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灰》白墨苏

77、浮世（十三）

　　浮世（十三）
　　韩斌将望远镜交给一旁的向泱，向泱透过镜片看着季寻道：“你之前说的那个破了翟家和南门市场案子的警察就是他。”
　　韩斌没说话，向泱扭头看向他，韩斌这才点了点头，向泱又问：“那他为什么在门口坐着？是学校里面发生了案子，他坐这儿算怎么回事儿。”
　　韩斌虽然和季寻接触过，但也只时两三次而已，虽然他能感觉到季寻和常人的不同，但是却远远到不了看透季寻心思的地步，所以面对向泱的询问，他只能实话实说道：“不知道。”
　　向泱像是对韩斌的回答，很是不满，他道:“你知道什么？你不知道这个，那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件事儿出问题，我们的这些心思就白费了。”
　　虽然向泱很气愤，但是韩斌却很淡然，他道：“不会白费的。”
　　“你说的轻松。我比你了解那些人，当年他们敢那么做，就代表他们什么都不怕。他们能在五年前让罗老师消失，五年后也能让我消失。我不想白白牺牲。”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一直站在落地窗角落望着窗外的黑衣男人开口道：“好了，别吵了，警察既然已经去了罗家，现在又来了学校，肯定能按照这条线差下去的，如果警察不按照这条线查下去，就证明，警察有问题，我们就可以直接启动第二套方案了。”
　　韩斌和向泱因为对方的话，都扭过头，两人看向那个黑衣人，而他并非别人，正是不久之前，在网吧发现血的男孩。只是比起在网吧时的慌乱，这时候的他但顶多了，他的目光望着窗外的季寻，像是将自己毕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陌生人的身上。
　　小房子的气氛，因为黑衣人的话，突然变得压抑起来，好一会儿之后，黑衣人才道：“韩斌，你上次说的，接触过一个警察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吗？”
　　韩斌想到乔垣那张有些谨慎的脸，虽然有些不忍，但是面对黑衣人的询问，他还是道：“对。”
　　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之后，黑衣人更加释然，他看了看向泱，又看韩斌道：“所以这更没什么可怕的。”
　　邬云华和顾意从学校出来，已经是学校放学的时候了，两个高大的身影从小孩子之间穿梭而过，十分的引人注目，两人没有直接上彼此的车，而是走到了马路对面的小超市，季寻还在那里坐着，一旁的塑料袋里已经攒了好几根小竹签。
　　顾意一看这场面，当即皱起了眉，邬云华却道：“好吃吗？”
　　季寻点了点头道：“还不错，你要吃的话，再给我来一根。”
　　邬云华把烤肠买回来的他问季寻：“你不进去，在这儿干什么？”
　　季寻还没回答，刚过来，就发现季寻一旁放着一个本子的顾意，一边翻看本子里的内容，一边问季寻：“你在查非上下学之间，谁能进出学校吗？”
　　季寻点了点头，顾意道：“学校没后门吗？”
　　“有，常景在后门守着。”
　　邬云华听顾意说，也拿过那个本子翻看，在非上下学阶段进出学校的车，除了工程车，只有老师们的车，而在能进出的人，也只有学校的老师，以及一些因为特殊原因，早些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季寻也去咨询了学校的门卫，得到的说法也是这样的，在学校非上下学阶段，不会有非正常的车辆进入学校的，而能进入学校的工程车和工程人员，学校都会来访者进行登记。季寻翻看了学校的登记记录，发现上午除了警察，并没车辆进入学校的记录。
　　邬云华听季寻这么说：“送豆浆的车呢，没登记吗？”
　　“送豆浆的车，每天都来，而且司机和送货员基本不会换人，所以学校从很久之前就不对这种车辆作登记了。”
　　顾意道：“豆浆厂那边呢？学校没有登记，那边应该会有登记吧？”
　　“豆浆厂说，因为每天要往全区八所小学送豆浆，除了司机是本公司的司机之外，剩下的人都是从派遣公司雇的，一辆车有四个人，这些人都是临时的，派遣公司虽然留了这些人的身份证复印件，但是一时半会人也核查不出来。而且找临时工也不会对证件进行严格的审核。”
　　邬云华道：“即便是没登记，没证件，豆浆厂的监控有没有？能不能让来中心小学的司机辨认一下，跟他一起来送货的是谁？”
　　季寻道：“联系了对方公司，但是对方表示公安局有人，让我们拿着搜查证过去调查。”
　　邬云华道：“这公司疯了吧，哪家公司啊，不罚死它，我不姓邬。”
　　季寻挑了挑眉毛道：“我顺手查了一下，不巧，老板跟你同姓，看来你得大义灭亲了。”
　　“……”
　　邬臻臻接道邬云华的电话的时候，刚从床上爬起来，最近刚回国正在倒时差的她，看看外面天还亮着，她又倒回床上，对着打来电话就开骂的邬云华道：“你有病吧。”
　　“那个什么，冬云食品公司是你的？”
　　“不知道。”
　　邬臻臻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她全国各地，国内国外，这么多产业，真的不会记得一个小小的食品公司。
　　“在江安，专门为学校送餐的。”
　　邬臻臻想了想道：“那应该和那家亲子餐厅是一个公司的，怎么，你不是又要找我订桌吧，不对，你要我订桌，也不应该直接去公司啊。”
