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合集》一路老妖

15、谁会爱你

　　01
　　课间，我背着书包从后门进入这个陌生的班级，教室靠后的地方有一个男生单独坐着，他的同桌因为生病休学了。
　　我拉开椅子坐下，将书包里的两桶黄瓜味薯片塞给同桌：“你好，我叫白玲，今天刚转过来。”
　　他从辅导书里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着我，只接过了一桶薯片：“我叫江奇。”
　　高中生的生活充满了枯燥地做题讲题，新人的到来显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们偷偷地打量着我，然后跟周围相熟的人小声说着什么。
　　我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身边的江奇有些不习惯地低下头假装认真学习，其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江奇，那个……”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要去领书，老班说书有点多，我可以找同桌帮我一起去搬书。”
　　我说话的时候，江奇就抬头安静地看着我，直到我说完，他才点点头说：“走吧。”
　　就此，白玲和江奇的同桌生活开始了。
　　高中生嘛，总是离不开书山题海，我日日在题海里挣扎，在溺水的边缘反复。
　　“江奇，你有空吗？”课间我小声问。
　　他正在喝水，闻言拧好杯盖问我怎么了。
　　我一副被物理蹂躏的模样，双眼无神地看着他：“这个答案里的受力模型我看不懂，你能给我讲讲吗？”
　　他看起来有些为难：“我物理成绩也一般。”
　　“没关系，你先看看这题你会不会。”
　　江奇探头来看我的辅导书，他大概没有意识到我们俩凑得有点近，我向一边躲了躲，然后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挂在走廊栏杆上吹风的董舒彦。
　　他跟几个男生凑在一块，不知道聊到什么，嘻嘻哈哈乐成一片，就连背影都充满了快乐。
　　有点傻，我心说。
　　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他时，将他描述成了一个阳光的、快乐的、乐于助人的、人缘极好的白衣少年。我嘴上说着这人真不错，心里却将白眼翻到天上去。
　　我终于见到这家伙的时候，更觉得这家伙实在一般，还有点傻，我瞧不上他，奈何有人对他死心塌地，许多年来念念不忘，还将他捧在了心尖尖上。
　　行吧，白月光是他，朱砂痣也是他，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白玲，白玲……”
　　听见江奇喊我，我这才回过神儿来：“嗯？”
　　“这题我仔细看了一下，受力分析不是特别难，你看小球处在一个……”我的注意力立刻被江奇带到了那个无辜的小球上。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每天都跟江奇探讨学习，分享美味的小零食和好玩的事情，终于我收到了江奇的回应，成为江奇最好的朋友。
　　不得不说，这番攻略过程比我想的还要容易，这家伙非常好相处，尤其是不谙世事的高中时代。

　　02
　　今天下雨，大课间不用跑操，我和江奇一边啃着泡椒凤爪一边闲聊，顺便一说，凤爪是江奇给我买的。
　　凤爪好吃，就是泡椒有点太辣了，我嘶嘶地喘着气，问他：“江奇，我怎么都没看见你跟其他人讲过什么话啊？”
　　“呃……”江奇被戳中短处，一时有点语塞，“我不擅长主动。”
　　我偷瞄一眼他的表情，决心在他的雷区试探一下：“你这样的被动性格以后很吃亏啊。”
　　救命，看他那可怜的小模样，我实在不忍心逼他，可是为了让他以后不留遗憾，这个恶人就让我白玲来做吧！
　　“我们就从班上人缘最好的人开始攻略吧！”我装模作样地在教室里环顾一圈，其实一早有了目标，“就从董舒彦开始，你先试着跟他打招呼，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跟他打招呼，他注意不到你的。”
　　江奇对不起，我不该说瞎话的。你一个从没有跟他打过招呼的人第一次跟他打招呼，他肯定会注意到你。
　　我忍受着良心的谴责，用真诚的双眼看向江奇。
