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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已经几十年的小区绿化一直做得不错,两侧的树上掉了大半的枝叶,冷雪覆盖,裹成一株株冷冽的纯白,花园中心的池塘结了一层浅浅的薄冰,映照出上方纯净的天空。
      整个小区里连只栖息的候鸟都见不到,安静极了。

      两人走在鹅卵石路上,姥爷哼哼了两声,揣着兜脚下踩着雪,咯吱咯吱的,挺起来有种独特的节奏感,他哑着嗓子说:“他敢来,看我不把他腿打断。”
      陆重山心下了然,弯唇笑了笑:“您打得过他吗,人身强体壮的。”
      “你这是站在他那边儿啊,”姥爷拧着眉横他一眼,“他给了你多少钱多少好处?”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被钱都收买的人么,和我妈为了这么点事置气了这些年也差不多了。”

      这番话几乎每回过来陆重山都要提一次,虽然就是赌气,但这个年纪的老人家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倔,即便知道在这件事上吴婧并没有错,但还是拉不下脸来说些好话,心里既不愿伤了和气让久违的见面不欢而散,又不忍心让外孙子为难,只能摆着脸矜持一下:“你妈这人,成天就知道气我,她是不是还没过来?”
      陆重山心里一乐:“哪能啊,早就到了正炖汤呢,一过来小白就缠着我要出门,我妈不肯,冲我妈瞎叫唤呢。”

      陆小白是姥爷现在养的一只萨摩耶,十一二岁了,年纪比较大。最初几年是放在陆重山那儿养,到了上初中的时候,姥姥去世,剩下姥爷一个人孤零零地,当时还是一家人的吴婧和陆展一商量,征得陆重山同意后把小白送了过来陪着。
      一陪就是这么多年。

      陆小白这些年被姥爷养的肥膘肥膘的,好吃懒做就会咬家里的各种东西,但好在长了一身干净又漂亮的白毛,还有个时时刻刻看着像笑的嘴角,看起来人畜无害。
      由此可见,无论人还是狗,长得美就是能为所欲为的。

      一进门小白就从房子里冲出来把陆重山撞了个“满腿”,然后开始撕咬他的裤腿转圈圈,把陆重山的裤脚活生生拧成了一根粗壮的麻花,以报刚才不出门遛它之仇。
      陆重山无奈地任他在自己身上撒欢,拖着一条狗“半身不遂”地往客厅走,转了半天小白大概是把自己给转晕了才停了下来。

      厨房里吴婧正在忙,闻声探头看了他们一眼,叹气道:“你们总算回来了,这狗刚才就一直闹我,没想到它还分人的,知道是我不让它出门。”
      陆重山上手揉了揉小白一头舒服的白毛,说:“它又不蠢,当初要是养的猫就好了,不需要出门溜。”
      陆小白大概是听懂了他这句话,当即吠了两声,差点把陆重山脸上喷出一口唾沫星子。
      “你能听懂的还挺多,”陆重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温水从水龙头中缓缓流出,他出来说,“两天溜一次就行了,外头天气冷,它现在年纪也大了,就它从小娇生惯养吃的比我还好的,出去几分钟就要回来趴着。姥爷您就行行好,别老一个人出门把它留家里,它当然待不住了。”

      平白被数落到,姥爷时刻皱着的眉头就没松过:“我这不是看......没什么,它可比你听话多了,一个人待家里多安静。”
      自从家里多了条会喘气的物种,姥爷就从此出门必带狗的日子,这次纯粹是因为知道他们几点来,有段时间没见面同出一个屋檐下不知道说什么好,犹犹豫豫干脆借口出去找周老头下棋,结果一下子就忘了某只大型宠物。

      他瞥了眼厨房内正忙着的吴婧,伸手在小白柔软的皮毛上摸了一把,抽油烟机和炒菜的声音充斥在屋内,给向来冷清的房子好像凭空添了一点温暖的味道。
      姥爷沉着脸说:“做这么多菜干什么,就我们三个能吃多少,浪费。”
      吴婧不慌不忙地拧小了火,笑着说:“今天不是二十九么,咱们一家人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多做点总比吃不饱好,而且小白不是还要吃吗,怠慢了谁我都不敢怠慢这位祖宗。”

