了,今夜便可以洞房。”锦媛说完唇边滑开个笑意,却又模糊不清。
“娘娘!”段花梨心中轻叹,锦媛的心思她多半有猜到,想成全,又不甘心,硬还是为难了一下。
不过对于段花梨来说,向世人宣告并无此必要,那也许会是画蛇添足,所以她其实是同意锦媛的话的,就这样可以和秦海楼在一起,无所谓委不委屈。
可锦媛却又这么问了,“姑娘家嫁人,哪个不是希望吹吹打打,可是你们没有红烛,没有新衣,你也要嫁吗?”
“是娘娘赐的婚,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光彩!”段花梨微笑,仪态从容。
“哈哈哈!”锦媛连笑几声,险些站不住,一手撑着梳妆台的桌沿,一手抚额叹道,“花梨,这才是你。不过放心,等将七王爷稳住后,再办不迟。”
“我和海楼一定会请娘娘饮一杯喜酒,以谢成全之恩。”段花梨轻道,这一刻,她是真心说的。
“我知道了!”将手放下,锦媛已有些倦容,“花梨,这个人情我还你了,七王爷那我会帮你,事已至此他也是不敢弄大的,他毕竟是王爷。”
段花梨想了想,觉得锦媛说的的确有理,七王爷对海楼,她如今也可以解释的清。
“而且,”锦媛看着她,眼中有一点幽幽又冷冷的光,“关于那幅画,我也不会让你去找了。”
段花梨一愣,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老傅会去办这件事,”锦媛看着她,“你知道的,老傅是谁。”
什么?
段花梨有一瞬间的窒息。
“我不想让你去做,你会认为我在为难你,但老傅会不遗余力的去做,你大可不必再挂心了。”锦媛从她身边走开,“你退下吧。”
“是——”
木木然地,段花梨抱着锦盒退出房间,脚尖刚一踏出去,便转身狂奔起来。
花梨,你的确会因为现实而在很多时候保持理智,可是你又是那么的矛盾,有时候,你冲动起来完全不是你自己。
锦媛立在门口,看着那道身影消失。
止则相耦,飞则成双——不知道这一对,能不能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