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错》在别

14、第 14 章

　　这个架最终还是没打，因为陈慧青女士会先把他的腿打残。
　　陆重山调戏了一波某人，屁颠屁颠地回了自己家，房子里没人，冷气也没开，一进门还挺热。
　　他立刻将空调温度调到了二十，作死的给自己浑身“刷了层冰”，扔在桌上的手机跟案板上的半死不活的鱼似的蹦哒叫唤了起来。
　　是吴婧的来电。
　　吴婧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多半是通知他一声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让他自己弄点吃的，别老点外卖。

　　陆重山不紧不慢地从果盘里捻出一个澄黄的小橘子，三两下就把皮剥开了，在嘴里咬出了一口沁香的甜味，直到充满整个口腔才把即将要挂断的电话划开：“妈，什么事？”
　　吴婧说：“重山，我今天就不回家吃饭了，冰箱里有白天炖好的鸡汤，你热一热，再炒点青菜，别饿着了。”
　　“嗯，好，”陆重山又咬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嚼着清甜的味道，听见吴婧那边停顿了两秒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难得的有点吱唔，于是问道，“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吴婧干干地笑了一下，罕见的在她身上出现这种语调，她说：“李叔叔想问一下你下周有没有空，加上他女儿，我们四个人一起吃个饭，我们也认识了这么久，我跟他说你这段时间学校那边比较忙，时间不确定。”
　　只这么简单几句，陆重山就明白了。

　　一个家庭的组成需要某种仪式感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事，结婚之前要去民政局盖个戳，是法律上的认可，结婚之后宴请亲朋好友宣告两人是夫妻，是社会关系的认同。
　　而如今吴婧的人生已走过一大半，这样的事二十多年前干过一回，再干第二回时似乎就不需要那样兴师动众了，父母那边自然不需要再想个二十几岁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事无巨细的汇报，可对于还跟她一起生活的儿子，是必须要给个交代的。

　　陆重山想了一下，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说：“下周三晚上有空，地方你们安排吧。”
　　吴婧高高兴兴地说了声“好”，然后声音变小了一点，似乎在和旁边人说话，陆重山隐约听见了一点，大概李成明正在她身边。
　　随后吴婧叮嘱了几句早点休息之类的话就挂断了电话，陆重山看着重归于静的手机，忽地玩味地笑了一下，想起了下午微信里的消息，按着往下拉找到了群，在群里客客气气的回复。
　　--忙到现在才看到你们的消息，我下周三有事要忙，应该没时间聚了，你们玩的开心。

　　他这么一回复，原本冷掉的群瞬间又热闹起来，抱怨他贵人事多，请都请不到，不过也都能理解，让他以后再请客。
　　陆重山敷衍地回着消息，抱怨的还是想敲他一顿的都一概接受，反正是说的以后，“以后”到底是哪一天谁也不知道。
　　敷衍至极，却也挑不出丝毫的错。

　　他慢吞吞地将桌面上的几个APP划来划去，微信里又弹出几条私聊的信息，是张妍芯委婉地抱怨他现在才回消息，原本都计划好了所有人一起出去玩，又特地问他下周还有没有其他时间有空，最后附上了几个可爱的表情包。
　　陆重山眼睛垂下一扫，一边客气地表明了自己这段时间都很忙，一边转身打开冰箱，看了眼摆的整整齐齐的东西，还有吴婧说的炖好的鸡汤，却忽然没什么胃口，只拿了两个苹果出来，反手一合，簌簌的冷气就被悉数关进了四四方方之间，和客厅一样冷。

　　谢致行的补课只持续到下一周，因为按照学校的要求，准高三们就要提前收假全体补课了。陈慧青事前和陆重山打过商量，看能不能在谢致行晚三回来后再补一两个小时，或者集中在周日，说起来跟现在也没多大区别，整个暑假除了因为提前开学，其实也就补了三周的样子，在她看来按照总的时长来算根本就没多少时间，没效果。

　　陆重山没立即答应，只说要考虑一下，在跟谢致行聊天时说到这件事，谢致行疑惑道：“你怎么不答应，多好的褥我妈羊毛的机会。”
　　虽说上次被当做他家萨摩耶陆小白摸了一会头毛，但好在谢致行也只是一时上火，来得快去得也快，本来就没多少的气当天晚上跟放气球似的倏地就消没了，只要陆重山别再手贱。

