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策：凤舞大秦》洛兰

15、秦宫深深深几许

　　韩梦吟朝在座的几位公主一一看去，也没有问谁是赵国公主，径直朝凌梦曦走去，凌梦曦看着那对金童玉女般的人物向她走来，也不好意思再像没事人一样坐着，忙起身回礼道：“韩公主，君公子。”
　　君绝尘认得她的声音，探手过来想捉住什么，却被凌梦曦淡然避开，一时有点讪讪，尴尬的收回了手，只有出声问候：“梦曦，多日不见，过的可好。”
　　“有劳君公子挂念，过的不好不坏。”凌梦曦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日子过得好坏都与己无关。
　　“哦……”君绝尘不曾想两人再见面竟是这般的冷漠与清淡，心里是说不出的怅然与失落。
　　“赵公主，可是长途劳累，还不曾缓过来？难怪脸色这般的苍白无力，莫不是有点水土不适？”韩梦吟见他们故人相逢，没有欣喜，反倒似黄河相隔，说不出的距离，善意的为他们两人弄个台阶下。
　　“梦曦，身体不舒服吗？那我唤御医来，小武……”
　　“不必了，过两天就好。”语毕，一室皆静.
　　正在众人处在这不知该如何的局面时，总管太监适时而来，奸细的声音亮起，诸位公主忙起身站好，“奴才拜见各位公主，公主万福！十日后将是各位公主入住秦宫的日子，亦将是我王的寿诞之喜，为了公平起见，还请诸位公主各自准备殿前献艺，到时凭着技艺高低封赐头衔。”赵高低眉顺目，说完了话就立时退下了，显得异常谦恭，自始自终都没有看任何一位公主一眼。
　　凌梦曦看着赵高走了出去，也没多做停留，对着君绝尘一福，淡淡道：“若君公子别无他事，梦曦告辞。”凌梦曦与君绝尘擦身而过，出了门外唤上了依依不舍的田双回了自己的院落。
　　韩梦吟看着远去的背影，玩味道：“潇然，想不到你也有失去魅力的时候，那位赵国公主似乎对你爱理不理。”
　　“初见时，她并不是这样的，离别的这些日子定是有什么发生在她身上了，她的话语里有种说不出的淡漠与哀愁。”在那片阳光下，君绝尘若美玉雕成的俊脸上那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不见了，这倒是个难得的现象，记得此前见到他的脸上不见了笑意，一次是清姐成亲的时候，第二次就是清姐成了寡妇的时候，而今看到他又不见了笑容，难道君绝尘把对清姐的感情转到刚才那丫头身上了？可是，为什么他看上的人都会成为别人的妻，想到此，为这个老朋友叹息不已。
　　十日后，依旧是那夕阳无限好的黄昏，六国的公主盛装而行，各自坐上鸾车，声势浩荡的往秦宫而行，秦宫大开中门，迎接各国公主与送亲使的来临，只是究竟谁先入宫门？
　　各国的使臣争论不休，六辆鸾车停在那里谁都不愿让别人先行，“我国公主贵为七国第一才女，自然该头一个进宫。”
　　“我国公主从最远的齐国而来，长途跋涉，极其辛苦，当然该第一个入宫。”
　　“我国公主……”
　　总之各有各有的理由，凌梦曦听得头都快痛了，他们从傍晚吵到月上中天，还没有一个结论，着实是烦得很，凌梦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下了马车，走到争论不休的众人面前.
　　“诸位大人，可否听小女子一言？秦国中门大开，固然不能让六辆鸾车并行而入，但是让我等六位公主并行入宫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如请诸位公主屈尊，我们一起走过宫门，到时再让鸾车一一进入，如何？”各国使臣听的在理，而且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这才纷纷禀告各自的公主，请她们下车.
