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灰》白墨苏

23、叙事（二十二）

　　叙事（二十二）
　　邬云华刚还在兴师问罪，这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这举动有些让他想笑。但是他知道这时候笑，保不齐得挨一顿打，他稍稍控制了一下情绪，翻看起了那些资料，看了几页就抬头看向邬云华。
　　“你觉得周妙弟的姿色如何？”
　　邬云华对男女这种事情向来不感冒，被季寻这么直白一问，有些懵懵地道：“你说我？”
　　季寻点头道：“从男人的角度看，她值得了几十万吗？”
　　邬云华摇了摇头，季寻道：“我们都知道她不值，那这些人为什么要给她打来这些钱？还不是以自己的名义，而是以司机的名义。”
　　“她和那些人有不正当的情色交易，以赚取佣金？”
　　季寻道：“那什么样的女孩，值这些呢？”
　　“小名媛，小明星？现在价位都得十几二十万，甚至还会更高。”
　　“你觉得从周妙弟混迹于城中村的情况看，她能触碰到那个高度吗？”
　　邬云华懒得再猜下去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接触不到小明星，小名媛，却累积了如此巨额的财富。那就只能有一个办法，就是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你是说，周妙弟在给这些富商们提供那种……变态服务？”
　　邬云华也不是三岁孩子，当然能想到周妙弟背地里干的是什么勾当，季寻没明着表态，却说起了周妙弟腿上的淤青。
　　“我们原本质疑她没有孩子，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淤青。但是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邬云华想到那种变态服务，还是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间的，可是季寻这么一说，成年人和成年人即便玩的再开放，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金钱流水，所以……是孩子？冉成杰年近五旬，和周妙弟有着财务往来的也都是那种在商业上有所成就的人物，年龄最小的也有四十多了，这样的人和孩子？
　　“这他妈不是禽兽吗？不，禽兽都不如。”
　　邬云华这边火冒三丈，季寻却似乎对这种事情看得很淡，他道：“虽然顾意并没将这案件背后到底有什么牵扯告诉我，但是从冉成杰和周妙弟的关系上可以看出，他不止在自己享乐，他和周妙弟既是姘头，也是合作伙伴，他在利用这种不正常的关系，维系着他的人脉。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在江安只算的上中等的公司，会被顾意调查的原因，顾意应该是想要他手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
　　季寻道：“当然是有价值的东西。”
　　“录像视频、还是录音？顾意要这些东西干嘛？背地里的蝇营狗苟还不够，还要用这些东西干点见不得人的勾当？”
　　邬云华口气不屑，季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负责办事。”
　　“行，你只负责办事，顾意尚且有所求，那你呢？忘了一切，却甘心参与到这案子里，还演了这么一场大戏，不单纯只是想帮顾意的忙吧。”
　　窗外的夕阳照进邬云华的办公室，从刚刚就一边说话一边走动的季寻，随着那话抬起头，他犹如那天他们再见的上午一样，站在一道金灿灿的光下，道：“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你，你信吗？”
　　邬云华一脸鬼才相信的表情，季寻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样道：“你看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还问什么呢？”
　　邬云华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季寻故意为之，他总觉的他幽幽的语调之中带着一股子埋怨始乱终弃的负心郎的味道。邬云华受不了他这戏里戏外，也分不清他是真是假，道：“还是说回案子吧，你怀疑被伤害的是陆家那女孩？”
　　邬云华回想了一下从案件至今季寻的举动，他偷偷去学校调查乔垣，又接近陆家父女，这几天下班的晚上还会频繁造访乔家那小面摊，如果这案子涉及未成年人被伤害，那么他能想到的小孩子，只能是这几个了。邬云华想到陆小雨故意把自己搞成男孩样子的样子，那时候他还觉得，可能是这小女孩性格使然，可是现在再看，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性格的原因，这很可能是她曾经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为了保护自己所生出的保护自己的壳子。
