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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   如果有谢致行同部门的同事在场,肯定会惊讶于他此时的一言一行,因为在其他人眼中谢致行是个很内敛的人,极少在工作中表现自己的情绪,而他的不表现就容易被旁人误以为是冷脸、摸不透心思,导致一些小朋友都不敢跟他说话,也就几个熟一点的说话随意些。
      他刚毕业工作那会倒还好,对于即将毕业的新生活抱有期待,他一个小虾米不可能随时给老板甩脸色,那时和其他刚进公司的同期没什么区别,人看着机灵,做事沉稳,把自己泡在工作里。

      随着年纪增长,资历渐深,他升了职——一些工作狂会变得“变态”不是没有道理的——某些骨子里的脾气就开始上来,看哪都觉得不满意不合心意,然而人家同事做的工作有的确挑不出刺,他反思过,觉得自己的问题占绝大多数,但是想不出为什么,为了避免莫名其妙的摩擦,他开始少言寡行,减少表露自己无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情绪,有时候只隔着一个工位,他也宁愿用邮件解决。
      至于集体活动,除了必要的部门团建,其他私下的聚会他一概不参与,比如今天这个,这么多人在,少他一个其实不会有人在意。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长大后的谢致行逐渐变得要脸,但此刻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重新用上了以前那些死皮赖脸的招数。

      冷不丁被陆重山的话镀了回来,他一时无言,还是不肯拉下面子,一张嘴出口就是讥讽:“这么多空位都不能让您坐下一坐?看来是我的面子不够大。”
      陆重山:“......”
      这嘴欠的功夫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肯定不是跟他。

      陆重山撑着下巴,看着酒杯中盛满的蓝色液体,目光落在他身上,炫彩斑斓的灯光下谢致行的五官好像被打上了一层轻薄的鎏金,却又明明暗暗,看不清虚实。
      他勾着唇低笑出声,语气中没有半点不高兴:“你是在故意报复我吗?”
      谢致行平静地注视前方:“是你在报复我。”
      “唉,或许吧。”陆重山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坐在旋转椅上,让自己转向谢致行平视着他,“彼此彼此,这样不好吗?”

      听他俩说话实在不像正常男男,调酒师听了一耳朵,就脑补出了一场虐恋情深的大戏,好在他见多识广,在这酒吧里什么奇葩的男女老少的纠缠爱恨都见过,一边调酒一边还不忘给他俩推销。
      谢致行现在又是个不带脑子的,只想让调酒师别过来烦他们,推销什么都说答应来一杯,偏偏陆重山又不阻止,没一会面前就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液体,霓虹灯一打,看着格外喜庆。

      陆重山努努嘴,就有点肉疼地皱起眉,凑近他说悄悄话:“就你这样的来酒吧也太好宰了,这里居然也没个托儿,太亏了。”
      “又不宰你。”谢致行回敬道。
      “行吧,看来谢老板是真有钱,那我就不多陪了。”陆重山起身整理了一下皱褶的衣服,随手捋了把头发,“您慢慢喝,现在不早了,我真要回去了,不然家里那两个跟我闹呢,没个消停。”

      调酒师:“......”
      他猜错了?
      还是说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还是俩!
      真会玩。

      调酒小哥又兀自脑补出了一场戏,可以开个戏园子了,全然不知他们这里的小动作——谢致行一伸手,想也不想地拽住了他的袖子:“你......我......”
      陆重山停下脚步,低头看他,嗓音低沉:“你什么?我什么?”
      这个时候,陆重山变得极有耐心,仿佛周遭热闹喧嚣,他一心一意只等待他的回答,最容易造成人的错觉,谢致行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多年前,陆重山也曾经这样耐心看着他哄着他,对他的一切无理要求都欣然答应,但那终究是过去的事了。
      他茫然地垂下头,张口结舌半天没憋出一句好话,最终摇了摇头,哑声道:“没什么。”

      陆重山的作息变得很健康,当晚不到十点回了家,第二天不到七点就起了床——通常他只要能在十二点之前入睡,第二天他的生物钟到了六点多就能自然醒。
      起初陆重山觉得很神奇,因为他以前是逢休息就一定会在赖床到至少十点的人,后来习惯了也还好,看来世界之大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元旦一到就好像彻底跨入了新的一年,节后第一天下午,公司弄了个小型的庆祝活动,热热闹闹的,说是庆祝,其实就拉几条漂亮的横幅,放点彩色气球,还有之前圣诞节活动留下的圣诞树。
      陆重山觉得有点好玩,但也没多大意思,公司外国员工不少,传统节日或者西方节日都要庆祝一番,光是他来的这几个月就一直在过节。
      但是光庆祝不放假有什么意思呢?他心里已经盘算起今年的年假什么时候休了。

