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夏》叶兮恩

9、第 9 章

　　林夏转头看，发现是妈妈回来了。
　　袁志杰也转了过去，发现是林妈妈，礼貌打招呼道：“阿姨，你好。”
　　林妈妈斜了他一眼：“谁是你阿姨呀。”
　　袁志杰：“……”
　　明显感觉到林妈妈对自己不友善，袁志杰尴尬笑了下，对林夏道：“林老师，我那个，也差不多该走了，不然赶不上太阳下山了。”
　　“嗯，再见。谢谢你给我帮忙。”

　　“不用客气。拜拜。”袁志杰摆了摆手，迈出一步，又转回来道，“以后还需要帮忙时，记得也可以找我，我很乐意帮忙的。”
　　“好，谢谢。”林夏应道。
　　袁志杰腼腆一笑，说：“那拜拜了。”
　　又摆了下手，转身走出店门，骑上他的山地车，离去。

　　林妈妈看着他背影，嘟囔道：“谁要找你帮忙，这年轻人，啧。”
　　林夏默了几秒，说道：“妈妈，他是我同事，你不应该这么没礼貌。”
　　“我没赶他就已经很有礼貌了。”林妈妈迈进门，走向林夏，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他，骑个破自行车，在那儿晃晃晃。上个月他就来了两次，不知道想干什么。”

　　林夏觉得无语：“人家喜欢骑自行车，那是人家的自由。会来这儿，也只是路过，顺便光顾，买个东西而已。”
　　“那是你太单纯了。”
　　“我……”
　　“你涉世不深。“林妈妈不给她说话机会，接着说，“我告诉你，他最好只是路过。如果是来追你的，我可不答应。”
　　瞥了下嘴，往收银台走去，“当老师的，工资都不高，看他穿着，家庭条件估计也一般，又只能骑个自行车，这种人可不能找。”

　　“……妈妈你在说什么。”
　　“怎么，我说错了。”
　　林夏秀眉蹙起：“为什么要评判人家的家庭条件，好与不好都跟你没有关系。”
　　“你……”
　　换林夏没给妈妈打断的机会，接着说，“人家也没说要追我，为什么要先预设，在那儿自作多情呢。就算他要追我，答不答应，也好像是我自己的事。”

　　林妈妈立刻急声道：“啊？怎么会只是你的事，有关你的幸福，我们当父母的肯定要关心的呀。”
　　林夏喃：“是关心我的幸福？”
　　“当然了，除了我们，谁还会关心你。”林妈妈打开了收银台的钱箱，一边数钱，一边说，“只有家人才会为你好，才对你这么苦口婆心。”
　　“真的吗？”林夏问妈妈，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林妈妈立刻又道：“当然。”

　　说话间，钱已经数好了，只留少许零钱，其他放进底下保险箱。
　　锁好，林妈妈点进收银系统，扫了遍今天的所有账目，满意点头：“今早生意挺好的，不错不错。对了，哪些货缺货，记录好了没有。”
　　“已经记好。”
　　“哎呀，交代给你的事你都能很好的完成，不愧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林妈妈笑道。

　　紧着着，林妈妈打了电话报货，报完，她在店里转了圈，检查一遍，然后对林夏说：“下午人都不会多，咱们关门吧，去你弟弟的婚房看看。他婚房装修好了。”
　　拿了两瓶水放进包里，“咱去看看装修成果怎么样，你爸爸和弟弟也会过去，傍晚，咱们全家再一起吃顿大餐，好好庆祝一下。”
　　笑盈盈地过去挽上林夏胳膊，拉她往外走，门口关灯，拿出钥匙锁门。

　　林夏看了眼妈妈，随后抬头看向天空。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阴了下来，天边还飘浮着一大片乌云。
　　是要下雨了吗？
　　“用不用带把伞，以防下雨。”她对妈妈道。
　　林妈妈拽了下锁，确认锁好，一摆手道：“没事儿，咱们坐车，下雨也没多大关系。走吧，咱们。”

　　林妈妈很开心，脚步都异常轻快。
　　“总算装修好，我可太高兴了，一直都在期盼这一天。”她这么说道。
　　到达弟弟的新房之后，她的开心之情更是堆叠了满脸，领着林夏把每个房间都转了个遍，不住感叹说：“真好啊，太好了。”

　　的确很好，在林夏看来，都称得上豪华了。
　　装修豪华，房子本身也挺豪华，昂贵地段昂贵价位的大平层，有五房两厅三卫，阳台宽广，有巨大观景落地窗，能看到江景。
　　是她梦寐以求的江景房，但也是她梦寐也不敢求的敞阔豪奢。
　　爸妈为了他们的嘉豪可是一再地下血本，前段时间还刚给买了一辆帕拉梅拉。
　　所有这些，车、房加装修，合起来的价值有一千万，爸妈他们掏空家里所有积蓄作首付，付了小半，剩余大半办了按揭贷款。
　　而这贷款，每个月也都是他们还，儿子什么都不用管。
　　为了儿子，他们真的什么都舍得。