　　韩梦吟第一个下得车来，主动朝凌梦曦而来，那黑白分明而又带著朦朦胧胧的眸子神光到处看得人销魂不已，能有这样的女子相伴，秦王嬴政到时怕是右手江山左手美人了。
　　“我还道是谁想出的绝妙主意，原来竟是妹妹你呢，听闻你字梦曦，可巧我的名字亦有个梦字，这算不算有缘呢？”韩梦吟牵着凌梦曦的手无比的亲热，好像老早认识了一般,凌梦曦看着这绝世美人一点架子也没有，更何况也是自己最小的师姐，年龄也最相仿，不由也生出好感。
　　余下四国的公主多是不屑，仿佛是施恩一般的勉强与她二人一起进了秦王宫，而宫里一众奴仆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所幸秦王并没有派人来催促，显然他本人对这一众“礼物”是不放心上的，只是碍于礼节这才款待众人罢了。
　　咸阳宫比之赵王宫要大上许多，却仍是「前朝后寝」的布局，外朝是秦王办理政务、举行朝会的地方，内廷则是秦王和诸子妃嫔的寝室。前廷的三座主殿巍峨壮丽，设於前後宫门相对的中轴线，两边为相国堂和各类官署；后廷以秦王与王后的後三宫为主，左右两方为东六宫和西六宫，乃太后、太妃、妃嫔和众王子的宫室。凌梦曦沿途观览、只见殿堂、楼阁、园林里的亭、台、廊廓等等，无不法度严紧，气象肃穆，非是赵宫所能比拟。内廷建筑形式比外廷更多样化，布局紧凑，各组建筑自成庭院，四周有院墙围绕，不同区间又有高大宫墙相隔，若没有人引路，迷途是毫不稀奇的事。
　　诸位使节大臣在外朝与内廷的岔口被引去今晚设宴的祈年宫，而各国公主则被引去内廷准备殿前献艺。凌梦曦大感没趣，看着诸位公主或是紧张的手心冒汗，或是再次温习自己准备的绝活，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独自走了开去，因为她什么都没准备，她不在意能在秦王身边谋得什么位子，也不在意自己能封赐到什么头衔，这之于她都是无聊之极的虚浮之物，抬头看着广阔无垠的天空深吸口气，她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这宫廷改变了自己的心性，一定不能！
　　伸手自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天蚕丝锦囊，心里无比自嘲，这逍遥门的至尊逍遥令紫嫣师傅竟然舍得交给自己，凭着逍遥门在七国中的地位，谁要拿到这逍遥令，就算是现今快被秦国吞并的韩国也将有三成机会统一天下.
　　要是被七国中人知道这可号令天下的逍遥令在自己手里了，还不变成箭靶，万箭穿心而死，那几位师傅不是摆明把自己推进火坑嘛，难道天下最毒师傅心？
　　苦笑不已，要不是锦囊中紫嫣师傅千叮咛万嘱咐，令在人在，令亡人亡，她早就把这块破牌子丢到荒山野岭里去了，哪还会放到现在？
　　袖袍轻扬，拂尘落座，望着那皎皎明月，任月华笼罩全身也不觉得清寒，“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比那冷月更无情的声音响起，凌梦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更不会好奇他如何可以进得内廷.
　　“那你又是为何来到这里？不该在祈年宫饮宴吗？”
　　玉壶搁置，琼浆飘香，凌梦曦拿起那人的酒樽，轻笑，“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你的兴致倒不错。”说罢，也将一尊酒一饮而尽.
　　脸霎时因为烈酒而显得妩媚酡红，想起了李太白的诗，瞬间也觉得孤独如影随形，乘着醉意也不管是不是抄袭，竟吟唱诗词扬袖起舞，自己自幼学舞，独爱那古典舞，如果不是误坠时空，此刻怕早已经在舞蹈学院深造了.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歌声飘渺，缠缠绕耳骨，舞姿轻盈，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雾轻红踯躅，风艳紫蔷薇。
　　远远的，田武扶着君绝尘站在远处也被那歌声吸引，“公子，想不到那凌姑娘的舞姿这般的绝世，公子你若瞧见了，定惊为天人。”
　　“不用看舞姿，听着这歌声我也可想象，若黄莺出谷，婉转动人，轻若云雾，偏又清晰绕梁。这般的技艺，我倒不用多担心了，等会儿在大殿上她必可夺得头筹。”
　　“公子，你说是韩姑娘比较厉害还是凌姑娘比较厉害？”
　　君绝尘沉吟一会儿，扬起住摸不透的笑，“不好说。小武，我们走吧，看来是多担心了。”田武应声转身，扶着君绝尘走了。
　　留下依旧魂飞天外的冷冥幽坐于那里，握着不知该斟还是该饮的酒樽，看着仿若自九天飘落人间的凌梦曦。
　　一曲已毕，香汗淋漓倒解了几分酒意，凌梦曦整整衣衫看着时间不早便要离去了，此时冷冥幽忽而起身，一把抓住她道：“梦曦，我带你走吧！”
