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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芙蓉坞 ...

  •   芙蓉坞

      夏芙蓉一边继续笨手笨脚地赶制荷包,一边牢牢地盯住艾无情。
      此番一来,不知又会磨上多久。
      艾无情成天没个正经样,泡在芙蓉坞里一边逗她一边逗夏夏,很是不亦乐乎。
      可夏夏就是喜欢艾无情,甚至也不太缠她了,每日左一声爹又一声爹的,总归是让夏芙蓉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点醋意。

      这会儿,艾无情又在手把手地教夏夏打逍遥拳。
      艾无情指着自己:“过来,朝这里打。”
      夏夏犹豫了半晌,最终咬着牙一个小粉拳挥出去,软软地捶在艾无情的腰上。
      艾无情笑,拉过夏夏的小拳头:“好孩子,用力点。”
      夏夏说:“爹,你疼不疼?”
      夏芙蓉在窗边忍不住插嘴:“他才不疼。”
      艾无情抬头笑:“让娘教你,你娘最喜欢打爹爹了。”
      夏芙蓉低下头不搭理他。
      艾无情拖长了调子,抑扬顿挫地喊:“娘子——”
      于是夏夏也跟着有腔有调地学:“娘——”
      夏芙蓉没办法,放下手里的东西笔直走过去,照着艾无情的心口就是一记标准的流星拳。
      艾无情一声闷哼弯下腰,居然“噗”地喷出一大口血来,晃了一晃就坐倒在地。
      夏夏惊叫:“爹!”
      夏芙蓉倒是没料到他会来这一下,连忙蹲下来扶住他:“喂,喂。”
      艾无情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夏夏害怕,居然趴在他身边一抽一抽起来。
      夏芙蓉有点慌了,只得死命掐他的人中,边掐边吼:“艾无情!”
      艾无情忽然睁眼,猛地把她揽在怀里:“夏夏看见了么,就要像娘这样打。”
      夏芙蓉一把撵开他怒斥:“神经病!”
      “对,”他笑得愈发妩媚,伸手把嘤嘤呜呜的夏夏抱过来,“夏夏不哭,夏夏不哭。”
      艾无情神经到这样,夏芙蓉真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这一日晚上,神经兮兮的艾无情却不见了踪影。
      夏夏吵了足足一个时辰,夏芙蓉也哄了足足一个时辰,哄得口干舌燥,就差把小东西直接按到被窝里面去了。
      夏芙蓉一边和颜悦色地哄,一边在心里痛骂不已。夏夏从来睡觉都乖,最近不知道被艾无情使了什么手段,闹腾个没完。
      好容易看着夏夏睡下了,夏芙蓉长舒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出来找艾无情。
      倒也没费多大功夫,因为艾无情就斜斜地躺在池子边上。

      夏芙蓉觉得她的脚步不算太轻,起码不能跟艾无情那种使惯了轻功的人相提并论,可就是他这么时时警醒的一个人,此刻居然没有察觉。
      她走得近一些,才发现他闭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艾无情的眼睛就是那种极为媚人的桃花眼,长而略弯。浓情蜜意的时候,夏芙蓉啧啧赞叹之余,总不免为之意乱情迷;可是恩断义绝之后,这双眼睛依然这样美,美得惊心动魄,夏芙蓉就恨不能把它剐下来,省得再四处祸害人。
      艾无情还是安安静静地睡着,丝毫没有感受到周身这股子浓烈的怨气,倒让夏芙蓉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过她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只是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艾无情果然就睁开眼睛了:“娘子。”
      夏芙蓉作势要踢他:“要睡回去睡。”
      艾无情懒懒地支起半个身子:“陪我坐会儿。”
      夏芙蓉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只是隔了一尺远的距离坐了下来。

      艾无情说:“来年春天的时候,再种些莲花吧。”
      夏芙蓉说:“没空。”
      艾无情淡淡地笑,隔了好一会儿才又幽幽地开口:“夏夏还小,若是现在送出去,将来大了,也不会记得多少。”
      夏芙蓉错愕:“你,你说什么?”
      静静的月华下,艾无情的脸上笑容寡淡:“杨谦那里,你可放心?若是想夏夏了,去看看她也方便得很。”
      夏芙蓉愣了半晌,总算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冷冷地站起来:“艾无情,你滚出去。”
      艾无情却一动不动地继续说道:“你我既然分道扬镳,不妨断得利落些,也不致各自耽误。”
      夏芙蓉二话不说,一掌就掴了过去。
      艾无情没有躲闪,实实在在地挨了这一下,脸上便毫无悬念地多了五道狰狞的指印。
      这张粉雕玉琢的面孔,光洁剔透丝毫不减当年,甚至搧得夏芙蓉自己都是一个恍惚。

      艾无情缓缓起身,脸上仍挂着一个笑,十分疏离,却美得出尘,好似幽灵一般。
      夏芙蓉彻底火了:“艾无情,你拈你的花惹你的草,我绝不会拦着碍着。夏家好歹还有夏芙蓉一席之地,等我回去自会遣人来阉你。从今以后我夏芙蓉的女儿就姓夏,不用稀罕你这种爹!”
      艾无情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上前大力搂住她,一个吻就这样铺天盖地地下来了。
      夏芙蓉一怔,便开始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夏芙蓉心下大惊,艾无情是情场老手,舌尖功夫自是十分了得,她晕头转向地,只能借着残存的一点理智,生生把自己的舌头给咬破了。可是艾无情不慌不忙地揽着她的腰,轻笑着低语:“夏夏。”唇齿间愈发缠绵。夏芙蓉被吻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胡乱地推他抓他,被他擎住手腕,她抬脚踹他,他索性一把把她扛起来,径直往屋里走去。

      夏芙蓉真不愿意睁眼,不愿意看到那张摄人魂魄的万恶面孔。她恨他,恨得全身颤抖,却永远占着下风,丝毫奈何他不得,只能任他戏弄。
      她简直没用到家了,连这最后的一道防线,也被艾无情冲破。

      醒来的时候,艾无情不在身边。
      夏芙蓉喊:“夏夏!”没有应声。
      她急慌慌地披衣起来,跑到隔壁屋子里,夏夏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正香。
      夏芙蓉略略放宽了心,转头却发现桌子上那一堆小荷包不见了。
      这六七十个荷包,一直就搁在这里,难不成还能被风刮走了?
      她怀着最后的希望叮铃咣啷地翻箱倒柜,最后把夏夏都给吵醒了。
      夏芙蓉问她:“夏夏,桌子上的荷包去哪儿了?”
      夏夏眯着眼睛说:“不知道。”
      夏芙蓉绝望得想死,整整两年的心血啊!一针一线下去的,居然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其实她原本也不信这些,还不是因了当初夏夏的那一场病。

      夏夏问:“爹爹呢?”
      夏芙蓉不由一个哆嗦,忽然记起几日前,艾无情曾经捻着一个荷包感叹:“这么丑,神看见也气死了,扔掉算了。”
      夏芙蓉恶狠狠地想,要是他真的敢拿去扔掉,她绝对会把这个男人千刀万剐。
      夏芙蓉这么想着,表情自然是有点扭曲。
      夏夏缩回被窝里,战战兢兢地说:“娘,我饿了。”
      夏芙蓉缓了缓脸色:“起来,把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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