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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徒弟,别瞎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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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丞却以为楚玄是厌恶侍从,会错了意,冲他道了声歉,然后拎着侍从走了出去。
楚玄怔怔地看着那个侍从被晏丞带走,不过却也因此将他后肩上那抹印记尽数收入眼底,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心里跃然升起。不待他多想,晕眩早一步将他牢牢困住。
楚玄是被一道冰冷的嗓音给唤醒的。
身上的疼痛已经褪去,他倏地睁开眼,入眼便是画着游龙飞凤的房梁,下一刻好似想到什么一般,连忙掀开左手袖子,一块巴掌大的图纹映入眼帘。
乍一看像张鬼脸,仔细一看又像是一朵蝴蝶,黑得发紫,诡异中又透着些许熟悉。
“接下来请前往泥销骨,不去就得死。”依旧是冰冷的威胁。
楚玄眼睫低垂,从容地放下袖子,搭在薄毯上的指尖微微蜷曲着,目光在屋内打量着,盛三惜与晏丞没身影,只余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不时说着梦话的傅炎。
“小香香,快,给爷香一个。”
即便是不听词,光听这说话的语调也能知道这铁定是个少儿不宜的梦。
楚玄嫌弃地别过头,奈何身下这张软塌年头稍长,一动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顺便惊醒了在梦里即将抵达巫山的傅炎。
傅炎一个激灵,几乎是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面上满满一副好事被打断的不快,眼尾还残留着一丝春.情。
他盯着楚玄看了半晌,神智慢慢回笼,面上的不快也随之散去,粲然一笑:“楚长老醒啦?我的医术可真是越发精湛了。”
“我是怎么了?”楚玄恢复了些许力气后,干脆支起身子,看着傅炎,“莫非,是有什么隐疾?”
“怎么会?”傅炎一脸夸张地瞪着他,“楚长老身体好着呢!但凡经我手诊治的人,都是长命百岁的!”
“难不成楚长老不相信我的医术?从你昏倒到醒来,还不到半个时辰,多亏了有我。”
楚玄深深看了眼傅炎,没再过多追问,眉眼轻弯,微微颔首道:“自是信的。”
傅炎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丝得意的轻哼。
没过多久,盛三惜与晏丞便回来了,一口茶都还没能喝上,就见贺林风风火火地赶来,红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吭吭哧哧地说道:“醒……醒了!我家掌门醒了!”
于是乎,刚落座的二人再一次走了出去,就连傅炎也坐不住,健步如飞地跟上,不知道的还以为醒来的是他相好呢!
楚玄也没久待,整理好衣襟,缓步走出芙蓉楼。因着之前施下的隔离结界时限只有半个时辰,是以先前那些女修们早已离去,门前的平地登时宽敞了许多。
银勾高悬,稀疏的月光攀上枯枝,兀自揽着枝头自成一派。寒鸦嘲哳,惊得池中鱼儿唼喋声渐行渐远。
楚玄打了个呵欠,懒得提灯笼的他干脆燃了道火符,借着幢幢火光的,慢慢悠悠地走在花园里用鹅卵石铺砌的小道。
贺云起醒来的消失不胫而走,原本早早歇下的人们犹如刚放出栏的猪似的,喜出望外,一个个跑到外面。有的甚至就只穿了一件自家媳妇儿的肚兜便跑了出来,该遮的地方都没能遮到,反而春光满面地与人打着招呼。
楚玄怕对眼睛不好,便特意挑的这条路,谁知还是遇上了人,幸好,这人穿戴整齐,就是衣服上反射出的金光太刺眼了。
这人就是贺息。
若不是贺息与贺云起那如出一辙的穿着,以及五分相似的相貌,他还真是要忘了这人是贺云起的儿子。
“贺公子。”楚玄朝他拱了拱手。
贺息神情不自然地回了个礼,有些欲言又止。
楚玄与贺息并不熟,也没主动问,迈开步子准备离开,袖子忽的一紧,被人拽住了。
“楚长老。”贺息连忙松了手,有些略带急促地开口。
“贺公子可是有事?”楚玄问。
贺息抿了抿唇,犹豫地说道:“我爹他,真的醒了?”
