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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

  •   嘟噜噜——嘟噜噜——

      诊疗室里黑色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见到陈医生还没有醒来,这让他感觉有些慌乱。

      怎么办?要不要接?

      他看到墙上的时钟,这个时间应当是陈医生的下班时间了,如果有事情要找她,不应该打诊疗室的座机电话了吧。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接听电话。

      冰凉的听筒靠近耳朵,他听到电话的那头传来一阵像电视机雪花那样的沙沙声,但是过了几秒,连续好几声的“喂”就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喂?你好?”

      “喂?有人听到吗?”

      “hello?”

      他发现是陈医生的声音,随即回答:“是陈医生吗?”

      “陆离?你是怎么接到这通电话的?”

      “这是你诊疗室的电话,我现在在诊疗室里,我回来了。”他说。

      “什么?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个电话居然可以连接到外界。?”陈医生的声音有些激动。

      “这的确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呢。”他说。

      “不过,她还没有来我在空间里的诊疗室,你怎么已经回去了?”陈医生提出了疑问。

      他苦笑一声,回答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被不知道什么人高空抛物砸死了。”

      “……”

      电话那头沉默了,他想也知道陈医生此刻一定是觉得有点无语,果不其然,他听到陈医生无奈地说:“好吧,那我也回来好了。”

      他觉得有点愧对于陈医生,因为他知道陈医生如果不是通过与她结束谈话这种方式回来的话,就必然是被那个眼睛泛着蓝色荧光的神秘少年杀死。和自己不一样,陈医生必须直面自己的死亡。

      什么时候他才能解开隧道的谜题,早日结束这一切,让她醒过来,也让陈医生恢复正常的生活。

      星期六,他再次进入隧道之中,满心期待着能够有新的进展。然而,他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教室里是电风扇高速运转着发出的嗡嗡嗡的声音。

      什么啊,居然不会根据任务的完成情况自动存档吗?每次都要回到原点吗?

      这样的游戏设定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莫名的烦躁。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现在只能按照之前的经验继续推进游戏,他打起精神,非常顺利地在电风扇掉落的时候将她安全地救了下来。

      到了晚上,他将她送回了女生宿舍,疲惫的身体几乎要支撑不住了。但他决定硬撑着不睡觉,以为这样就不用再等到下一个星期。但是,时间一到凌晨两点,他就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坐在诊疗室里。

      “怎么和牧场物语一样,还强制别人在凌晨两点钟必须睡觉啊?”

      他有点闷闷不乐。

      陈医生也经历了一场与上一次她来空间的诊疗室时同样的谈话,她回来现实的诊疗室后,对他说:“我好像逐渐摸清这个空间的一些限制了……”

      又过了一星期,他再次回到了操场上,再次在女生大喊有人掉进泳池里时,先于体育老师到达泳池边,将她从肮脏的池水里救起。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谨慎了,他将她送回到女生宿舍楼下后,没有四处走动,他绷紧了神经,警惕着周边的环境,站在了一个绝对不可能被高空抛物砸中的地方等她下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注意到花盆的掉落与风扇的掉落似乎有所不同。电风扇的掉落是有一定的规则的,按照规则去做,就必然会发生,但是,这一次他直到等到她洗完了澡、换好替换的校服下楼,本应该从天而降的花盆都没有出现,也就意味着,花盆的掉落不是必然会出现的场景。

      这让他感觉到十分奇怪。

      把她送到教师办公室后,他看到阿珊的父母也在那里。但是,她一走进去,就有人将教师办公室的门关上了,这是为了避免有学生围观。

      他不知道里面会发生怎样的对话,内心充满了焦灼和不安,于是,他索性翘了课,没有回教室,而是沿着教学楼的楼梯往下走,看看能不能在附近寻找到一些线索。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一股相当大的力气猛然撞击,顿时,他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身体沿着楼梯一路翻滚下去,每一阶楼梯都像锐利的刀片,割破他的皮肤,最后,他感觉额头狠狠地磕在了某一级阶梯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当他从诊疗室里醒来时,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心中的郁闷感更加强烈了。

      “如果这是游戏,那这个游戏是不是叫‘我的一万种死法’?未免也太过分了!”他向陈医生抱怨道。

      陈医生看着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同情,虽然他觉得陈医生的嘴角快要笑起来了。

      “咳咳,如果这是游戏,那就是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则。”陈医生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你还记得最开始被电风扇砸中的那两次你做的事情吗?”