　　他垂着眼睛思考，牙齿不自觉地紧紧咬着下嘴唇，似乎两种想法在他脑海里斗争得厉害。
　　答应啊！快答应！
　　“还是算了吧。”
　　啊啊啊啊啊！功亏一篑！
　　我一半泄气一半生气，用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
　　江奇理亏，低头跟我道歉，小声说着：“对不起。”
　　呜呜呜！江奇宝贝，你道什么歉，你根本没有犯错啊！全部都是董舒彦那个家伙的错，是他源源不断地散发着魅力。
　　暗恋又有什么错呢！
　　我冷静道：“没事，下次我们再努力。”
　　事实上，背地里我只想揪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嚷嚷，救命，还有什么办法啊！

　　03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了一个机会。
　　临近晚自习放学时，本来晴朗的天空忽地阴沉下来，暴雨倾盆而下。
　　今天天气预报晴天，这场雨来得突然，几乎没有人带了伞来上学。我没带，江奇没带，董舒彦也没带，而我有司机开车来接。
　　这时，只要我提出送两人回家的提议，然后往副驾驶一坐，后座的两个人不就近在咫尺了嘛！
　　嘿嘿嘿！
　　我激动地在草稿纸上写下几句潦草的话，然后用胳膊肘戳戳江奇，将草稿本往中间推了推，江奇看了看也提笔写字，两人一来二去聊上了。
　　白玲：下雨你带伞了没？
　　江奇：没。
　　白玲：等下我送你回家，有人来接我。
　　江奇：OK，谢啦。
　　搞定江奇后，我越发焦虑了，眼睛盯在手表上，默默数着倒计时。
　　叮铃铃——
　　下课了！
　　我东西都没收拾，立刻转过头看向坐在后门的董舒彦，他正门慢悠悠地收拾书包。
　　我屁股都离开板凳即将上前邀请他一起回家的时候，他的好友正拎着把伞等他一起回家。
　　计划失败！
　　“白玲，你看什么呢？”江奇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正好奇。
　　我若无其事地收拾书本，“我看看司机到没到，怕你等久了耽误时间。”
　　江奇好脾气地说道：“没事，我不着急。”
　　事后，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没成也好。否则大庭广众，我大大咧咧地上去邀请董舒彦跟我一起回家，搞得好像我看上他似的。
　　旁的人误解无所谓，就怕江奇想多了。那家伙的性子，估计要一边暗地里难过，一边要帮忙撮合我俩。
　　这画面一想，我就起鸡皮疙瘩。

　　04
　　计划三番四次不成功，我的心态也就越发佛了起来，一切随缘。
　　江奇不习惯我送他回家，怕给我添麻烦，我用不喜欢一个人回家的借口，就让他乖乖点头了。
　　周五放学，我在车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董舒彦的身影，便故意说：“我刚才好像在路边看见董舒彦了，他自行车好像坏了。”
　　身旁的江奇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便又说：“要不咱顺路稍他一程？”
　　“都行。”江奇说的随意，但我知道他心里头高兴。
　　于是车子开出去一截又调头回去。
　　我放下车窗喊了一声蹲在地上修自行车的董舒彦：“你车坏了？”
　　董舒彦回头看我一眼，老实回答：“刹车好像出了点问题。”
　　这下正合我心意，“你先上车我送你，自行车可以放在后备箱里。”
　　他犹豫一会儿，点头跟我道了句谢，在司机的帮助下放好自行车，他坐在了副驾驶，上车后还特意跟江奇打了个招呼。
　　江奇冲他点了点头，又继续看向窗外。
　　他的高冷反应让车内的气氛陷入谷底，我却明白这厮肯定在心里偷乐，转过头不过是为了掩饰害羞罢了。
　　此时，一个新的计划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江奇始终无法走出自己的那一步，主动跟董舒彦说话，但我可以试着拉近他们的关系，江奇在朋友面前放松的多，也会常常主动跟我说话。
　　我主动问：“你们周末都怎么过啊？”
　　江奇回答：“写作业，玩手机吧。”
　　董舒彦：“我也差不多，写作业，打球，玩手机。”
　　我趁机提议：“明天周六，江奇，我们去市图书馆写作业吧，离学校也不是很远。”
　　江奇一向不拒绝我，这次也乖乖点头说好。