　　凌梦曦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抹冷笑凝于唇边，淡淡的反问：“你能吗？”他是最最无情的刺客，他有他的任务使命，亦有效忠的主子，虽然赵王迁以为是自己重金聘请来的得力助手，但是终究谁被谁利用还不知道呢，她凌梦曦可不如赵王那么愚蠢。
　　冷冥幽一顿，答不出来。凌梦曦一点他的胸，借力旋开身子，慵懒的摇摇手指，“啧啧，不要轻易被女人迷惑，不值得！”此刻她是如此的妖娆，好似一个专门勾引男子魂魄的妖精，还不等他回过神，她早就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走远了。
　　祈年宫内到处张灯结彩，宫娥穿梭，灯光照的宫殿如同白昼，觥筹交错，众人欢饮不亦悦乎。秦人好武，每逢宴会总要比斗几场，偏巧今日是秦王的寿诞，年轻将领莫不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得到秦王的赏识。
　　此刻秦国现任上将军王翦的儿子王贲与已故秦国虎将蒙骜之子蒙恬比试完毕，嬴政大呼精彩，正要大大赏赐一番，赵高来报六国公主都已准备好了，要为秦王献艺庆贺。
　　嬴政点头，笑道：“今日可巧，六国的公主殿前献艺，不若就将她们做为彩头，封赏刚刚比武得胜的卿家，不过韩梦吟可是华阳太后钦点的，诸位爱卿可别难为寡人了。”在座的一众大臣哄笑，就算秦王不说他们也不敢要啊，那七国才女可是说要便能要的。
　　而各国使臣也无意见，公主说到底也只是个女人，既然给了秦王，他爱怎么安排是他的事情，只要他高兴就好，何况能进这祈年宫的都是秦王身边的重臣，公主嫁给谁也并不吃亏，只有李牧气闷的喝下一樽闷酒，心有不甘却不能言。
　　随即秦王示意让她们可以轮番登场了，舒缓那武斗的气氛，诸位公主依次上场，或歌或舞，或吹奏乐器，个个温婉大方，高雅端庄，不似秦女的豪放爽朗，在座的看着莫不心醉不已。
　　尤其韩梦吟登场的时候，盈盈而立，轻眸浅笑，一管长箫在手，还未吹奏，众人莫不迷失在那双翦翦水眸中，箫音流泻，情致缠绵，如泣如诉，那箫技显然已经达到了全无瑕疵，登峰造极的地步，余音渐远，众人还回不过神，不知是谁先带头鼓起掌来，这才唤回一众的心智，大呼过瘾，对于那才女之名也有了深刻的认知，与之前那些个公主相比，超出的可不止一节两节。
　　最后凌梦曦珊珊来迟，来到殿前，许是因为之前韩梦吟太过出彩，对她的容貌都不以为意，对她的才艺似也不抱什么期待，彼此间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连秦王亦没有拿正眼瞧她，凌梦曦环顾一圈发现只有君绝尘带着一贯温润的笑等待的什么，连带站在他身后的田武也双眸发亮的等待着什么，但是她赵大公主，两手一摊，朗声道：“我什么都不会！就不用表演什么了吧。”
　　听闻此言，一瞬间在座所有人这才把焦点集中到她身上，秦王嬴政也不悦的朝她望来，可是只一眼，便似见到鬼一般大惊失色的长身而起，手中的酒樽“咣当”一声掉在案几上而不自觉。是她！是她！她没死，她还活着！
　　眼睛扫向身边的赵高，眼里有着怒火，赵高也傻在那里，他也不曾注意到赵国派来的是她呀，谁让赵国公主那么低调，要是他知道怎么着也不会让她进宫来了。
　　此时，嬴政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把刚才的话收回来，但是君无戏言，只有懊恼的坐下，凌梦曦说完话退到一边跟诸位公主并排站立，一点也不关心会怎么样。此时刚刚得胜的一些武将已经争抢起来要哪位公主，互不相让便再打一场，直到所有人已经安排好归属，唯独剩下凌梦曦的时候，似没有人对她敢兴趣。
　　一则秦国与赵国积怨已深，谁会要？二则凌梦曦既不出众也不起眼，谁人家中任何一个美姬估计都要比她有看头，更没兴趣了。
　　嬴政正暗自高兴，正要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将她留在身边，此时君绝尘起身，跪于殿前道：“绝尘自知现在已不能武，但是仍有个不请之请，请大王将赵国公主赏赐于臣吧。”众人愕然，至今仍然单身的御史大夫，总是回绝任何女人，甚至连大王赏赐的女人都毫不留情的遣送回去的君绝尘竟然破天荒自己提出要求了？
　　众人看着他，都是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再回头看看那怎么看都不出众无可取之处的赵国公主实在是想不通。
　　不过既然是君绝尘的要求，秦王应该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吧，谁都知道君绝尘是嬴政身边的红人，除了王位，几乎任何东西嬴政都会给，但是今趟众人再次怀疑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只听得秦王坚定道：“不行！她，我也要！绝尘，我亦蒙上眼，我们打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