      “一旦你做了违背已经发生过的‘事实’的事,就会意外地死掉。”

      “真的是这样吗?”他仔细一想,却是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要不要试试看?”陈医生说。

      “……”

      他当然知道要在这场游戏里存活并且推进,就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和大意,更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所以,当那个女生又一次跑来说有人掉进泳池了的时候,尽管内心充满了焦虑和担忧,他还是紧咬着牙,克制住了马上跑过去救她的冲动。

      他跟在体育老师身后,看着体育老师跳入泳池中,将枯枝败叶向两边散开,他在体育老师手里接过她,湿漉漉的她身上的水在他的衣服上漫开,而体育老师则立即转身去救另一个落水者。

      但是,这一次,阿珊还是溺亡了。

      他又一次送她去教师办公室。而这次,他没有到处乱跑,而是回到了教室。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座位并不在她的座位后面,他环顾一周教室,那些他熟悉的同学的座位也与现实中的完全不同。

      大家的座位都被打乱了,就像她的大脑也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心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在下一节课上课之前回来了,这让他觉得自己成功避免了死亡。

      游戏的进度是不是也往前推进了一点点?

      他在其他同学那里听到,阿珊的父母将阿珊的死完全归咎于她,为了平息阿珊父母的怒火,班主任和级长逼迫她承认了错误,还让她写了检讨和道歉信。

      这真是太不可理喻了,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看到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她,他觉得非常心疼,恨不得立即冲到她身边,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她根本不需要道歉,更不需要写什么检讨。

      他不明白,如果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与她的大脑或记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为什么在这里,她还是会遭受这样的欺凌和伤害?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他和坐在她身边的同学交换了座位,他没有找到黄色的便利贴,于是只能撕下作业本的最后一页,写了一张纸条递给她。

      他很担心她会直接把纸条揉成一团丢掉,但是,她回复了他。

      虽然语气很冷漠,但至少,她回复了。

      他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拼命地将眼泪限制在眼眶内,不让它们滑落。

      因为一件乌龙的事,他和她第一次有了亲密接触。

      他自告奋勇地将她横抱起来,带着她离开教室,穿过几个班级的走廊,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尽量保持镇定,但内心却像翻涌的波涛一样难以平静。

      他的心跳加速,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在跑动,还是因为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颈窝,呼吸像羽毛一样一下一下地撩拨着他的皮肤。

      她好轻,比想象中轻多了。

      他不敢想这样的身体,是以怎么样的方式,从教学楼的天台坠落到地面的。

      当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他的心感觉猛地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住了。

      有了这一次的亲密接触后,他再也按捺不住躁动的内心了。

      在晚自习结束之后,他鼓起勇气邀请她一起去操场散步。

      这一次,他们的身份置换了,月光下的操场格外安静,他带着她一起缓缓走着,他特意放慢了脚步,与她保持着同样的步调,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她独处了。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牵她,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尊重她的意愿,但是,这一次的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得到了她的允许。

      她只是直视着前方,沉默地走着。

      他当然明白自己必须控制住情绪。

      可是,要怎么克制内心的喜欢啊?

      他做了与以前不一样的事情。他第一次提议两个人一起坐在篮球框上休息。在黑暗中,他们的身体挨得很近,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他却可以很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存在。

      晚风徐徐吹来,带着一丝凉意。他觉得自己快要沉沦于与她在一起的时光了,那种心动的感觉让他无法自拔。他明白,无论多少次,无论她是否还记得他,他都会因为与她一起相处的时光而对她心动。

      他侧身,靠近了她,心中强烈地想要亲吻她。

      但是,在最后关头,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总觉得,空间里的她,和现实里的她,有一种微妙的不同。尽管她的外貌、声音、举止都让他感到如此熟悉,但他还是能体会出一种差异感。

      还是必须谨慎一点,即使是面对喜欢的人。

      就像陈医生说的,如果做了与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不相符的行为,他就有可能因为意外而死。

      那一天,在风很大的天台上,她没有回应他的表白。

      所以现实里的他和她,也没有到可以做这种事情的关系。

      他是绝对不可以这么做的。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死了多少次,又重头再来了多少次,才终于摸索出这场游戏的运行机制。每一次的失败,每一次的重新开始,都让他更加深刻地理解游戏的规则究竟有多严格。

      他逐渐发现,如果试图阻止她承受被欺凌的痛苦,他会立刻遭遇意外死亡的“惩罚”。就像是那时候,他试图阻拦那个不怀好意的男生让她去帮忙值日,他就被掉落的电风扇的扇叶切割脖颈大出血而死,又或者他比体育老师更快地将她从学校的泳池里救上来,他就不是被高空抛物的花盆砸死,就是被人用力推下楼梯摔死。

      游戏制裁犯规者的方式,就是赋予玩家必死的命运。

      但是,他也发现了一些规律。如果是本就与现实有出入的事件,他是有可能做别的事情的。比如,在泳池事件里,她原本会被诬陷是自己将排球打进了泳池里,为了捡球而擅自跳下水,但在这个空间里,始作俑者阿珊溺亡了,她开始遭遇“杀人犯”的指责,这个时候,他是可以站出来反驳那些人为她正名的,这样的行为不会导致他遭遇意外死亡。

