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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交心 ...

  •   午膳之后,萨仁又要去狩猎。齐酒送她上马,将缰绳递到她的手里。萨仁接过缰绳的瞬间,顺势弯腰在齐酒头顶上吻了一下。在周围的人喧闹的起哄声中,齐酒笑着对萨仁挥手。

      目送萨仁走远后,齐酒正准备往回走,吉布楚和拦住了她。

      “可敦。”吉布楚和吹了声哨子,岱钦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跑了过来,吉布楚和拍了拍它,“这是可汗骑了很多年的马,性格比较温顺。她让我带你到处转转。”

      齐酒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岱钦,手伸到一半,岱钦自己蹭了过来,把齐酒吓得一个激灵,险些大步退后去。

      “它好乖啊。”齐酒发现,岱钦的眼神很柔顺,同她之前见过的那些马不太一样。

      “这是先可敦送给可汗的。”吉布楚和走过来扶着齐酒上马,“它年纪有些大了,可汗今日骑的是它的第三任配偶了。”

      齐酒谢过她之后,惊讶道:“啊?!”

      “可敦不会以为,一匹公马只会和一匹母马相配吧?岱钦可是良种,想要自家的母马同它发生关系的人,那可多了去了。”吉布楚和笑出了声,“后来,还是可汗亲自当时带着岱钦挨家挨户的挑来着。”

      齐酒的手指搓揉着自己发尾的流苏配饰,有些尴尬地道:“然后她就让岱钦挑了三个?”

      “哪儿能啊?”吉布楚和笑得更大声了些,“说来,可汗也是真的有意思极了,她当时一边走一边和岱钦说,‘虽然你这一生可以遇见很多个,但是你只能对一个倾心。’当时把朝乐蒙都逗乐了。”

      说到朝乐蒙,吉布楚和突然问道:“诶,你知道可汗和朝乐蒙最近怎么了吗?我早上和可汗一起去饮马的时候,撞见了朝乐蒙,他们两个之间感觉怪怪的。可汗似乎在怄气?”

      齐酒舔了下唇,慢慢地吸了口气,“嗯…他们之间有点龃龉,但是我之前问过汗王了,她说自己可以解决好,不需要我们操心。”

      吉布楚和不懂“龃龉”的意思,皱着眉问道:“啊?你刚刚说他们之间有点什么?那个…举什么?”

      “龃龉,不和睦的意思。”齐酒想起萨仁的中原话讲得很好,朝乐蒙更加,第一天在帐篷中听乌恩其说的似乎也不是这边的语言,便问道:“平日见你们似乎不说部落的语言?”

      吉布楚和一个翻身,利落地跨坐在另一匹马上,“还不是老可汗的意思?因为我们阿木尔部是离中原最近的部落,同边缘镇落经常有些贸易上的往来。这不?就开始让我们说中原话了。”

      吉布楚和本想挥鞭策马,突然发觉身边还带着一个人,便收了些力道,只让马小步走起来,她见齐酒握紧了缰绳,便吹了声哨子,岱钦也跟着走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齐酒道。

      “不过啊,老一辈的人还是不习惯说中原话的,而且他们也不喜欢说。毕竟之前总是打仗,所以他们不仅不说中原话,还很不喜欢中原人。”吉布楚和笑起来很可爱,蓝色的饰品和衣裙,让她如同草原上的湖泊一样,给人明净的感觉。

      齐酒觉得,吉布楚和同萨仁似乎是两种风格。如果说萨仁是高空翱翔的鹰,那她就是巢里梳羽的雀。不过,齐酒在看到吉布楚和弯弓搭箭的动作之后,立刻就否定了将她比作是“雀”的想法。

      齐酒在吉布楚和射完箭之后,才出声赞叹道:“你功夫好厉害。”

      吉布楚和扬起下巴,“那是当然,草原上,我敢说自己绝对排名是在前五位里面的。”

      齐酒道:“你从小就开始学骑马和射箭吗?”

