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谜底 ...
-
不晓得是基因还是环境使然,洛和从小就比其他同龄的男生长得快,小学五年因为身高因素做操都站第一个,上课都坐最后一排；且这种身高优势直到成人工作后仍旧明显。
与此对应，生理和心理上的变化似乎也提早了一步，虽然很久后钝感的他才意识到，原来11岁那一整年的焦躁挣扎，就是所谓青春期的开始。
11岁，父亲在外进修，母亲常带他往娘家走动。
姨母家里有个表姐，大他三岁，正是豆蔻年华，长发乌黑些许天然卷，浓眉两弯透着豪迈气，身段窈窕，少女特有的精致起伏有种青涩天然的美感。
两人从小隔三差五见面，七岁以前他是被欺负的那个，七岁以后，就成了被倚靠的那个。
11岁的洛和，大约一米六五的样子，高过表姐好几公分，两人一起出游的时候，对方都习惯性挽着他手，玩笑说有你在边上，没人敢来打劫。
那时他已经习惯每个周末跟母亲一起去表姐家串门，两人要么在屋里聊些校内外的趣事，要么一起上街漫无目的的闲逛。无拘无束侃天侃地的感觉太好，以至于渐渐他就开始特别期待周末的到来，每周课上数着一天天溜过的日子竟会心慌到想要叫出来。
变故在某个午后顺理成章的到来。
他去姨母家送父亲老家带过来的特产，正遇上贪睡的少女刚洗漱完毕，一袭贴身吊带裙坐在床沿梳头。锯齿粗阔的梳子在她的长发之间分割出一排顺畅的流线，卷曲的发尾在她明晰的锁骨边沿勾出线条漂亮的图案。
他坐在一旁看得出神，然后某个瞬间胸口突然戈登一声，脑子里冒出来两个字：
坏了。
之后就是漫长的逃避。
每天告诫自己，翻来覆去几个词，错觉、禁止、控制、断绝...
大约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他再面对对方时，终于可以将内心的悸动降到最小;嗅到空气里那人令他一度着迷的清新味道，也终可以仅剩一丝淡淡的感怀，然后不着痕迹的谈笑自如。
一场猝不及防的艰苦硬仗后，他终于避免自己去触碰这个社会最牢不可破的道德禁忌，犹如大病初愈，身心俱疲。
秦桑就在这个时候成了他的同学。
那是个仿佛烦恼绝缘体般的存在，追逐他搞怪的身影慢慢成了洛和每日的常课。那个家伙不论做什么，都有让人发笑的本事，开怀过后，心里头的阴影也终究一日淡过一日。
那时他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同窗下去，想必会很欢乐，也有半开玩笑的设想多年以后秦桑长成继续沉溺于游戏世界的怪蜀黍的景象。
无忧无虑属于正常少年的校园生活，托那家伙的福，他渐渐融入并相当乐在其中。
直到那个晚上，秦桑失魂落魄出现在他面前，抱他脖子哭得一塌胡涂，那粒砸在他颈根滚烫的眼泪，像一道钢钻猝然穿透了他的心脏。
好像命运的玩笑，第二次的心动，居然又是个不可能的对象。
洛和也有哭笑不得自问是时运不济还是自己根本有问题，为什么每次感觉说来就来，都没有办法控制。
只是这一次，他已不像三年前那样慌乱。
或许是起点太高，道德观已经全面重塑的他，对喜欢上同性这件事，比起近亲，反而减淡了些许罪恶感---毕竟后者的发展才会对人类繁衍品质有实质上的影响。
只是对象是秦桑，那个就算正在经历这样那样的打击却也还是生活在正常观念世界里的少年仔，自己这份心思到底也只能藏在背阴的角落里。
毕业，他放任自流的想，毕业为止，让这段感情稍微活得再久一点，到毕业为止忘记。
扼杀感情这种事，已经成功过一次，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接下来的一年如同一个梦。
梦里两人越发亲密，出双入对渐成惯例。
不爱听的课一起看闲书，大考前复习相互出刁钻古怪的题，放学后一起搭线路漫长的公交，甚至有一次秦桑因为课上捣蛋被请出教室，他随后便请假跟出去，两人逃出校门爬上附近体育场的观众席，模仿刚刚课上老师的动作表情笑到岔气。
然后,秦桑和隔壁班小倩开始纯情初恋。
洛和掏出准备已久的刀子，抓住自己奔腾了将近一年的感情线，一劈两断。
和三年前一样，似乎除了对某些时刻那种晕乎乎的醉酒感和心跳耳鸣的紧张感的记忆，其他什么都没剩下。
对这样的自己，庆幸的同时，更多的是害怕。
虽然整理的过程让人痛苦难当，然而感情这回事，居然能在人为努力下断得这么干净，是自己太冷血，还是从一开始那就不是他以为的爱情？
在这样的怀疑之后，洛和身体里名为“恋爱”的这道闸门仿佛从此就上了锁。
属于洛和的所谓的青春期大概就是在那时宣告撤离。
然后。
秦桑的初恋同洛和预料的一样，没有很持久；然而他同秦桑之间却没有如他料想的那般，随着毕业成为路人。
一路以来不知不觉竟断续着牵扯了十几年的关系，洛和总觉是种孽缘，也曾试图保持距离，奈何那家伙总像水母似一次次不着痕迹又贴上来。最后只得叹气，把感官修炼得一天钝过一天，就算那人当他面把脸贴上来也能看作肉饼拍扁，放去一边凉快。
想想也只得认命，这辈子估计不会再遇上爱人这种存在，既然有人想永远充当亲友这种角色，何不顺其自然？
嘛，秦桑，就陪你，你想多久就多久吧。
还有，虽然郁闷过，还是谢谢你一直都在。
最后，喜欢过你这回事，我会悄悄藏好，终其一生你都不用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谜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