　　邬云华那边的气场瞬间压了下来，季寻却口气轻佻道：“邬队，你也太不了解现在这些商业大佬的趣味了吧，也有可能是乔垣啊。”
　　“你说什么？”
　　季寻见邬云华有些生气，道：“开玩笑的，不过街坊邻居都说陆小雨是男孩，所以他应该不是一两天是这样的装扮了，他和乔垣被当做男孩子，骗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这也在常理之中。”
　　季寻越说，邬云华的眉头皱得越紧：“常理，你是不是对常理有什么误解？”
　　“是你有误解。邬队，干了这么多年刑警，还是像小白花一样，可不行。”
　　这次，邬云华连话都没说，直接上手将季寻抵在办公室的墙上，他的手肘，牢牢卡主季寻的脖子，然而季寻的脸上还是那种挑衅一样的笑容。看到那笑容，邬云华反而冷静了，他道：“你故意激我。”
　　季寻没说话，他要将邬云华推开，邬云华却紧紧卡着他不放。邬云华抬起空着的手卡在季寻的下巴上，逼迫他和自己对视，他想看清楚这男人此时此刻到底是真是假，可是直视季寻那双眼睛，邬云华却有些错愕，因为他在季寻眼中没有看到藏匿和躲避，他反而很坦诚，如果说他刚刚的举动是在挑衅邬云华，倒不如说他是在试探，在寻找和邬云华相处的方式和方法。
　　“看够了吗？”
　　邬云华因为季寻的声音回过神，他刚要把邬云华放开，陈伟方再次探头进来，他原本想着这次两个人不管怎么谈，肯定已经谈完了，没想到推门进去，场面比刚刚还不如。
　　“还有完没完？”
　　邬云华听到陈伟方的声音，将季寻松开，他十分不爽回头看着陈伟方道：“我有门。”
　　陈伟方没明白邬云华的话，还回头看看身后的门，他道：“我知道啊，那不关着呢吗？”
　　“那下次进来之前，先敲门行吗？”
　　陈伟方不知道自己和邬云华啥时候处成进门要敲门的关系了，道：“下次，下次一定。”
　　邬云华道：“又什么事儿？”
　　陈伟方一听他连又都用上了，道：“还是刚那事儿。”
　　“转账的人和周妙弟的关系都查清楚了？包括冉成杰的？”
　　“不然我来干什么，看真人秀？”
　　邬云华因为陈伟方的话回过头，一脸你话太多的表情，陈伟方还是能看出邬云华什么时候是真的在生气，什么时候又是装的，而此时邬云华的怒气介于这两者之间，他既在生气，又不想被人看出来。下午刚开完会的时候，邬云华还是好好，所以能让他出现如此拧巴的情绪，只能是眼前这位。
　　陈伟方不想卷进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深知八卦害死人，直接当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道：“周妙弟社会关系比较复杂，但是冉成杰之前有我们调查底子。所以相对简单一些。所有的资料都已经汇总完毕，是在这儿说，还是……”
　　“去会议室……。”
　　邬云华说完就走，陈伟方站在原地，他看看始终没开口的季寻，又看看邬云华道：“那季……”
　　邬云华随着陈伟方的话回过头，他虽然是在对陈伟方说话，但是视线一直落在季寻身上，道：“从今儿起，这案子他不参与了，不仅这案子，以后江安市局的案子，他碰都别想给我碰一下。”
　　季寻好像是挑衅邬云华上瘾了，他轻轻哦了一声道：“那就是说，我可以早下班了？”
　　陈伟方被这两个神经病搞得反应都慢了半拍，道：“要没事儿的话，就可以了。”
　　“那明天见。”
　　季寻越是显得轻松，邬云华越是生气，他在季寻离开之后，把陈伟方刚送来的一摞文件都砸在了办公室的门上：“明天见？老子他妈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了。”
　　邬云华骂完还觉得不解气，要追出去，被陈伟方从后背抱住：“冷静，冷静。”
　　邬云华那一声吼让办公室外，好不容易抓住时机给自己泡了一碗面的常景，差点把手里那碗面掀翻在地。常景看着把邬云华激怒，还飘飘然离开办公室的季寻的身影，颇为羡慕道：“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这么钢？”
　　万有良忙的已经快要飞起来了，常景却还有时间唠家常，他斜撇常景一眼道：“想死的话，现在就可以。”
　　“……”
　　市局因为有了新线索忙的如火如荼的下午，季寻却早早下班，只是这一次，他没前往市局前面那条街，等着乔家的面摊出摊，然后像是这几个晚上一样凑到乔垣身边跟着他一起剥蒜，这一次他直接回了家。而这一天已经习惯那警察每天都来的乔垣，因为没看到那警察出现反而有些不安，上次在学校见过季寻之后，乔垣就知道他当天下午就找到了陆家，他不知道这警察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他每次来，什么会帮乔垣剥蒜，偶尔还会因为被蒜刺激到眼睛发出两句牢骚，他在乔垣跟前的样子和那天与那个警察一起的时候还不一样，有别人在的时候，他是刻板的，是沉默不语的，在乔垣跟前的他却格外的话多。
　　乔垣打着手势告诉奶奶他要回家写作业之后，就离开了面摊。只是那天乔垣没回家，而是去了江安的南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