　　“我定你妹。”
　　邬臻臻被打扰了好梦，也没了耐心，她冲着电话那边的邬云华吼道：“我去你大爷的，我就是你妹，你到底有事儿没有？”
　　邬云华知道邬臻臻已经回国，他道：“你在哪里？”
　　“平江。”
　　“来江安一趟，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邬臻臻一听案子道：“擦，真的假的，这种事情你可不能骗我。”
　　邬云华面对邬臻臻的质疑，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直接就把电话挂掉了。邬臻臻是了解邬云华的，他应该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她当即把身边跟她一起从法国回国的小男孩推醒道：“起来了。”
　　小男孩正是那天在秀场和邬臻臻有一烟之缘的侍应生，他揉了揉乱蓬蓬的脑袋，问邬臻臻：“几点了。要吃午饭了吗？”
　　“都改吃晚饭了。”
　　小男孩看到邬臻臻换好衣服道：“你要去哪儿。”
　　“去见个冤家。你可以一直在这里住着，我缴了一个月的钱。”
　　小男孩随着邬臻臻的话醒了过来，他支着下巴问她：“是男人吗？你还会回来吗？”
　　“我说了，我不喜欢对有情史的人下手，所以有缘再见。”
　　邬臻臻带好首饰离开之前，重新躺回床上的小男孩，望着天花板的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为什么？”
　　邬臻臻是在回国的飞机上与男孩重逢的，邬臻臻从不相信所谓的缘分，所以即便两个人下飞机之后就走到了一起，但是两人却从未对彼此付出真情，邬臻臻能感觉得到，这个看着很年轻的男孩子，心底藏着一个人，他曾为了那人远赴异国，现在又为了那个人回来了。
　　随着邬臻臻的询问，望着犹如万花筒一般，被彩色的碎玻璃拼成的天花板，男孩子道：“等我们下次相遇，下次相遇，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回来。”
　　邬臻臻是个很开明的人，她道：“那希望我们还能遇见。”
　　那天邬臻臻离开，男孩子也很快收拾了一切离开了，去酒店前台退房的时候，因为他是退长期房，酒店工作人员需要男孩子签字，男孩子想了想最终在取消单上，签下了：冯清。
　　学校这边，邬云华挂掉电话，表示那公司老板会配合调查之后，季寻道：“你们查到了什么？”
　　“罗阳曾经是向泱班上的数学老师。”
　　季寻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道：“别的呢？”
　　顾意想着下午在蒋老师办公室调查罗阳教过的几个班，并且在其中看到向泱的名字的时候，蒋老师道：“向泱这个孩子我记得，他是向校长的孙子，成绩很好，在中心小学的时候，为学校拿下了两届小学奥林匹克数学组的冠军。”
　　“向泱和罗老师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蒋老师没懂顾意的意思，他道：“什么关系？”
　　“就是相比于其他师生要好一些的关系。”
　　蒋老师想了想道：“没有。”
　　但是坐在教务处角落里，一位男老师却道：“有，罗老师教五年级的时候，向泱正要去参加奥数赛，当时我就在年级组数学部，向校长来数学部找老师给向泱补习，当时推荐的是学校一位快退休的老师。好像向泱不满意，之后就叫了罗阳过去，说是向泱喜欢罗阳的课，那时候罗阳好像给向泱讲了得有小半年的课，后来向泱夺了奥数赛第一。向校长还给数学组送了一箱子苹果。”
　　“现在已经可以证明向泱是和罗阳有联系的，那么剩下要证明的就是韩斌和罗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罗阳的死因是否另有蹊跷。”季寻说到这里看向邬云华道：“对了，南京路那房子是属于谁的，查出来了吗？”
　　邬云华昨天就拿到了南京路现场的信息，本来想告诉季寻的，但是两人直至现在才见面，邬云华道：“那是中心小学的家属宿舍，始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发现血的108室，几个屋主都是中心小学的老师。但是因为楼太破。那房子从七八年前就不住人了。”
　　“那做什么用？空置吗？”
　　“也不是，说是学校整修操场、改建体育馆，做这些工程队时候，会把仓库里的东西暂时搬到这里，但是也都是暂时的。”
　　“之前我听路人说那房子里死过很多人。”
　　“都是传闻，不仅没死过人，还出过好几个特级教师，但是那楼太旧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就给编了个事故。我说那楼的另外一个名字，你们可能更熟悉，南京路鬼楼，在江安十大鬼楼的选拔中，以仅次于江安公墓、东街18号和江安断头台原址，排名第四。
　　邬云华正说着，季寻似乎看到什么，冲着马路对面招了招手。此时正站在马路对面的乔垣，刚出校门的时候，就觉得站在马路对面的三个人很眼熟，他也不确定三个人是不是季寻他们，本想过去看看，但是陆小雨却催促他一起回家，原本乔垣都想放弃，跟着陆小雨离开了，马路对面的季寻却突然向他招手，确定对方是季寻之后，乔垣告别陆小雨，穿过马路向季寻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