      等他完全摸清楚“游戏规则”的时候,他已经升学了。

      森英中学实行的是中高一贯制的教育体系,因此当他升入高中时,也只是重新分了班,换了一批新的同班同学。

      新学期的第一个星期六,他去病房里看了她,她仍旧沉睡着,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她的身体越来越消瘦,现在已经完全依赖营养液来维持生命,但是她的父母始终坚守在她身边,没有放弃过一丝希望。

      “我现在已经升学了。”他站在病床前,轻声对她说,仿佛她能听到一样,“再睡下去,你可能就要一年补习两年的知识才能赶上我的进度了。”

      当他再次通过隧道进入空间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班级名称也变成了高一,但是,原本已经设定好的“游戏任务”似乎没有因为班级名称的改变而有所变动。

      在“泳池事件”——他和陈医生已经开始为不同的“游戏任务”起名——平稳落幕后,他终于迎来了新的“任务”,这一次,是她主动来找他商量关于她的舍友,伊诺的事情。

      他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他并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涉及到其他人的事情。

      伊诺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因为在医务室里,他就见过她一面。当时的他看她的第一眼就感觉她绝非善类。

      而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主动调查过许多有关的事情了。

      她说,伊诺在她的宿舍里遭遇到两个舍友的霸凌,而令人震惊的是,那两个对伊诺施加霸凌的舍友竟然是一年前因宿舍违规使用电器起火丧生的新秀校园歌手组合★Harmony★的成员。

      听完她调查的结果,他在手机的浏览器里搜索关于★Harmony★的事情,经过一番搜索,他看到贴吧里还残留着一些相关的讨论。

      ★Harmony★是两个就读于高二(1)班的女生,住在女生宿舍501号,虽然警方说宿舍起火的原因是违规使用电器,但大家都感觉这个结果存疑。

      因为她们宿舍内只住着三个人,而第三人,也就是伊诺,在火灾发生后失踪了,经过警方更深一层的侦查,发现她被人贩子拐卖了,虽然人贩子蔡某在落网后交代了所有经过他手的未成年少女的去向,但是仍然有一部分少女没有找回,伊诺就是没有被找回的少女之一。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任务”,大概是因为她看到了与之相关的新闻,对伊诺的悲惨遭遇产生了共鸣和同情吧。

      他决定和她一起到女生宿舍里调查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到女生宿舍里来,不由得有些紧张,然而,他没有在这里看见其他学生。

      “好啊,你竟然带男生来我们宿舍!”

      他进入了她的宿舍,这个行为却激怒了伊诺。伊诺突然提刀追杀他们,在这个异常危急的情况下,他反应迅速地将她推出了门外,而把自己反锁在宿舍内,在挨到第八刀的时候,他才失去了意识。

      “就不能一刀毙命来个痛快吗……”

      他回到诊疗室里,感觉全身都在疼痛。

      在第二次的尝试中,他依然选择和她一起前往女生宿舍,但是,这次他改变了策略,将与伊诺谈话的地点换成了宿舍楼的天台。但是没想到,他还是触发了“追逐战”——这依然是他和陈医生起的名字——他让她朝宿舍楼下跑,自己则故意引开伊诺,跑回了她们的宿舍之中,但是,他一踏进宿舍内,身后的门就被人从外面锁上了,随后,他看到门缝里不断传来滚滚黑烟,火光从外面蔓延进来,不管他做什么努力,都无法将宿舍门打开。

      他被困在了火海之中,吸入了过量的一氧化碳,就这样倒在了地板上。

      他原以为这一次的“游戏任务”会和以前那样,经过一番努力就能迅速解决,然而事实却远非如此,这一次他不断地重复进行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在第六次的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或者是否采取了错误的策略,他不断地回顾和分析之前的行动,试图找出问题的根源。

      “啊,到底是要怎样,难道不能去女生宿舍吗?!”

      他有些崩溃地喊道,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陈医生看着他,冷静地分析道:“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你以前没有去过女生宿舍吧?也许问题就是这里,你们学校女生宿舍的墙上不会没有贴着‘女生宿舍男生止步’之类的标语吧?”

      “……”

      听了陈医生的话,他开始思考。

      是啊,自己之前确实认为空间不是现实世界,所以就算进入女生宿舍也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实际上那里确实是身为男生的自己不能去的地方吧?

      第七次尝试时,他以一种近乎放弃的心态去面对,决定不再过多干预,而是鼓励她自己去解决伊诺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她真的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了问题。

      他本以为最难的关卡已经过去,接下来的“游戏任务”应该会顺畅许多,无论他做什么抑或是什么都不做,他都会在伊诺“休学”离开后因为各种意外而死亡,“游戏”的进度陷入了停滞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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