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九殿下实录》羊阿白

47、第 47 章

　　颜清悦侧坐在床沿手里捏着一块布巾，极为仔细得轻轻地替萧衍擦拭着脸蛋和裸露在白纱外的皮肤。

　　萧衍的面色依旧惨白如纸，几日不曾进食更是令她形销骨立，像是风一吹就能把她吹走了一般。

　　颜清悦心疼地抚着他明显凹陷下去的脸颊，眼底既有自责，也有无边的恨意。

　　早在萧承德回京时，她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可她派人去查时，仅知道他们会在宴会上为难萧衍，可她又不便前去，故而才从明月寺赶回京托萧月去楚王府给萧衍解围，带他离开。但是她没有料到他们居然胆大到敢在天子脚下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颜清悦的眼底划过一丝阴冷的杀意，那些伤害小九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颜三小姐。”温恒从屋外进来唤道。

　　颜清悦敛起眼底的情绪，抬起头应道：“温大人有何事吗？”

　　温恒见她面上掩盖不住的倦色，垂首劝道：“您这几日都未曾好好休息，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吧，王爷这里让属下们来伺候就好。”

　　颜清悦摇了摇头。她的小九还没醒，她如何睡得着？与其在别处担忧，她还不如留在这里守着小九。

　　“颜三小姐，王爷若是醒着，定不希望看见您为了他这般疲惫，您还是先去休息吧，若是王爷醒了属下就来告诉您。”温恒又劝道。

　　颜清悦没有回答，而是对温恒说：“温大人，能劳烦你去打一盆温水来吗？”

　　温恒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按照她的吩咐打了盆水回来，放在她身旁的椅子上，才问道：“颜三小姐，您要做什么？”

　　“小九爱干净，一连几日包着白纱未曾沐浴，定然是不舒服得紧。”言下之意就是她要替他擦拭身子。

　　温恒眉心一跳，忙挡在颜清悦和水盆之间，“颜三小姐身娇体贵，这种事属下来做就好。”

　　颜清悦抬眸望着温恒，极为不悦地蹙起了眉头，冷声喊道：“温大人。”

　　“男女授受不亲，颜三小姐这么做怕是不符合礼法。”温恒尽力无视她那冰冷的眼神，梗着脖子道。

　　颜清悦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温恒的表情。虽说温恒是个死板守旧的人，但她与小九之间不合礼法的事可不止这一件了，而温恒每次都只有在小九不甚清醒的时候，才会对她同小九独处有如此大的反应。

　　“温大人可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晓？”颜清悦拢眉问道。

　　温恒脸色僵硬了一瞬，又立刻恢复如常，反问道：“颜三小姐为何如此觉得？”

　　颜清悦一直紧盯着温恒，自然注意到了他那只在一息间的反常，声线冷淡地说：“温大人是个明白人，不必同我委蛇，我眼下也没心情陪温大人打哑谜。”

　　温恒默然良久，才道：“此事事关重大，属下不敢贸然告知颜三小姐，还请颜三小姐见谅。”

　　颜清悦陡然想起初遇温恒时，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问道：“此事是否与温大人在镜月居所说有关？”

　　温恒神色一凝，恨不得咬断那时自己的舌头。他怕自己说多错多，只好点点头，“正是。”

　　颜清悦垂眸想了想，又问：“所以小九并非有何隐疾？”

　　“……颜三小姐不如待王爷醒来后，亲自问王爷吧，王爷若是愿意，自会把一切告诉颜三小姐。”

　　“温大人，我可以不为难你，但是我不希望旁人来照顾小九。”

　　温恒知道若是他一再拒绝，颜清悦必当更加怀疑，可若是不拒绝，她又一定会发现王爷的身份。

　　就在温恒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碧羽端着一碗药进来了，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疑惑道：“温恒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为何不……”待她走近了些，才看见被温恒挡住了颜清悦，立即转口唤道，“颜三小姐。”

　　颜清悦颔首，看见她端着的药碗，伸出手道：“我来吧。”

　　碧羽什么都没多说，直接把碗交给了颜清悦，然后趁着颜清悦转身去喂萧衍喝药的功夫，用眼神问温恒：怎么了？

　　温恒瞟了颜清悦一眼，又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颜清悦在这里，不方便说话。

　　不方便说话就出去说啊！碧羽瞪他，扭头朝颜清悦曲膝道：“颜三小姐，温大人有伤在身，奴婢先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

　　“嗯。”颜清悦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奴婢告退。”碧羽站直身子，几乎是用拖的，才把一步三回头的温恒带出了屋子，走到了院子的角落。