      吉布楚和让自己的马和岱钦并排走着,“那不然?你们中原的姑娘家,可能需要靠绣花绣得好看来博取情郎得欢心,我们这里不一样。男孩子喜欢谁,那就猎头好东西送给她,讨她欢心。姑娘家喜欢谁,也是一样的。射的东西越好,证明你的能力越强。”

      齐酒忍不住纠正她,“我们那里,姑娘家不可以直接和喜欢的男子表明心迹的。绣花也是不行的。”

      萨仁之前对此略有了解,在听齐酒说了之后,也就是表达了一下对这种习俗的不解。吉布楚和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惊讶到整个脸都写满了质疑:“啊?真的?你别诓我。我们这里也有姑娘性子内向,不好意思和喜欢的汉子说喜欢。这个很正常啊?是有些姑娘不好意思说吧?”

      齐酒摇摇头,“不好意思是不好意思,不允许是不允许。”

      “中原都这样?还是只有你们那边是这样?”吉布楚和追问。

      “无虞国或者无殇国那边可能会好一些吧。无患国那边,反正是绝对不允许说的。”齐酒低头看着手中的缰绳,“还有就是抛头露面的事情,比如说骑马,这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家的姑娘家,在私家的马场才能做的事情。如果有男丁在场,姑娘家不能够上马的。”

      吉布楚和愣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话,“那真是太可怕了。”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只能够待在毡帐之中的日子会是怎样难捱。

      齐酒很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其实以前不觉得可怕,只有在来到这里之后,才慢慢觉得。”

      吉布楚和继续问道:“如果你们那边的姑娘家不遵守这样的规矩,是嫁不出去?还是会被萨满…嗯,你们部族中德高望重的人责罚呢?”

      齐酒想了想,道:“嫁不出去倒是不至于,总有些男子就偏爱胆子大的姑娘。部族中德高望重的人也不屑于管,主要是在名声不好听。”

      “不对啊。”吉布楚和更好奇了,“有男子偏爱,德高望重的人也不管,那这坏名声是谁传的呢?”

      “和她生来一样却脾性不一样的姑娘家们啊。”齐酒道。

      “不会吧?都是女子,何苦相互为难?”吉布楚和脸上的震惊开始转变为嫌恶,“不会是因为嫉妒她所以就胡乱传些坏话吧?”

      “其实我也不能理解。”这话是齐酒的真心话,她在宫中的时候,最艰难的那段日子,皇姐们压根不帮她,还是一位皇弟托人相助。

      齐酒回忆道:“但是听宫里教我的嬷嬷说,无患国最开始不是这个样子的,姑娘家没有这么多局限。是后来,慢慢形成的这股子风气。她年轻的时候,还是能够和有情人对唱的。结果她出嫁之后,规矩就慢慢多了起来。”

      吉布楚和道:“所以说,是无患国的姑娘自己把自己困死了?”

      齐酒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全是。最开始传说女子应该怎么样,可能只是嫉妒那些有勇气做一般女子不敢做之事的人。看到那些‘大胆直白’的行为得到好结局,一些不敢迈出脚步的人心中不满。”

      吉布楚和道:“后来收不住了?”

      “也不只是收不住。”齐酒道:“后来这种情绪太过激烈,等到大家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这种敌对情绪和流言蜚语却已经被有心人利用,无法挽回了。”

      “被有心人利用?”吉布楚和挠了挠头,“好复杂。”

      齐酒笑了一下,“嗯,是挺复杂。”

      吉布楚和喝了口马奶酒,把酒壶递给了齐酒,接着追问道:“那你说说,是怎么被利用?”