　　我像是顺带一样，问了一嘴另一个人：“董舒彦，你去吗？”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邀请他，董舒彦有些惊讶，但还是同意了。
　　我又去看江奇的表情，他还是撑着脑袋看窗外风景，嘴角却止不住向上扬起。
　　周六九点，我们仨准时在市图书馆集合。
　　今天大家都带了手机，我和董舒彦交换了微信，又强迫江奇和董舒彦也交换联系方式。
　　这让我长舒一口气，总算有了一点进展。
　　为了方便，我们午饭就在图书馆附近吃，我又开始了我的表演。
　　“图书馆氛围真好，我写题的效率都高了好多。”
　　另两人点头赞同。
　　“要不咱们下个周六还来吧？”
　　两个人也点头同意。
　　我深藏功与名地笑了，友谊的小桥总算有了雏形。

　　05
　　我们默契地保持着三人周六的图书馆写作业行程，关系也突飞猛进地发展着，在教室里也时不时有些互动，就连江奇见了董舒彦也会主动朝他点个头招个手什么的。
　　我十分满意，并且做好了功成身退的打算。
　　要说还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董舒彦邀请我们去他的生日会。
　　我留意了一下他的鞋码，给他买了一双篮球鞋，付账时想起什么又让店员给我拿了一双同款不同鞋码的。
　　生日聚会那天，是在酒店包间里办的，来了不少人，董舒彦的父母没有出现，大概是怕我们这群小孩儿放不开。
　　不想被其他人注意，我在鞋盒外包了层彩纸，系了丝带。
　　江奇送了一个篮球，我俩的礼物看起来平平无奇，没什么人注意。
　　整场聚会中，我俩格外安分地坐着吃菜吃蛋糕，说话也是个小小声，看着其他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人太多了，董舒彦分不出神来关注我们，只匆匆交待了几句又被拉着去说话。
　　走的时候，他站在门口送人，等他爸爸来接他的时候还要顺便送几个同学回家。
　　我照例送江奇，上车以后我把另一个鞋盒递给他，示意他打开看看。
　　“送我的？”他打开鞋盒只看了一眼，就要还给我，“这个也太贵了吧，我不要。再说了，董舒彦过生日，你给我送什么礼物啊。”
　　我把盒子硬塞给他：“想买就买，哪那么多问题。”
　　“我不要，你退了。”
　　“不退。”我恶狠狠地说，“在我这里就没有退货两个字，你也不许退，购买凭证在我手里，你根本不知道哪家店，去也退不了。”
　　我发誓，送礼送到要吵架，我们肯定独一份。
　　江奇盯着怀里的鞋盒不说话了，表情瞧着特别郁闷可怜。
　　这家伙，每次不高兴都这样，活像受欺负的小可怜。
　　我能怎么办？还不是哄他。
　　我放柔语气：“哎呀，你知道我零花钱多，这点对我没有影响啦！你要是过意不去，以后赚了钱给我买很贵很贵的礼物就是了，一定要很贵很贵才行哦！”
　　“行，保证很贵。”江奇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这家伙好哄的很。
　　他下车前，我特意嘱咐他周一上学要穿这双。
　　他回答好的。
　　等他周一去了教室，发现自己跟暗恋的男孩儿一不小心穿了同款篮球鞋，肯定会很高兴的。
　　果然，他周一早读就发现了，一整天心情都很好，课间做题时还忍不住哼着歌。
　　看着两人相处融洽，江奇和董舒彦的好友还有班上的同学关系都更为缓和时，我也能更加放心地回到原先的轨迹上。
　　跟父母申请的时间要到了，我也该回到原先的国际学校继续学习。
　　我和两人告别时，他们都很惊讶，但是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其实没啥要难过的，反正周六还是老地方图书馆见。
　　私下，我特意拜托了董舒彦多多照顾江奇一些。
　　那个憨憨在我心里评价比最初好上许多，为人仗义，我还挺放心的。

　　06
　　高中毕业之后，我们三人奔向各自不同的未来。
　　我照例出国读书，唯一的不同是有了之前的参照，我读书努力不少，凭自己的本事申请了一所还挺不错的学校。
　　江奇和董舒彦也都顺利跨过一本线，暑假的时候，无事一身轻的我看着这俩人各种翻书填学校。
　　他们俩就比较有缘了，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被同一校区的两所学校录取了，就隔了一个人行道的距离。
　　我照例掐着董舒彦的脖子，请求他多多照顾江奇一些，没事就多约他出去玩。
　　董舒彦笑着跟我保证。
　　我承认当时的我掉以轻心了，没有察觉这小子的险恶心思。
