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玩童

12、十二

　　程瀚文对这顿饭是回味无穷，因为他看到何言别扭，就觉得挺爽的，一路上断断续续地哼着歌，何言在一旁则有些受不了，他总不能跟着一起哼吧，所以一路两相无言，他在车停稳后第一时间跳下车，程瀚文看何言逃一样溜下车，又忍不住想要惹他，便先一步走到前头等着，看何言拉着行李走过来。
　　“你逃什么？”
　　“啊？”
　　程瀚文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车钥匙，“你忘了你妈妈说要你跟瀚文哥哥学习。”他把瀚文哥哥几个字咬得特别重，何言站在原地只觉无比心塞。
　　“哦。”
　　“这一转头就不打算做妈妈的乖宝宝了？”
　　程瀚文在那儿得瑟得起劲，何言有一刹那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就是个套着Magnet壳的憨憨，他望着天挣扎考虑到自己日后的生活，于是不断在内心给自己暗示，数一数Magnet的成就，数到差不多了，就走到程瀚文旁边，小小声地喊了一声“哥”。
　　程瀚文准确地捕捉到这一声哥，立马上手勾住何言的脖子，把人夹着往屋里走。
　　“乖，哥罩着你。”
　　何言被连拖带拽被带进屋内，看见安泰和几人正坐在客厅里打牌，王坚白第一个留意到门口进来两人，一甩手直接把牌撂桌上。
　　“不打了不打了，程哥回来了。”
　　“我靠，你这把要输了你就说不打了！”
　　王坚白还上手把桌上的牌全搅乱，然后蹦着跨过沙发，走到程瀚文跟前，“程哥你回来了啊，你说我们这房间怎么安排啊，就等你发话了。”
　　程瀚文指了指楼上，“二楼一间房，三楼三间房，你们自己看着住。”
　　说完大家都围了过来，程瀚文干脆迈步带着一伙人坐电梯上楼，到了二楼往右拐，有间朝南的大房间，王坚白走过去顺势要去开房门，被程瀚文一把拎回来，“这是我的房间，对面那间给你们住。”
　　这话一出，王坚白立刻冲到对面那间房间，占住说：“那我要这间！”
　　余下的三人都还在走廊里站着，也没跟他抢的意思，程瀚文指着楼上，“那你们去楼上。”
　　何言转身下楼打算去拿行李，安泰和忙拉住他，“你不去看看房间？”
　　“没关系，你们挑剩下的给我就好。”
　　刘君昊不置可否，管自己上楼去了，安泰和看看两边，跟着何言下楼拿行李。
　　好在程瀚文的房子毕竟是豪宅，哪间房间都不错，何言最后和安泰和住了相邻的两间房。
　　何言开了箱子，坐在地上整理衣物，安泰和晃悠着走进来串门，走到窗户边，左看看右看看，“还不错，风景挺好。”
　　“你那儿的风景跟我的有差吗？”
　　安泰和笑着坐到何言对面，随手拿起箱子里的衣服抖开来看，“带这么多衣服啊，小公子。”
　　何言从家里拿来时匆忙，衣服上还带着衣架，倒也方便他整理，安泰和在一堆衣服里扒拉，想看看有没有有趣的，一扒拉，真给他找出一件枪与玫瑰的周年摇滚限量版T恤。
　　“哇！这衣服怎么给你买到的！”
　　安泰和那叫一个激动，何言见了有些小得意，挑着眉给人解释，“那次发售去洛杉矶玩，通宵排队抢到的。”
　　“可以啊，借我穿穿。”
　　安泰和有些爱不释手，何言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意，小手一挥点头了，“你拿去穿。”
　　“够兄弟，我那儿等会儿腾几条裤子给你穿。”
　　“好啊。”
　　安泰和把T恤挂在肩上，看何言收拾着又想起一个问题，“拉斐尔那事怎么样了？”
　　“赔钱啊。”
　　“啧啧，所以你就来卖身了？”
　　何言笑了，他把衣服都挂好后，抬脚把行李箱踢到角落，暂时坐到床上歇口气，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你们乐队之前没打算出道吗？”
　　“我们？”安泰和顿了一下，随即摇头，“按说我们跟着程哥到处巡回，刷脸刷得也挺狠的，明眼人瞧着都觉得我们会出道，可程哥的态度——”
　　安泰和盘着腿靠在衣柜边，“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们团的曲子在程哥那儿过不了，就只能拖着。”
　　何言低着头，把自己的两只脚脚掌怼在一起，脚趾一动一动地出神。
　　“那这次点头了，是你们的曲子过了？”
　　“没听说啊，不是因为你要加入吗？”
　　何言撇撇嘴，“他是叫我来玩的。”
　　“别这么说，我们队长还是挺认真一个人，你要是让他知道你来玩的，估计不成。”
　　“哪个队长？”
　　“我们乐队的队长啊，哦，你是不是不清楚？”安泰和看何言的样子是真的不清楚，清清嗓子给他科普。