楚玄:“……”
你也知道是你爹,你爹醒了你自己不去看,问我一个外人像话吗?不会自己去看吗?为什么要做伸手党?伸手党可耻。
即便楚玄心里这么想,但面上还得保持微笑,彬彬有礼地回道:“贺林公子是这么说的,傅掌门已经过去看了,贺公子若是不放心,可以亲自去。”
“看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贺息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着哭着,甚至抱起了楚玄的腿。
没过多久,楚玄便感觉到一股湿热贴着自己小腿上的皮肤,低头看着哭得愈发激烈的贺息,无语望天,就算是高兴,也应该去他爹床前哭,抱着他的腿哭算什么?他又不是他贺息的爹。
也不知道贺息哭了多久,楚玄只知道自己的脚麻了,很麻很麻。
“贺公子。”楚玄动了动发麻的脚,不带感情地喊了一声。
“嗯?”贺息抽噎了一下,仰起头看着楚玄,豆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他一边哭,一边收紧手里的力道,把楚玄的脚抱得更紧了。
本想趁机收回脚的楚玄:“……”
“贺公子,要不咱们还是换只脚抱吧。”楚玄面无表情地建议着,并且主动伸出左脚。
贺息也不挑,含糊地应了声,改为抱着楚玄左脚,就在他松手的那一刻,楚玄清楚地看见一串红绳从他袖子里掉落出来,眨眼间消失不见,仿佛方才只是错觉。
楚玄怔了怔,端着一副没话找话的姿态,与贺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楚某听闻少夫人凭借一把落霞剑名震云梦泽,惹得无数修士为之倾倒。后又闻说贺公子为了追求少夫人,乔装在贺老夫人家前扮做车夫,一连拉了三年的车才同她说上一句话。贺公子倒是世间难得的痴情种。”
贺息与其夫人杨氏也是一段广为流传的佳话。
提到自己的夫人,贺息神情有些动容,唇瓣微微哆嗦着,就在楚玄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再一次哭了起来,比之前哭得还要凶,边哭边喊:“娘子,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楚玄:“……”
糟了,不小心揭了人伤疤。
很快,楚玄左脚的裤子又湿了。
二人僵持着近两炷香时间,最后还是贺息身边的小厮找了过来,眉飞色舞地冲他比划着:“公子,老爷醒了!是真的醒了!”
“公 ,公子,您怎么坐在地上?”小厮话一噎,错愕地瞪大眼睛。
“一下子崴了脚。”原本还哭哭啼啼的贺息骤然换了个人似的,沉默地松开手,施施然站了起来,掸了掸袖子上沾染的泥渍,朝楚玄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楚玄若有所思地盯着贺息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眸光忽闪,猝尔开口道:“贺公子,你的红绳掉了。”
前面的贺息闻言,脚步一顿,立马伸手看了看手腕上戴的红绳,继而好似意识到什么,放下袖子,稍稍偏过头,斜乜了眼楚玄,重新抬起步子往前走。
楚玄收回目光,轻轻摩挲指腹,抬手凑近鼻尖嗅了嗅,一股淡淡的纸张燃烧过后残留着气息钻进鼻尖。
他垂眸瞥了眼指腹,唇边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夜莺扯开嗓子,发了疯似的在屋檐下鸣叫,拂过的清风带着些许刺骨寒意。
楚玄拢了拢衣襟,加快脚步往自己院里方向走去。
屋内灯火通明,两侧的仙鹤烛台上点满了蜡烛,倨傲地驱散着试图从窗缝里溜进的冷风。烛光越过珠帘,悄悄地攀上坐在书桌前那人的肩头,又恼那人没发现,便大着胆子,不甘示弱地跃上微微挑起的剑眉,顺着挺如陡峰的鼻梁,还不待多停留片刻,转眼便跌落在泛粉的唇瓣。
至始至终,那人未曾有丝毫察觉,自顾自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册。
楚玄一进门就看见这样一幅美人夜读图,登时愣住了。
“师尊。”魏忱翻过手里的一页纸,抬眸望向他,乌黑的眸子好似将满室的光辉都给摄入其中,熠熠生辉。他眉眼轻弯,柔声抱怨道,“这么晚才回?可是叫弟子好等。”
楚玄忍不住心神荡漾,灯下看美人,美人会勾魂。
他手背到身上暗暗掐了掐自己胳膊,迫使自己回神,轻咳一声,道:“有些事情耽搁了。”
说着,他偏过头看了看一旁的水漏上的时刻,讶然道:“都子时了,你怎么还没睡?”
魏忱干脆阖上手里的书,放在一边,单手支颐,不错眼地看着楚玄,嗓音压得很低,一字一顿道:“等师尊呀。”
楚玄没由来觉得脸上一阵发烫,不对劲,很不对劲。
魏忱起身朝他走近,在距他一步之遥外站定身子,身子微微前倾,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对方脸上。
楚玄只觉此时整个人跌入一处沸水之中,烫得他无所适从,脑海里一片空白。还不待他开口,魏忱又往前迈了一小步,此时二人的肩膀已经贴在一起。
楚玄只觉得自己的耳垂被人轻轻捏住,带着薄茧的手与软.肉摩擦着,惹得人一阵颤栗。更要命的是,那只手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力气又故意重了一分。
要命,真是太要命了!
楚玄眉毛一横,正欲开口,魏忱直接用双手捂住他的耳朵,嗓音里带着丝丝沙哑:“师尊,你耳朵红啦。很烫,摸起来也很舒服。”
操!犯规了!太他妈犯规了!美色在前,他这个基佬要把持不住了!要不是知道魏忱一心只想毒死他,否则很难没理由不多想。
楚玄在心里疯狂咆哮,可现实里却软得跟滩春水似的,任由眼前人为所欲为,只听见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
好在旖旎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从门口闯进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