　　大学开学没过两个月，江奇给我打电话时就常常跟我提起董舒彦，不是董舒彦约他看电影了，就是董舒彦带他吃了什么什么玩意儿了，总结一下就是三句话不离董舒彦。
　　嗯……我非常想吐槽，但是暗恋的人也需要抒发的空间。
　　我偶尔觉得他们俩太过亲密了，大多时候则把一切归到我对董舒彦的嘱托，并常常羡慕国内大学生放飞自我的快乐生活。
　　直到有一天，江奇在电话里说，董舒彦跟他告白了。
　　我惊掉了手里的玻璃杯，接着便感慨原来我这只蝴蝶扇动翅膀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
　　江奇自己也心绪不宁，因此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他有些苦恼：“白玲，我不知道要不要答应他。”
　　“当然要答应啊，这么多年暗恋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了。”
　　江奇震惊中又十分羞涩：“你……你怎么知道的啊？”
　　小傻子，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来到你的身边，又为什么成为你的同桌。
　　我笑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不然为什么单单只邀请了董舒彦和我们一起周末去图书馆学习。”
　　“这么明显！”江奇怂了，“那，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出来啊？”
　　说实话，江奇绝对是闷罐子中的王者，他不想说的事情，你绝对不会从他的脸上看出来，连我也是偶然才从他的嘴里知道的。
　　“放心，董舒彦绝对没有看出来，你藏得特别好，除了我之外没人看出来。”
　　江奇松了口气，语气雀跃问：“是董舒彦自己喜欢我的，对吧？”
　　我明白他的心情，也笑着附和：“对对对，高兴了？”
　　视频那头的男孩儿脸色通红，止不住笑意，我听了他一晚上的傻笑。
　　后来，他俩就在一起了，江奇十分热衷于跟我分享他们小情侣之间的故事了，听得我这个异国他乡的单身狗分外牙酸。
　　放长假的时候，我回国了，跟他们约了时间聚会。
　　他们俩身高腿长，穿着情侣装，脚上踏着我送的篮球鞋，在商场外旁若无人的搂搂抱抱，分外惹眼，主要是董舒彦搂着江奇的肩，而另外一个人则非常习惯的样子。
　　我冲上前去，直接砸进了江奇怀里。
　　我们都很激动，互相抱着在原地蹦了好几下。
　　江奇难得这样外放的情绪，我们俩还没激动完，董舒彦就从中间把我们俩撕开了，嘴里还念念叨叨：“国外待两天还给你带坏了，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嘛？抱别人家的男朋友算什么事儿啊，有本事抱自己的男朋友去呗！”
　　我白玲作为一个单身狗感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反击：“大庭广众，你们俩搂搂抱抱的，还穿情侣装，羞不羞人啊？”
　　董舒彦非常自豪地将劝架的江奇捞回怀里：“都是见过家长的关系了，不嚣张点都对不起爹妈！”
　　我根本无话好说，只能气的原地跳脚。
　　江奇笑的不行，在两双眼睛的注视只能收起笑声，艰难端水。
　　他们俩的出柜经历说起来也惨烈，董舒彦在大学录取后就跟家里人出柜了，被打得半死，又是被赶出家门又是断了经济来源，他咬牙绝不低头，干脆自己兼职赚生活费，大半年都没有跟家里联系，最后家里人没办法妥协了。
　　江奇跟我打电话幸福傻笑的时候，董舒彦跟他父母的抗争刚刚胜利。整个过程中，他一个字都没有跟我们提起，即使他和江奇一起暑假兼职，我们也都没有发现。
　　直到江奇跟董舒彦打手机游戏时，不小心看到了他妈妈给他发的微信才发现这人已经出柜了。
　　妈：你跟你小男朋友最近怎么样啦？
　　江奇盯着他，董舒彦十分自然地回消息。
　　董舒彦：挺好的，昨儿还撒娇跟我说想去约会看电影。
　　江奇瞪大眼睛，谁说过这个了！
　　妈：那就好，你还有没有钱啊？带人家吃点好的，别老带人家去吃什么烧烤的，没有营养，路边摊都是地沟油不卫生。
　　江奇转头懵了，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董舒彦觉着可爱探头过去亲了他一口。
　　董舒彦：有钱的。
　　妈：那我再给你点，别乱花啊，这是你约会的钱。【红包】
　　董舒彦：谢谢妈！