　　然而不手贱是不可能的，陆重山仰靠在椅子上，凳子前腿翘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刚把手伸手半空，感觉谢致行的发质实在很适合蹂/躏一番，就看到了谢致行横过来的目光。
　　要是眼神能如刀杀人，陆重山心想大概自己已经被毁容了，这个世界对帅哥可真是残忍。

　　他悻悻然地收回了手，讨好一笑：“你怎么这么热爱学习，白天老师上课，晚上周末还要补课，你不累啊？”
　　“反正怎么样都是要补的，”谢致行大概是已经放弃挣扎了，“就算你不答应我妈也会找别的家教，你信不信，她现在肯定已经联系好其他家教做两手准备了，要是你不答应隔天新家教就能立即上岗。”
　　“那不正好，”陆重山笑得没心没肺，见谢致行不做声，又开始嘴上没门了，“怎么，你还舍不得我，早说啊。”

　　谢致行一怔，明知道他是随口一句戏谑的话，却还是被弄得脖颈上涌上了一层淡红，连耳垂似乎都烧了起来。
　　他转身翻开试卷不看他，拽着衣领往上拉挡住一点下巴，嘴上咕哝：“谁舍不得你了，臭不要脸，我只是觉得太麻烦，换来换去的可能会不适应，还不如就你算了。”
　　说完他琢磨了一遍自己这话，觉得语气中有点勉强，还有点无可奈何，像是没办法才选择他，总之听起来就不是挺情愿的。
　　挺好。

　　陆重山似乎也信了他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下巴神色变得正经了些许，似乎正在琢磨，然后琢磨了好半晌后，他说：“实验室那边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接下来应该也轻松不到哪去，时间上估计挺紧的。”
　　谢致行一想也是，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事情重要，原本说好的就是三周，时间一到，该结束的迟早要结束。可是莫名，他有点希望这个结束能迟一点而不是“早”。

　　窗外枝桠上歇脚的鸦雀扇着翅膀又飞远了，他稍一走神，又听见陆重山说：“虽然紧是紧，但我每周六下午和周日一天休息，不过要跟着你的时间走，你要是愿意的话就每周一到周四晚三回来后一个小时，加上周日下午和晚上，你看成吗？”
　　当然成。
　　但谢致行比较矜持，他似模似样地转着笔思考了一会，磨磨唧唧地还不开口，结果陆重山直接没耐心了：“不行就算了，补课这种东西也不是......”
　　“我没说不行。”谢致行打断他，舔了下微干的唇瓣，轻咳了一声，搭在腿上的拇指一下一下地按着其他指节，“我都行，反正我妈是不会让我过个舒服的暑假，就按你说的办。”

　　快到了时间，陆重山收拾东西打算走人，晚上还有吴婧和李成明定好的晚饭，离这里不算远，但等会就是晚高峰，八成会堵车。
　　谢致行抬头瞥了眼正拿着手机回消息的陆重山的侧影，人站在背光处，恰好离开了阳光的照射，从脖颈到一双长腿仿佛是被大笔一挥落下的修长笔直的线条。浓密的眼睫垂下，却往下扫出了一层薄薄的光影，将五官衬得愈发分明深刻，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低头打着字，与之前跟他说话时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看着有种格外冷淡的气质。
　　八月盛夏里，他的眉心轻轻皱起，好似身上结了层不薄不厚的冰霜。

　　谢致行大概是被美色晃了眼，脑子一抽，忽然开口：“你今天休息的话不如晚上再补两个小时吧。”
　　“嗯？”陆重山手一顿，给吴婧回了条“尽量按时到，但是路上堵车不保证不会迟到”，才抬眸看向谢致行。

　　谢致行脸色稍显古怪的一抿唇，解释道：“正好你今天有时间，周日就可以少两个小时。”
　　陆重山：“晚上没时间啊，有个饭必须得去吃。”
　　“皇亲国戚请的吗，这么重要？”
　　陆重山低头扫了一眼吴婧的回复“早点出门，路上别耽误时间”，有点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对我来说不重要，对我妈挺重要的，毕竟要卖儿子。”
　　谢致行一惊，可在看到陆重山脸色如常后又霎时反应过来这人又在驴他：“又拿我开涮，也行，要是吴阿姨真要卖儿子了，那通知我一声，我去占个好位置叫号。”
　　“放心，我一定给你留VIP席。”陆重山嘴上又开始跑火车。

　　明天就先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