　　这时，妈妈指了下阳台说：“在这里放个躺椅，闲暇时，坐这里看风景，多惬意。”
　　林夏视线穿过一栋栋华丽巍峨的高楼，看向前方蜿蜒流淌的江水，说道：“是啊。”
　　“等会儿，我刚好像有看到几个叠起来的凳子。”林妈妈笑着走开，再回来时，手上拎着凳子。
　　分开，给了林夏一个，笑说，“咱们在这儿坐一下。”
　　林夏愣了愣，接过，下一刻妈妈又递来了纸：“给，擦一擦。”

　　擦干净，坐下。妈妈也把自己手上凳子擦了擦，挨着林夏放好。
　　一面往凳子上坐，一面又翻开挎包，“我还有带饮料。”拿出一瓶给林夏，“来，喝吧。咱们母女俩也忙里偷会儿闲。”
　　“……好。”林夏把饮料拿在手中，低头看着。
　　怔了一会儿，她才拧开，和妈妈一起喝着饮料，看着窗外江景。
　　妈妈还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些故事，说得津津有味，林夏也津津有味听着。
　　难得的温馨时光。

　　“小时候根本想象不到，现在会买得上这样的房子，太不可思议了。”故事讲完，林妈妈感慨说。
　　“是的。”林夏转眸说。
　　这样的房子也是她无法想象的，奢都不敢奢望。

　　“是吧。人生走着走着，真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不放弃希望是对的。”林妈妈笑看女儿说。
　　“嗯。”林夏点了下头。
　　“好了。”林妈妈拍了下手，站起身，“休息够了，我看这刚装修完，到处都有灰，还有些建筑垃圾没有清，咱们顺便来打扫一下吧。”
　　“打扫？”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我去拿一下扫把。”林妈妈进了厨房，变戏法一样拿出了扫把和抹布。

　　林夏没想到：“这里怎么连扫把抹布都有。”
　　“装修工人留下的吧。扫把给你，我来擦桌子柜子那些。快点快点，我们早点打扫完，就能早点吃饭。”林妈妈撸起袖子，干劲十足地带着林夏就开始打扫。
　　房子很大，扫了好一会儿，也不过只清干净了不到一半。
　　林夏停下来，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一个恍然，她意识到，自己又习惯性地在听从妈妈的使唤。
　　早上刚让她帮看店，现在又让她给弟弟的房子做清扫，为什么总是有没完没了的事情让她做。
　　而且房子又这么大，只靠她们两个人，很费劲，也会很累，那些建筑垃圾的底部，要一点一点抠，才能清干净。
　　凝了会儿，她提议道：“妈妈，我们等爸爸和弟弟到了，再全家总动员，一起打扫吧，人多速度也能更快，彼此分担些也能更轻松。”

　　她很少有这样的提议，安排让她做的事，她都是独自默默做完，再累再困难都不吭声，以后，她不想再那样。
　　林妈妈没想到女儿会突然这么说，愣了下，道：“哎呀，他们不一定什么时候到呢。咱们两个就可以了。”
　　林夏默然片刻，继续道：“我觉得不可以。这房子面积这么大，灰尘又多，还有那些很高的地方，我们的身高根本够不到。”
　　“高的地方踩凳子就可以了。咱母女俩可以的，要相信自己。好了，别说了，快动起来动起来，清完，等亲家他们来看的时候，也能更舒心一点。”
　　林夏：“……可是我不舒心。”

　　明明是弟弟的房子，可弟弟连面都不露，全让她来打扫，为什么，她应该的吗？
　　低头看手上扫把……
　　刚才被妈妈给予的短暂温馨蒙蔽了，现在，她突然有种感觉：“妈妈，你喊我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来给弟弟新家做大扫除的。”
　　“怎么会呢。”妈妈赶紧否认，“我就是来了以后，看这么脏，想着我们在这儿，就扫了嘛。”
　　“真的吗？”
　　“当、当然。”

　　林妈妈有些虚的话音未落，门那边响起了开门声。
　　林夏看去，很快看到爸爸走了进来。
　　他面带得意，步伐轻快，是有好事发生才会呈现出的状态。
　　“我来了！”他高兴地对母女俩道。
　　看母女俩都拿着打扫工具，更是喜悦拍了下手，“不错，已经在打扫了。扫干净点，别让儿媳和亲家看了笑话。”

　　听到这话，林夏的心往下一沉。
　　果然，叫她来就是为了让她来打扫的，看装修效果只是幌子。

　　“打扫了一半了。”林妈妈笑着挽了下头发说。
　　“哦，我看看。”林爸爸环顾，点头，“还不错。我这边也有成果。”
　　林妈眼睛亮起：“是吗？都谈妥了？”
　　“对，都谈妥了。”林爸爸对林妈妈绽开了从未有过的笑容，且揽了下她的肩。
　　“……”
　　只有林夏不明所以，看了眼妈妈，又看向爸爸，问道：“什么谈妥了？”

　　林爸爸转向林夏，昂起下巴，一股自豪劲头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