　　江奇经过漫长的思考，转头跟自己爹妈也出柜了，好在他爸妈都特别开明，郁闷了两天就非常高兴自己家的小孩儿处上对象了。
　　然后，两家顺利见面，并且特别满意对方家的儿子。
　　我撑着下巴，等着江奇给我烤肉，董舒彦心疼地把包好肉的紫苏叶塞进江奇嘴里，连配料就是江奇最喜欢了一片蒜两片青椒。
　　多年暗恋终于开出来繁花，我由衷地为好友感到高兴。

　　07
　　我看着江奇一脸幸福的样子，将心底里的秘密继续埋藏。
　　我最大的秘密是，我来自未来。
　　我是白玲，出身富贵，家中世代经商，母亲也是来自富商家庭的大小姐。
　　我从小五指不沾阳春水，被父母惯坏了，连读书学习的苦都吃不了。
　　一直在国际学校读书，高中毕业后靠老爸的关系被塞进了国外大学。
　　大学毕业就顺利在家吃喝玩乐，有我父亲在上面顶着，我就是个小公主。
　　可惜，天降横祸，父母车祸死亡，我被迫一夜长大。
　　我深知自己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于是卖掉了手中的股份，准备拿钱过完剩下的日子。
　　反正我父母给我留下了巨额遗产，我就算什么都不干一辈子也吃喝不愁，可惜我遇见了一个大骗子，他欺骗了我的感情，还诱导我投资失败，父母遗产全都赔干净了，还倒欠不少。
　　无奈之下，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只好开始搬进狭小的合租房，开始打工还债之旅。
　　大小姐什么也干不好，天天被上司骂的狗血淋头，背地里哭一场还得继续忍着难过上班，低声下气地向同事讨教。
　　真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
　　就在这时，我遇见了快要30岁的江奇。我们是室友，他睡主卧，我睡次卧。
　　见他的第一面，他高冷的简直不像话，后来才发现这人脾气特别软，连我这样什么都不会还臭脾气的落魄千金都能温柔对待。
　　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他帮助了我很多，也教会了我很多。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永远屈服于温柔。
　　在我心里，江奇就是温柔本身。
　　我偶尔休息的时候会找江奇喝酒，两个寂寞的青年，总是免不了说起感情问题。
　　江奇问我为什么一个人。
　　我灌了一口酒，回答：“以前贼有钱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王八蛋被骗得倾家荡产，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上哪儿找对象去啊。”
　　说完，我无所谓一般转头问他：“你呢？”
　　江奇捏着酒瓶子，回忆起了什么：“我不太擅长交流，人又内向，这些年也没有遇见什么人，总是会想起高中时候的一个同学，是个男生。”
　　我撇他一眼：“你的初恋？”
　　“你不惊讶？”江奇问，“我是个gay。”
　　“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喜欢过一个男的嘛，我以前还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呢！”
　　说完我又很好奇他的故事，江奇就说给我听，左右不过是一个班级的边缘小透明暗恋上了班里人缘最好的帅气男生，他们甚至连句像样的话都没说过。
　　我有些唏嘘。
　　他又说，大学一年级暑假，他们组织了一次高中班级聚会，他想看暗恋的男生一眼，于是就去了。
　　可惜那个男生没有来，整场聚会他都安静地吃东西，看着其他人笑啊闹啊。
　　后来也渐渐失去了那个男生的音讯，多年过去，只记得那个男生的名字是董舒彦。
　　我问他：“你是不是很遗憾没有跟他表明心意？”
　　江奇想想又摇头，“要说我最遗憾的事情，应该是整整三年我都没有跟他主动打过一次招呼。”
　　他笑了笑，眼里有些难过：“他从没注意过我，也应该很早就忘记我了。”
　　我想逗他高兴，就说：“要是时间能逆转，我就去高中找你，当你最好的朋友，让他主动跟你说话，帮你要男神的所有社交账号。”
　　江奇回答：“好啊，要是有那天，你主动跟我打招呼说话，我就很高兴了，之后你让我帮你干什么，我都愿意。”
　　江奇，原来真的有这一天。
　　我不仅和你打招呼了，还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