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西巷的人家们》贫道的日常

2、第二章 户口本

　　杨北北出生的时候，因为当时的政策问题，被罚了一千块钱。
　　那时林杨已经六岁了，在知道自己又怀孕后，杨雪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孩子生下来。谷春兰说：”生吧，你不是还想要个女儿吗？再说了，生了孩子，说不定也能让大江收收心，少在外面鬼混。”当然，后面的事实证明，杨北北的出生并没有让林大江那早已流荡散乱的心思有半分收敛，他依旧是夜不归宿，在女儿的成长道路上没有起到一点辅助作用。
　　杨雪倒也没有真把谷春兰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有些不放心：万一生下来的又是个男孩儿呢？
　　某天晚上林大江终于回来了，在知道杨雪的顾虑后，他毫不在意地说道：“是个男孩咱们就送人。我有个朋友，是个福建佬，家里很有钱，生了好几个女儿了，一直想要个儿子。你要是又生了个男孩儿，我们就送给他们家。如果生的是个女儿，就留下来。”
　　杨雪想了想，也是，总有二分之一的机会吧。于是决定冒险把孩子生下来。为了躲避计生办的检查，杨雪从镇上躲到了谷春兰老家的农村，在那儿偷偷摸摸待了近半年后，终于在过年的前十天生下来一个胖乎乎的女儿。杨雪说：“这个孩子我是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不如和我姓吧，我想叫她北北。”林大江没有反对，于是，杨北北就有了名字。
　　只是杨雪刚从医院回到镇上，计生办的人便跑了过来，当场“抓获”杨北北并处以一千块罚款。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杨北北总是觉得自己比那些独生子女“金贵”一些，毕竟她的身价可是比他/她们多出了一千块，90年代的一千块，对于杨北北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只是，一千块的罚款交了，杨北北的户口却始终没有着落。
　　等到杨北北该上小学的时候，家里人才终于想起来该上户口了。那时候二胎补办户口手续还挺麻烦，不仅要找关系，还要出一笔不小的费用。杨雪不想自己掏钱，便教唆杨北北去找谷春兰：“北北，你得让你奶奶给你上户口，不然你就没学上了。”
　　杨北北对上学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依据杨雪的口吻判断上学大概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于是杨北北每次一见到谷春兰，就拉着她的衣角，苦凄凄地说道：“奶奶，我要上户口，给我上户口......”
　　谷春兰知道杨北北此举一定是杨雪在背后授意，心里不免有些不高兴：你想要我办事直说，干嘛非要让孩子遭罪扮演这场苦肉计（好在杨北北小的时候不懂什么叫作尊严）。只是看着杨北北那皱成一团的小脸，心不禁又软了些。
　　谷春兰最终还是妥协了，跑派出所交了钱给杨北北上了户口。不过，在给杨北北办户口的时候，她还是动了点小心思，给她重新取了个名字。
　　杨雪看到户口本上的林树树三个字后，后悔不已，心中暗骂姜还是老的辣。从此，杨北北变成了一个小名，在学校的时候，只有林树树。
　　于是，杨北北顺利上了小学，也结交了很多好朋友，比如住在离她外婆家三十米远的那栋两层楼房里的殷小琴。杨北北周末通常都会在外婆家玩，所以殷小琴也时常跑去那儿找她。这一天，殷小琴来到杨北北外婆家，看着正在门口水池边洗菜的朱秀清，问道：“奶奶，林树树在家吗？”
　　杨北北的外婆抬起头，看着眼前可爱的小胖妞，一脸疑惑地问道：“谁是林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