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树影》BY先生

19、第十八章

　　这一次，在郁从渊被众人围起来之前，深林就已经站在他身边。

　　掌心里的那截手腕较之其他男人稍细，却蕴含着极大的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郁从渊没注意到，还是手臂已经彻底脱力，总之，深林欢喜的握了好一阵，郁从渊也没抽回去。

　　直至——

　　“咳。”
　　威克斯干巴巴的笑了笑：“那什么，深林你松松手，让队长先进去休息下吧。”

　　嗖。
　　郁从渊抽回手。
　　比闪电还快。

　　深林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威克斯，没说什么。
　　他有成千上百种方法，可以将所有人困住，沦为他的傀儡，就像伊万和尼卡那般，自然也可以如法炮制，将郁从渊留在禁区。
　　可小东西不会放弃逃跑，郁从渊一心向着这群人类，从这一路上郁从渊的所作所为便可窥见。
　　禁区留不住他。

　　裤兜里的小藤条撞了撞他，如果它能说话，大抵是在骂他。

　　深林单手插兜，轻轻握住反了天的小藤条。
　　『别急、别急。』
　　『他只能是我们的。』

　　在广阔无垠、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宇宙中如尘埃般漂浮许久，好不容易寻到一处适宜生长的地方落地生根，往后数十年，却只能在无边孤寂中酝酿新生。

　　终于——
　　有人唤醒了他。

　　于是，此后的时间都有了意义。

　　.

　　“队长，”陈霖推门而入，找到郁从渊，递过去一本字帖，“这是我们在发现范添的地方找到的。”
　　休息室内，成君、范添和陶云鹤正缩在折叠床上，睡得酣甜。
　　郁从渊接过字帖起身：“去外面谈。”

　　窗外，云海翻涌，细小闪电擦碰迸裂，气象诡谲，一如来时。
　　郁从渊就着窗外那一道一道的电光翻看着手中字帖。
　　然后，翻到了一张母女合照。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温婉动人，极富气质，眉眼与郁从渊有三分相似。

　　郁从渊将那张被虫蚁腐蚀得只剩四分之三的照片捏出道道褶子，牙关紧咬，眼底似乎漏出一点殷红，向来稳健挺拔的身体轻微摇晃着。

　　陈霖仅是看着，便能体会到那钻心一样的难过。

　　禁区是个什么地方？
　　出过好几次任务、目送队友被森林吞噬的上校再清楚不过。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姐姐已经不在了。

　　可上校还是怀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申请外出。
　　而现在，这张照片击败了他。

　　就在陈霖以为郁上校会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下站立不稳时，郁从渊稳住了，后背笔挺，双腿匀亭，站姿标准而挺拔。
　　仿佛什么也无法让他倒下。

　　这一刻，陈霖忽然生出无限钦佩，忽闻郁从渊发问：“你们在哪儿发现范添的。”
　　陈霖说：“应该是靠近外围的地方，在那里，我们还发现范添正在吃一种植物，那玩意儿……会笑。”
　　正是郁从渊告诉过他的那种植物，陈霖也是借此判断他们所处位置靠近禁区外围。

　　“你们找到范添的时候，他状态如何？”
　　范添被扛回来时没戴氧气罩，陈霖将成君的分析一一道出：“合理怀疑，这种植物里含有让人能够对抗BC毒素的成分。”

　　郁从渊收好照片，轻轻揉捏小臂，做肌肉放松按摩，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BC毒素是指异空气被人吸入体内，会即刻在血液中产生一种毒素，人体内，这种毒素一旦积累超标，就会立即致死。
　　大概算来，只需要吸入几口“纯粹”的异空气便会毒发。
　　为了每个外出任务人员的身体着想，每次返回基地，都要做一次血样化验，其中一项，便是检测血液内BC指数。

　　BC指数在百分之二十五以下算合格而健康，只需要定时到联邦医院进行检查和医疗排毒，超过百分之二十五就需要定时定量注射解毒剂。
　　一旦达到百分之三十五，人就没了。

　　然而玻璃花房的空气净化器做不到百分百过滤有毒气体，所以联邦里的每个人体内都带有BC毒素，但那只有少量，并且，这部分毒素能够被人体的排毒系统排出。

　　像郁从渊这样，体内BC指数超过百分之三十，基地不应该放行，但架不住他每天二十四小时，每个小时发送一遍外出申请。

　　“做样本采集了吗？”
　　“做了。”
　　郁从渊点点头，这之后便是实验室的工作了。

　　陈霖忽然浑身抖了抖，眨眼间遮盖了那稍纵即逝的绿光。
　　“队长，手还酸痛吗？要不我给你揉揉？”

　　郁从渊动作一顿，说：“不用。”
　　陈霖不依不饶：“你单手不好施力，而且为了救大家，劳累这么久，该休息放松一下。”
　　郁从渊别过脸来看他，乌黑透亮的眼眸仿佛能把人一眼看穿：“你的语气，怎么有些像威克斯？”
　　陈霖面容一僵：“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郁从渊没再搭理人，揉着手臂回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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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漆黑一片的储物室内，深林陷入深深的疑惑中。
　　他掏出细细软软的藤条戳了戳：“小东西不是经常跟那个威克斯说话？不喜欢这种类型？那为什么跟他那么多话？”
　　藤条冲他挥了挥，示意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被留在窗边的陈霖则更加疑惑：“我怎么还在这儿？”

　　快要入睡的威克斯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吵醒了自己，也吵醒了周围的队友。
　　“谁他娘的在背后说我坏话！？”

　　.

　　十个小时后，A112平稳降落在CN联邦的着陆地。
　　舱门未开，只有A112底部开了个可供一人上下的通道，梯子降下，众人一个接一个下来。

　　深林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到处都是纯白的房间，什么杂物都没有，除了队伍中仅存的十四个人，再来便是一群身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守在房间侧门前，手里拿着一张表格。

　　“郁从渊上校。”有人喊道。
　　郁从渊上前，那人便在表格上打了个勾。

　　“威克斯大尉。”
　　“陈霖。”
　　“……”
　　“吴俊、吴俊？”

　　借着优良的视力，深林看见那人在没有得到回应后，便在吴俊的名字后画了把大大的叉。

　　被打了勾的人开了门便出去了，只有郁从渊留下来，在与旁边的人攀谈。
　　“这次伤亡还算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没有任何伤亡是‘合理’的。”
　　郁上校难得呛人，还没被叫到名字的人纷纷引颈而望。
　　那人被下了面子，倒也不恼，笑眯眯的说：“对了，你刚才说救回来一名RC联邦的小研究员，他在哪儿？”

　　然后深林便对上了郁从渊的目光。
　　两人的目光只轻轻一触，郁从渊便移开了，“给他做个全面身体检查，费用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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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想捏老婆手手但是没有得逞的树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