      他坐在椅上转了半圈,一低头就能看见落地窗外绒羽般的雪花,在地面浅浅地铺上了一层,枯枝残雪,楼下隐约可见几个小人般的身影正在踩雪玩,估计是从小没见过雪的。
      遐思瞬间有点飞出了窗外。
      电脑上一声很轻的提示音叫回了他心不在焉的思绪,微信弹出一个小红点,显示有人申请添加,点开一看——是谢致行。

      自从工作之后陆重山的微信上保守估计有七八十个群,部门内部的、不同部门的、不同区域的,有的人要说点什么事就随手把他拉进一个临时的群,说完事也没解散,过后自己都忘了。
      数不胜数。
      现在倒是好一些了,除了同级的同事,其他人通常都拿不到他的联系方式,有事也不会越过部门其他人直接来找他,但是谢致行就是属于“同级”里。

      他们那个管理群一般没有重要事情不会有人说话,有重要事情都是发邮件全体通知,陆重山进了群之后没见过一个人说话,纯当摆设。
      现在想来,他和谢致行当时是不是就在一个群里面?
      陆重山心中未免有些唏嘘。

      他点了通过,下一秒对话框页面就弹出一句“你已经添加了xie,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陆重山觉得这个提醒实属弱智,放在那看着怪别扭的。
      然而下一秒谢致行发来一句:“你这个月十七号去上海出差?”
      陆重山看了眼窗外细细的雪花,仿佛触手可及,他打字回道:“嗯。”

      出差的行程是早就定下的,同行的还有部门里其他几位同事,陆重山并不是很愿意飞来飞去,一是折腾,二是要占用他的一天周末,只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十七号晚上到了预订的酒店稍作休整后,几位同事便商量着去外头逛逛,友情询问了他一下要不要一起,得到了委婉拒绝的回答后也不多啰嗦,几个人便一起下楼先觅食去了。

      路途不长,他在飞机上就没吃东西,此刻终于歇了下来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
      他随便点了个外卖,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吱哇吱哇地叫了起来,他眼也不睁,划开接听键放在耳边,嗓音含混地“嗯”了声,引来对面的疑惑。
      “你感冒了?”
      是谢致行的声音。

      他索性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枕边:“没有,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给你?”
      “也没有......”
      “哦,那就是可以没事给你打电话了。”谢致行强词夺理。
      陆重山:“......”

      不等陆重山多想,他又问:“你现在在酒店吗?”
      陆重山揉了揉眉心:“在。”
      “那你能下来接我一趟吗?酒店的前台不说房间号,我不知道你住哪一间”
      听语气,似乎还有点委屈,陆重山躺的脑子有点晕晕沉沉,一时没反应过来,含糊地答了声“好”,刚说完,感觉自己好像是听岔了什么,倏地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了会头顶的吊灯,冷不丁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谢致行听话的再说了一遍:“你住哪间房?或者我上去找你也行。”

      陆重山目光凝滞地看向窗外,今天本该是一天愉快的周末,他因为出差被迫住在酒店,可是谢致行来这干嘛?
      他起身下床,光脚踩在地上拿上手机走到门边,还是难以确信:“你现在在上海?在酒店大厅?”
      “对啊,”谢致行报了酒店的名字,“你出差不是住这吗?难不成换地方了,那你到时候怎么报销?”

      陆重山脑子乱糟糟的,连外套也懒得拉好,风风火火地就出了门下楼,等待电梯的几分钟好似过了漫长的几年,左胸口跳得异常的活跃。
      他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生气,于情于理其实他都可以置之不理,只是一旦牵扯到某个名字,好像这辈子都不可能“无关”。

      电梯一路下行,他到了大厅,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前台等待的人。
      一身简单的羽绒服和牛仔裤,肩上挂了一个黑色双肩包,耳机线勾在脖子上,又不太听话地垂在胸前,正漫无目的地打量四周的景致,在看见他后眼睛好似都亮了光,脸上瞬间扬起了笑,朝他挥了挥手。
      恍惚之间,好像一切都没变。

      他只是出了个差,第二天醒来就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正迫不及待地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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