　　“给你讲一下吧，我们乐队叫Death Rite，队长是贝斯刘君昊，打鼓的是王坚白，我是吉他和主唱。”
　　“你负责写曲子？”
　　安泰和摇头，“不是我，队长负责的，我只是偶尔写几首。”
　　“那你们队长挺够呛。”何言刚一说完，安泰和就竖着食指按在嘴边嘘，示意何言小声，“惨是惨了点，可好歹是我们队长，给点面子。”
　　“没说他不好，只是他碰上Magnet够呛。”
　　“程哥人很好！”安泰和脑中的一万字小论文又开打了，“等你多跟程哥接触接触，你一定会爱上他的，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何言只是笑笑没接话，安泰和一拍自己大腿，“强者中的王者，实力不说假话。”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爱上他的。”
　　安泰和颇是欣慰，拍拍何言的手背，“你有这个觉悟就好。”说着拿出手机想加何言的微信。“手机打开来，加一下微信。”
　　“我没有微信。”
　　“嚯，又一个程哥。”安泰和还举着手机没放下，戳何言膝盖，“那，电话号码。”
　　何言接过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安泰和确认号码到手后拍拍屁股要走人，“那你收拾着吧，我走了。”
　　何言等人走了，一下瘫倒在床上，在新环境里放空自己，过了一会儿，拿过手机，看里面没有新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Vanity的那帮人没一个联系他的，他就把手机甩到一边，抱过枕头把自己埋在里面，隔着松软的布料，发出一声闷闷的“切”。

　　第二天，何言睡到自然醒，醒来时，房间里的窗帘拉得死死的，不知道天是亮是暗，他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算迟，早上九点十分。
　　他摸索着下床，到洗手间洗漱，随便撸两把头发，拖着鞋往外走。
　　走廊上没有人，阳光从各个地方漏进来，更是显得静悄悄，何言怕大家还在睡，没去干敲门的事，直接下楼，没想到，一到楼下，嘈杂声立刻从电梯门外传来。
　　何言好奇地往声音方向走去，到了厨房，看见一群人围在灶台前七嘴八舌。
　　“翻，翻，现在翻！要焦了！”
　　“我是要翻，翻不过去啊！靠！”
　　“你要用铲子的那个边边，快，啊！掉了！你在干吗！”
　　“你他妈要我翻的！”
　　一块煎蛋掉在台面上，王坚白拿着铲子正跟安泰和打嘴仗，旁边杵着程瀚文，他拿着咖啡机的说明书苦大仇深地皱着眉。
　　何言瞬间掌握情况，灵活走位想要远离战场，被程瀚文眼尖一把喊住，“何言，过来！”
　　何言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程瀚文立刻把说明书扔给他，“你去搞几杯咖啡出来。”
　　“......我不喝咖啡。”
　　走出去的程瀚文只能又折回来，“那你会什么，搞点吃的。”
　　何言看着台面上一大堆的冷冻食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应有尽有，才刚醒来的大脑缓慢转动起来，“大早上的吃这些啊？”
　　“冰箱里还有呢，你自己挑。”程瀚文把冰箱门打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吃的，前几天他叫乐双随便给自己买点食材，乐双就差把整个超市给他搬回来。
　　何言看安泰和那儿两人又开始挑战煎鸡蛋了，只能先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瓶牛奶和一包吐司，从中拿出一片吐司递给程瀚文，“吃吗？”
　　程瀚文很嫌弃地看着何言手里的吐司，手却异常诚实地接过来，叼在嘴里，顺便用下巴提醒何言，“牛奶给我也倒一杯。”
　　两人拿着牛奶先一步走去餐桌上坐好，程瀚文掏出手机给乐双打电话，要她中午送饭过来。
　　“不能指望你们，得饿死。”
　　程瀚文三两下吞下吐司，喝一口牛奶，愁得脸都要皱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牛奶，“这什么味儿？”
　　“牛奶味儿。”
　　何言有一口没一口乖乖地喝着牛奶，转过牛奶瓶身看标签，上面画着一颗大大的草莓，“哦，是草莓牛奶味。”
　　程瀚文看上去很想去洗胃的样子，把草莓牛奶挪远点，转身冲安泰和他们喊，“你们搞半天了，好了没？”
　　“来了来了。”
　　安泰和端着他们的集大成之作过来了，一下放在桌子中央，何言一眼看去那堆成小山一样的煎鸡蛋，中间夹杂着几片煎午餐肉，面上还有不明黑色物质，何言也不挑，叉起一块放进嘴里，程瀚文拿过叉子紧随其后，叉了一块蛋，嚼了两下，转个方向想插在王坚白身上，“这就是你说的会做饭？”