      陆重山抱着狗坐在沙发上开始撸它的肚皮,小白舒服地趴在他身上歪着头,偶尔吐一下舌头,刚才闹腾过了现在看起来感觉病怏怏的。
      他说:“小白现在吃的不多了,应该是年纪大了,胃口也不太好了。去年它腿折了我不是带它去医院检查么,倒是没什么毛病,就是没以前结实了。”
      放在人身上意思就是年纪大了骨质疏松,腿和胳膊容易咯嘣脆,陆重山那时没想到有一天小白也能用上遇上,不过想想也不足为奇。人会生老病死,狗也一样,幸运的遇到一个好主人舒服地过完自己作为宠物的一生,到了年纪寿终正寝。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陆重山有种感觉,似乎小白也离这天不远了,但他还是希望能长一点,能多陪姥爷一些时间,也能多陪他一点时间。

      除了吴婧之外,姥爷还有一儿一女两个,吴婧是最小的一个。
      现在临近年关,前两天老大带着一家人回来吃了顿饭,才六七岁的小儿子把姥爷闹腾的不轻,吃饭的时候就看老大教训孙子了,等过两天大女儿也要回来吃饭,也会带着没成年的小孩,还是对双胞胎,姥爷想想都有点难对付,因此作为最不难对付的一顿饭结束的还算愉快,至少餐桌上的两人没有一个吹胡子瞪眼,一个冷言冷语。

      吴婧开着车把陆重山送到了原来的小区楼下,望了眼不远处明亮的灯光和熟悉的环境,说:“要不要今天过去住住,现在过年你一个人待着也挺冷清的。”
      “没事,”陆重山边拒绝边解安全带,“姥爷不也一个人在家么,我又不是小孩了,玩会手机就到了睡觉时间。”
      “行吧,”吴婧也不勉强,“那边一直都留了你的房间,钥匙之前也给你了,想去随时都可以去,不过后天过年你是要过来的,这是咱们成为一家人后过的第一个年。”
      “哦,好。”

      陆重山答应的好好的,但钥匙都不知道被他忘到哪去了,心中腹诽仪式感这种东西究竟是谁发明的,老祖宗们不累得慌吗?
      咔哒一声打开车门,他突然想起件事,转头对吴婧说:“初二我要去我爸那儿,回爷爷家吃饭。”

      吴婧按着太阳穴撑靠在车窗边,到了深夜人似乎总是容易疲倦,她说:“知道了,陆展上次跟我说过了,你不是说了你不是小孩了么,不用跟我报备。”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下:“哦,要是李成明带着李歆玥回去看她亲妈需要跟你报备吗?”
      猝不及防,吴婧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拧着眉没好气地瞪他:“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多话呢,白长一张嘴了,尽不说人话。”

      她抬手拿起自己放放在后座的包,陆重山麻利地下了车关上门以防被打,站在车门弯腰冲吴婧挥了挥手,余光之外扫到前方一片暗淡的灯光下隐隐绰绰的影子和晃动的身形,他意外地挑了下眉。
      车子发动,吴婧很快就离开不见,给陆重山留了一地车尾气。

      陆重山站在原地不动维持了大概一分钟,发现阴影处的人也没有要动的想法,心下疑惑,于是果断地走了过去。
      还剩半米的时候忽地发现谢致行似乎是发呆的有些过于专注了,伸出手在他眼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长腿一迈就到了他面前:“干嘛呢?”

      冷冽的月光之下,陆重山出现的太过突然,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把谢致行吓了一跳,脊背抵在冰凉的墙上,拎在手上的书包沉甸甸的,扑通一声落了地,如惊弓之鸟。
      陆重山挑了挑眉,正要开口却又倏地噤了声,或明或暗的光影之下他意外地发现谢致行的确是瘦了,被路灯轻轻扫过的侧脸勾勒出了略显深刻的痕迹,头发长长了一些,乖巧地垂在额前遮住了眼睫留下一片浓墨重彩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算算日子明明才四个多月没见,好像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谢致行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书包,伸手拍了拍灰,搭在肩上,颇为冷淡地别开脸,嗓音好似温和但又仿佛夹了一点摸不清的冷傲:“不干嘛,回去了。”

      谢致行这段时间应该就是没日没夜地看书刷题,路灯一晃而过,眼下浮起一层淡淡的青色。说话的时候也带着显而易见的鼻音,声音只是从舌尖上溜出,轻飘飘地,好似一瞬间就能湮灭在冰凉的空气中。
      陆重山没弄懂他这突如其来的冷若冰霜是怎么回事,吊儿郎当地跟在他身旁往回走,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逗他:“你这什么态度啊,咱俩住对门都这么久没见过了,唔,不会是考试考砸了心情不好吧,如果是这个原因我倒可以勉为其难的不跟你计较。”

      谢致行脚步不停,也不愿多看一眼身旁故意说些俏皮话的某人,他只觉得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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