      “我不太会喝,而且刚刚喝了好多的牛奶,也不是很渴。”齐酒谢绝了吉布楚和递过来的酒,“被利用啊,就是有些人希望女子永远乖乖地待在家里,成为男人的附庸。他们自己不够优秀,却又记恨过雨优秀的女子。虽然这样的人很少,但是他们中却不乏聪明的。”

      吉布楚和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可怕。”

      齐酒接着道:“然后他们就开始编写一些专门让姑娘家学的书,教她们如何成为他们心中合格的女子。其中一点就是,只能够被选择。”

      吉布楚和“唔”了一声,“只能够被选择的意思,是说能够被男子选择,不能够主动选择男子,否则就是不好的女子,是这个意思吗?”

      齐酒点点头,“对的。”

      吉布楚和气得一拍大腿,骂了一句齐酒听不懂的话,接着道:“这真是岂有此理?这也太让人不能理解了!那你们就一直这样听话?也不反对吗?”

      岱钦走得很稳当,齐酒也就摊开手,“你知道的,我有心也是无能为力。我的皇姐虽然或许有能力,但是她们也想嫁一个好人家。做这种出头的事情,讨不了什么好处。”

      吉布楚和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她们那些受不了这种憋屈的,还是找个机会来草原吧。”

      “哪里是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且不说过来的时候,我翻山越岭几经周折。”齐酒想起之前在宫中听闻的那些关于草原的谣传,选了其中几条不那么过分的分享给了吉布楚和。

      吉布楚和又是一拍大腿,“你们真的太喜欢乱说话了。”

      齐酒道:“所以,并不容易。”

      吉布楚和回味着方才齐酒说的话,道:“你说你翻山越岭几经周折?可是从阿木尔部到中原有不用爬山的路啊?”

      齐酒愣了一下,“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她本来还想细问一二,但是却听见了不远处的欢呼声,“是萨仁回来了吗?”

      “不会吧?哪里有这么快?”吉布楚和猛地回头看,“啊?还真是?看来这次很顺利,长天保佑了她。”

      齐酒道:“那我们回去吧?”

      吉布楚和道:“好啊。你能跑马吗?”

      齐酒道:“可以啊。”

      “我是问你腿好了没有,上次萨…”吉布楚和喊萨仁的名字喊了十几年,一朝改口,还是有些不习惯,“可汗说你骑马受伤了。”

      “已经好了。”虽然齐酒想起那天上药的事情脸上还是会有些发烫。

      吉布楚和道:“那就好,那我们走。”

      说完,吉布楚和猛地甩了一下马鞭,接着一个哨声,带着岱钦也跑了起来。

      ****

      见到萨仁的时候,她坐在王座上,脸上满是兴奋。

      齐酒三步并作一步小跑着坐到她旁边,“怎么了?猎到什么好东西了?”

      萨仁把藏在身后的一双大雁拿了出来,递到齐酒面前,“我问了朝乐蒙,他说你们那里有送大雁作为聘礼的习俗。”

      齐酒感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回复她,“那亲王有没有说,大雁要送给我的家里人?”

      “没有。”萨仁有些气恼道:“这个朝乐蒙!他只说什么‘雍雍鸣雁’。”

      “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齐酒连忙接过一双大雁,“没事,送给我更直接。”

      萨仁这才止住了跑去质问朝乐蒙的心思,她抚摸了一下齐酒的脸,“其实我就是听说你们那里提亲要送雁,我就是希望别人有的你也有。”

      齐酒笑着靠在萨仁的肩膀上,“嗯。”

      萨仁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聘雁我可是亲自补给你了。”

      齐酒点点头,“嗯。”

      “红烛我也点了。”

      “嗯。”

      “还差什么吗?”萨仁挠了挠额头,“你还需要什么吗?”

      齐酒从萨仁身上起来:“萨仁。”

      萨仁眨了眨她的大眼睛:“你说。”

      齐酒捧着萨仁的脸道:“有口直言,何须雁寄。”

      “也是。”萨仁略一寻思,将齐酒打横抱起,径直走入了身后的毡帐。

      一边走一边在她的耳边低语,“猎物虽多,但我只想要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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