　　“他就会微波炉叮一下。”
　　“放屁，你吃的哪碗面不是我泡的！”
　　“那我谢谢你啊。”
　　何言沉默着在一旁把最后一口土司塞进嘴里，看安泰和像吃牛排一样切着煎鸡蛋，程瀚文很快放下叉子，也不打算再动那煎鸡蛋了，干脆开始给大家说事儿。
　　“等会儿到后面录音室集合，开始练习。”
　　“怎么个安排？”
　　程瀚文看向何言，“你能唱吗？”何言摇头，程瀚文随即转向安泰和，“那就何言主音，你节奏，主唱还是你。”
　　“曲子呢？”
　　“何言手上有五首，先练这五首。”
　　安泰和先是无声感叹何言的牛逼，随后又举着手开始跳，“程哥，我的呢，我之前有两首过了的！”
　　程瀚文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勉强抓到点记忆的尾巴，“那就加上你的两首，我看看练习的效果。”
　　王坚白在这时想起了他亲爱的队长，便多了一句嘴，“那队长的呢？”
　　“他的不行。”
　　程瀚文说完，顺手按住何言的头，看着他说道：“你直接跟我来，去拿上你的谱子吉他。”
　　何言缩着脖子躲开程瀚文的手，抬手整理自己的头发，程瀚文瞧见了，干脆用两只手大力地把何言的头发搞成一鸡窝。
　　这行为整得何言反应不及凌乱地站在原地，看着程瀚文乐呵呵地飘远，“他没病吧他。”
　　王坚白看着这景象，在一旁酸溜溜地来了一句，“啧，真好，我也想跟程哥有这样的互动。”
　　何言顶着那鸡窝头愈发迷惑了。

　　程瀚文的豪宅后院有一个独立的录音室，地方不大，五脏俱全，何言拎着吉他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走进房间。
　　程瀚文一进室内，挨个熟练地开启机子，他盘腿坐在办公椅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拿起一把吉他，意思是要跟何言一起弹。
　　摇滚巨星Magnet的存在感瞬间强烈了起来，何言放好谱子，深吸一口气，在他的认知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在Magnet面前演奏一首曲子。
　　打头阵的又是那首无名曲，何言当时因为录音的关系，把无名曲都快要弹到吐了，谱子自然是烂熟于心，他起手很快，旋律很流畅地从指尖滑出。
　　程瀚文跟着何言的节奏，不时会加上一些额外的演奏，让旋律变得更加丰富，等一曲弹奏完毕，程瀚文一个响指结束余音。
　　“可以把这首做主打。”
　　随后他想了想，又换了一把贝斯。
　　何言没有系统的学过贝斯，他是在Vanity期间为了编曲自学的贝斯，所以谱的贝斯部分基本上是跟韩文云讨论出来的，这些部分在程瀚文看来就有些弱了。
　　他拿好贝斯，抬下巴让何言从头开始弹，打算帮何言把贝斯部分调整一下。
　　“贝斯编的一般，整首曲子都被吉他盖掉了，低音不够突出。”
　　程瀚文稍作思考后，按着贝斯配合何言的弹奏，低音一下就显现出来，何言不经感叹，原来真的这么不一样，Magnet这个大神的形象转眼又回归原位，他不免沉下气，认真吸收程瀚文的指导，将它转化成自己的东西。
　　程瀚文回头操作电脑，将大致成型的编曲进行录音，等到刘君昊起床，一群人到录音室集合，无名曲已经在何言手上顺了好几遍。
　　“我们来咯——”
　　安泰和拖着长音走进录音室，一下坐到何言旁边，看他手边铺满谱子。
　　“怎么样？”
　　“你们先熟悉一下曲子。”
　　程瀚文把谱子给到人手里，安泰和和王坚白立刻看了起来，刘君昊接到手里，却没有看一眼，而是抬头问程瀚文：“这是何言写的？”
　　程瀚文看过去，随即放松身体倚倒在椅背上，笑道：“是啊，怎么样，队长，和你们乐队合吗？”
　　刘君昊低下头，“弹起来看吧。”
　　弦乐的几个人断断续续地开始练习无名曲，安泰和和刘君昊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舞台老手，对新曲子的上手速度非常得快，不出一小时，就能照着谱子把曲子流畅地弹奏下来。
　　“这曲子我喜欢。”
　　安泰和自己边弹边开始哼调，很钟意曲子的旋律，“词呢？”
　　何言打开手机给安泰和看自己以前编辑好的词，安泰和拿过来过了一遍，不经吹起口哨，“酷。”
　　刘君昊没表态，他抱着贝斯问程瀚文接下来的安排。
　　“反正你们这几天醒了就给我往这边跑，队长你负责好。”
　　“嗯。”
　　“先录大白的鼓。”
　　王坚白挑着眉弹舌，“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