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九殿下实录》羊阿白

54、第 54 章

　　大抵是因着前一晚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翌日鸡都还未打鸣的时候，萧衍就醒了。

　　醒来后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发现颜清悦果真不在屋里了，但不远处的桌上摆着一碗什么东西，正腾腾地冒着热气。她起身走近了些才发现是一碗银耳莲子羹。

　　萧衍微蹙起眉头，笙儿这么早就醒了？

　　可她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寻了一圈都没有看见颜清悦的身影，倒是遇见了穿着朝服准备来叫她起床的温恒。

　　温恒见她这么早就醒了，眼底有些诧异，“王爷，您怎么自己出来了？”

　　“我不自己出来，难不成还等着你们把我抬出来？”萧衍没好气地斜了温恒一眼，“她人呢？”

　　“回王爷的话，颜三小姐一早便与颐管家一起去采买了。”温恒躬身答道，“颜三小姐还吩咐属下，要待王爷用过早膳才能去上朝。”

　　“府中不是有采买的婆子吗？”

　　“颜三小姐说王爷的吃食她要亲自把关才能放心。”

　　萧衍愣了一下，许久后才小声嘟嚷了一句：“傻。”

　　“王爷？”

　　“无事。”萧衍摆了摆手，“她想去就让她去吧，多派几个人跟着。”

　　“是。”

　　这么一耽误又要赶不上上朝了，萧衍只好端着那碗银耳羹在马车上喝。

　　虽然临近夏末，但还是不太适合吃这种热乎乎的食物，萧衍喝着只觉得整个人更加热了，连里衣都被汗水浸湿了，贴在背上粘粘的，特别不舒服。

　　萧衍用手扯了扯厚重的朝服，一面捏着扇子给自己扇风，一面对温恒道：“温恒，路上若是看见有摆茶摊的小贩就停一下。”

　　其实从长安街至宫门处，一整条街都是王权贵胄的府邸，并没有什么铺子。但是因为大部分的朝臣赶着去上朝，根本来不及在自己家用早膳，所以每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会有些小贩在去皇宫的必经之路上摆茶摊，夏天就卖点凉茶和糕点，冬天就卖些热粥包子之类的。这么做本是不行的，可是民以食为天，朝臣们也不想饿着肚子上朝，大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些还是萧衍出宫之前萧文翰告诉她的，那个时候温恒也在一旁听着，眼下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

　　“王爷，颜三小姐说您身子还未痊愈，不能贪凉。”

　　“温恒！我才是你的主子！”

　　温恒还是那句话，“王爷，颜三小姐也是为了您好。”

　　“温恒，你现在十句话里，起码有八句离不开‘颜三小姐’四个字。”萧衍磨着后槽牙道。

　　温恒默了默，改口道：“王爷，王妃也是关心您，若是您觉得热，属下可以给您寻几块冰来。”

　　萧衍一愣，又气又好笑地扶住了额头。

　　她昏迷的那段时日，笙儿到底给她府上的人都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一个个都对她那么唯命是从？

　　诚然这是件好事，但照这样下去，她在自己府上岂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而且她要收回前两天和温恒说的话，他还是得离伍洋和碧羽远点，都跟着他们两个学坏了。因为她前两天还听他们两私底下偷偷改口叫颜清悦王妃来着。

　　“伍洋和碧羽没规矩，你也跟着他们两个没规矩吗？”萧衍故意板着脸，严肃地说，“我同她还未成婚，怎能叫她王妃？”

　　“可王爷方才不是不让属下说‘颜三小姐’四个字吗？”

　　“我是让你不要颜三小姐长，颜三小姐短的！”萧衍被温恒笨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她忙摆了摆手，让温恒闭嘴。

　　温恒点点头，放下了门帘，嘴角才露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进宫之后，萧衍双手拢在袖子里，握着温恒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包着冰块的布包，慢吞吞地走着。与周围那些脚步匆匆的大臣们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大臣们个个面容严肃，见了萧衍眼底都有点诧异，但也没有和她说什么。

　　萧衍也不介意，反而乐得清净，不然左一个右一个的来跟她客套，今天这朝怕是都没办法按时上了。而且能明显感觉得到，今日宫里的氛围要比往常凝重得多。

　　想想也是，虽然知道派人行凶的是她几个皇兄中的其中一个，但十几日了那群刺客还没找到，无异是给了整个朝廷一个响亮的耳光。再加上两州的灾情，和蠢蠢欲动的蛮夷，她父皇的心情肯定不好。那些不相干的大臣巴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不要被注意才好，免得受到牵连。

