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勇》天呐我超可爱

48、唱啊

　　“你家有个戏团。”

　　回家后，万俟琮只想摊在沙发上，看王清撕开猫粮给猫喂吃食，忽然心里生出一个想法。近些月他和王清逐渐混熟了，相处不像刚认识时拘束。现在说话都不用瞻前顾后地想太多，想什么就说什么。

　　王清抱着猫嗯了一声。

　　“你家有个戏团，”万俟琮抱着抱枕满足地舒了口气，眯着眼说，“你会不会唱啊？”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王清却能明白他的话。万俟琮和董事会斗了一天，说话总要掂量，回到家就愿意什么都不想了，理所当然地赖在一个地方当蘑菇。他脱口而出的话总没理由，把思考的权力全交给回答的人，还不管回答者的心情。

　　王清沉默了一阵子。万俟琮抬起眼皮看他，眼神特别干净。

　　“会一点儿。”王清说。

　　“能唱吗？”万俟琮顿了顿，“不愿意就算了。”

　　王清扬起眉毛，意味深长地说：“我怕你失望。”

　　万俟琮趴在沙发上，下巴枕着抱枕，望着王清：“没事儿，我就想听你唱。”

　　而王清装模作样地捏着喉咙清了清嗓子，张口便是：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
　　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
　　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万俟琮不满地皱眉：“这首歌我也会唱。”

　　王清说：“这首歌谁都会唱。”

　　“那别的呢？”万俟琮的语速特别快，“比方说《黄梅戏》啊，《空城计》啊……啊，对，还有《牡丹亭》！”

　　王清哑然失笑：“你说的都不是同一种类。”

　　万俟琮愣愣地重复：“不是同一种类吗？”

　　“当然，”王清走向他，揉了揉他的头，“你今天太累了。”

　　“可不是！”

　　说到这里，万俟琮有一肚子的抱怨：“董事会的那些人太烦了。怎么就不会装装样子呢？至少大家明面上都和气一点儿，和气生财，我的钱和他们的钱有着直接联系，怎么可以给我甩脸子？还有其他人，有个部门送过来的策划都能让我气笑了……”

　　王清一时无言，目光往旁侧一瞥，瞥到茶几上的白兰地。

　　王清拿起酒瓶，晃了晃，里面的酒少得能有回声：“你喝的？”

　　“我养生，我泡枸杞喝花茶，”万俟琮偏过头，声音闷在抱枕里，“这是青风叔的。”

　　这个时候王清是背对着他站的。万俟琮看不见王清的表情，只听见王清重复了一声：“青风叔？”

　　“对，青风叔，”万俟琮含糊地说，“就他那身体还喝酒。我是从他的柜子里找到的，指不定之前喝了多少。”

　　王清说：“他还喝酒？”

　　立时万俟琮清醒过来，猛然想起自己恍惚说了些什么。本想敷衍过去，看着王清的背影却说不出话，只能暗叹一声。随后他瞧见王清掏出手机，他不好凑过去，便问怎么了。

　　“跟我叔父发消息。就是王绍才叔父，”王清抬眼瞧万俟琮，“你不会也喝了吧？”

　　“怎么可能？你要相信我，”万俟琮掷地有声，“现在我就是为大齐盛世而奋斗。身体健康是本钱。我不会让本钱赔本。你得相信我。我绝对没碰酒！我拿回来就是为了阻止青风叔这种糟糕的行为。”

　　紧接着万俟琮埋在抱枕里笑了声：“不过我确实挺馋酒的。”

　　“不可以。前段时间复查的结果都看过了，医生连荤菜和甜食都不让你吃——”

　　“我知道，”万俟琮闷闷地说，“我现在真的好馋啊。”

　　发完消息后，王清便熄灭了手机屏，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看着万俟琮的发旋。

　　他提议：“我可以红烧豆腐。”

　　万俟琮啊了一声，抬起头，闷得有些脸红，头发乱糟糟得到处翘。

　　“做成红烧肉的样子，”王清比划了一下，“就当做红烧肉好了。”

　　“干什么，望梅止渴吗？”

　　王清说：“只要你催眠自己，把它当红烧肉。”

　　万俟琮重重地把头砸进抱枕里。

　　“我想吃真正的红烧肉！”他大声说。

　　“还有一个月呢。”王清告诉他。

　　万俟琮再次沉默许久，安静到王清以为他把自己闷睡着了。而后他问：“嫮儿去哪里了？”

　　“她有接采访，”王清补充，“这次是墨婴。你不需要担心了。他答应会把嫮儿送回家。”

　　万俟琮顿了顿，说：“我想听你唱歌。”

　　王清猝不及防，愣愣地啊了一声。

　　“我今天累了一整天了。要么看文件，要么去会议室参加会议。还有看客户，”万俟琮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郁闷，“我就想听你唱唱歌。随便唱几句，哼几句也行。”

　　王清轻笑：“你怎么忽然想到要听我唱歌了。”

　　“我看过你在艺术节的彩排，也在艺术节见过，”万俟琮断断续续地说，“特别好听。我就是想听了。”

　　万俟琮说：“我就是想听了。可以吗？”

　　王清看了眼天花板，最后瞧向万俟琮的后脑勺：“你想听什么？”

　　“《黄梅戏》！”

　　“我都说我不会了。”

　　“你不是有个戏团吗？”

　　“你有家食品加工厂，你就会做蛋糕了吗？”

　　万俟琮理所当然：“我会啊。”

　　王清被噎得一顿。

　　“你随便唱点儿好了。如果真的要我选，”万俟琮把头埋得更深，轻声说得含糊，“《我要你》。”

　　王清是真的没听清。他疑了句：“什么？”万俟琮立刻抬头否认了。

　　“不如，”万俟琮说，“那就《星星城》吧。”

　　王清失笑：“《星星城》？”

　　“不行吗？”万俟琮轻飘飘地说。

　　“当然可以，”王清顿宕，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它。”

　　万俟琮接过话：“尽管这么叫的人不少。但这也证明我是最特殊的那个人。”

　　“好，”王清说，“最特殊的。”

　　“你唱吧，”万俟琮偏过头，枕着抱枕，小声打了个哈欠，“我好久没睡过好觉了。”

　　“你是把我唱的歌当安眠曲吗？”

　　“说明你唱的好。”

　　王清扬起眉毛。最后他什么都没说，耸肩极轻浅地笑了。

　　他缓缓地唱着：

　　“City of stars，
　　（星光之城啊）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你是否只愿为我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