　　碧羽拦在温恒身前，看着视线止不住飘向主屋的温恒，无语道：“你就出来这么一会，不会有什么事的。”

　　被她生拉硬拽出来的温恒很生气，沉着脸不想搭理她。

　　碧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方才在王爷屋里同颜三小姐说什么呢？”

　　“我若是你，就不会把我挡在这里。”温恒冷声道。

　　碧羽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收起了玩笑的神情，“发生什么事了？很严重吗？”

　　温恒把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三言两语说了，碧羽听完惊讶地张大了嘴，难以置信道：“你居然也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温恒拢了拢眉，“那日之前颜三小姐曾入宫与娘娘独处了半个时辰，我并不知晓娘娘同颜三小姐说了什么，再加上颜三小姐的反应，我才当娘娘早已告知颜三小姐，哪曾想……”

　　“哪曾想娘娘根本未曾告诉颜三小姐。”碧羽替他说了最后一句，没好气地说，“无论娘娘是否说过，你都不能如此轻易地问颜三小姐啊！而且上次我便同你说了，你不要如此紧张颜三小姐与王爷接近，反而会令人起疑！我不过是去煎个药的功夫，你竟然又这么做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温恒本就懊恼，听她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责备，心里更是冒出了烦躁之意，“颜三小姐若是当真为王爷清理了身子，难道不会发现王爷的身份吗？！”

　　碧羽一噎，沉默了下来。这的确是不可能的，其实换做是她也有可能会和温恒的反应一样，觉得贵妃娘娘事先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颜清悦。

　　毕竟两人成婚后就算再小心再谨慎，颜清悦也有可能会得知她家王爷的真实身份，与其等到事情不可逆之时，还不如趁早主动告诉颜清悦。

　　就算颜清悦会做什么对王爷不利的事情，那至少还能趁早做打算，譬如王爷一早就让她假借游医之名去寻的龟息丸，一种可以让人处在假死状态一日的丹药。一日虽短，但也足以做很多事情了，至少能把和王爷身型相仿、五官相近的死囚，与王爷的真身交换。

　　这件事只有她与王爷知道，但奇怪的是这几年王爷有意无意地同娘娘提起过此事，可是每一次都被娘娘叱责否定掉了。

　　娘娘究竟为什么要隐瞒王爷的身份？又为何同意了王爷与颜三小姐的婚事？以皇上对娘娘的宠爱，若是娘娘不愿颜三小姐嫁给王爷，皇上定是会收回成命的。还是说那日颜三小姐入宫就是为了此事？

　　碧羽想得头疼，叹气道：“你我皆不精通谋略，更遑论出谋划策了，王爷就应当请个高明的谋士回来。”

　　温恒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晚了，还是先想想王爷醒来前，要怎么瞒过屋里那个偏执的人吧。

　　只是这福王府上下，读过些书的也只有他、碧羽、伍洋和司羽了，可他们四个加起来可能都抵不过一个颜清悦，更别说伍洋和司羽眼下还不在府上。

　　碧羽脑中倏地闪过一个身影，她用力地拍了一下温恒的手臂，“温恒！你同王爷前几日不是新招了个管家回来吗？不如我等去问问他？”

　　“问他作甚？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至少我等可以让他想办法把颜三小姐支走啊！”

　　温恒斜了她一眼，“若是颜三小姐如此好糊弄，我何需头疼至此？”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你有功夫在这与我闲聊，不如进去守着王爷，以免颜三小姐趁我等不在，就已经替王爷擦拭过身子了。”

　　“你怎么现在才提醒我！”碧羽气得跺脚，快步往主屋里走。

　　温恒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却也把她刚才说的那句话记下了，这府中当真需要请一个足智多谋的谋士了，不然单靠他们这些武夫怕是护不住王爷。

　　这般想着温恒也抬腿往主屋走，只是刚走到门口，就与脸色爆红、脚步慌乱地退出屋子的碧羽撞在了一起。

　　温恒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扶住碧羽，皱眉低声道：“突然这么慌慌张张的作甚？”

　　“颜……颜三小姐……王，王爷……她，她……”碧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满脸震惊之色。

　　温恒瞧她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便打算自己进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才跨一步就被碧羽拦住了。

　　碧羽的脸宛如一只红透了的虾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憋出一句，“我看见颜三小姐在喂王爷喝药！”

　　温恒等了她这么久，就等到一句这样的话，轻嗤道：“大惊小怪。”

　　“不不不！”碧羽连连摆手加摇头，声若蚊蚋地补充了一句，“用嘴。”

　　当场石化的温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