　　待百官入朝后，遂帝果真阴沉着一张脸来了，朝堂上的氛围更是死气沉沉。

　　“堂堂王爷在天子脚下遇刺，大理寺和京兆府竟然十几日都没有查到凶手是谁，朕要你们有何用！”遂帝一拍龙案，怒斥道。

　　文武百官纷纷惶恐地俯身跪下，齐声喊道：“皇上息怒！”

　　“息怒？”遂帝冷笑一声，“今日他们敢在宫外行刺王爷，明日他们就敢到宫里来行刺朕！朕如何息怒？！”

　　百官把头埋得更低，都不敢吭声。

　　遂帝见他们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一个个巧舌如簧，今日怎么了？都哑巴了吗？！”

　　萧衍本还想等着听她几个皇兄要说什么，至少她三哥和五哥决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胡大人与辛大人被革职。

　　可是等到遂帝仅剩的一点耐心都快没了，他们都没有要站出来的意思，萧衍只好自己走到了殿中央叩首道：“父皇容禀，儿臣有话要说。”

　　遂帝颔首，淡声道：“允。”

　　萧衍站起身拱手道：“儿臣以为，胡大人与辛大人为追查行刺一案日日奔波操劳，虽未见成效，但其心可鉴，还望父皇念在两位大人昔日为父皇分忧良多的份上，饶两位大人一次。”

　　“朕已然多给了他们七日，可依然毫无所得。如此无用，朕留着他们作甚？！”

　　“父皇，此事也不能全怪两位大人。那群贼人既然胆敢挑战天子的权威，自当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抑或者他们在行凶当晚便已逃离京都。我北魏国土面积之大，去寻几个不知样貌身形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如此一来，两位大人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一无所得也实属正常，还望父皇明鉴。”萧衍朗声说完，又朝遂帝行了一礼。

　　“福王的意思是此事就这么算了？”

　　“儿臣并无此意，儿臣只望父皇多宽限两位大人一段时日。”

　　“那若是他们俩依然查不到凶手呢？”

　　“那儿臣甘愿与两位大人一起受罚。”萧衍顿了顿，又道，“只不过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与两位大人一起查案。”

　　遂帝拢着眉没有说话，大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他远看着垂着头立在那里的萧衍，眼底划过一丝欣慰，也有几分心疼。

　　他本是赦免他数月不用上朝，可没想到他方能说话下地，就赶来上朝了。更没想到他来上朝的原因，竟是为了给两位大臣说情。被人设计一场，倒是因祸得福地长大了不少，知道顾全大局了，也知道要为自己谋划些什么了。

　　“那朕就给你一月的时间，一月之后若是再抓不到凶手，就削去胡高和辛义的官职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京。而你一年不得出府，再罚俸半年。”

　　“儿臣遵旨。”萧衍跪下磕头道。

　　遂帝没急着让他起来，而是提笔写了一封诏书，示意棘斯公公念给百官听。

　　“北魏皇帝令，今特封福王萧瑾瑜为大理寺正，协同大理寺卿辛义、京兆府尹胡高，监管审理九皇子玄武街遇刺一案，钦此。”棘斯公公捧着诏书高声念道。

　　“儿臣萧瑾瑜接旨。”

　　下朝之后萧衍本打算去找礼部尚书商议重定婚期一事，却被萧文翰拉住了。

　　“小九，你疯了吗？！你身子还未痊愈，却要去和大理寺、京兆府一起查案？！”

　　“若弟弟不亲自参与此事，恐怕父皇一连罢免几位大理寺卿都查不到真相。”萧衍一脸平和地看着萧文翰，“此事弟弟自有思量，八哥不必担心。”

　　“小九，你应当知道要查明真相有多难。若是查不出凶手，父皇禁足你事小，逼得他们再次谋害你事大！”

　　萧衍低笑一声，反问道：“倘若弟弟当真不再追究此事，他们就会放过弟弟吗？”

　　见萧文翰沉默，萧衍笑了笑，“弟弟明白八哥也是一片好意，但弟弟实在是身不由己，若是就这么算了，怕是往后都得担惊受怕地活着。”

　　“……小九，你当真决定好了？”

　　萧衍点头，“嗯。”

　　萧文翰叹气道：“那你小心些，若有什么需要，就来找八哥。”

　　“八哥放心，弟弟不会同八哥客气的。”萧衍扬唇道。

　　萧文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与萧衍作别。

　　萧衍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腰间的佩玉，转头问温恒道：“如何？”

　　“那夜肃王殿下离开后，直接与三公主一起回了肃王府，此后府上并无人出入。”温恒禀告完，低声问道，“王爷可是在怀疑肃王殿下？”

　　“希望只是我多心了吧。”萧衍摇摇头低喃一句，招呼温恒道，“走吧，我们去礼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