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锦瑟无端五十弦（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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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也不知道玉祁他想在在做什么？不如去看看，想到就做，傅黎将身上的衣袍换了身颜色，然后悄悄潜进了未央宫中的宣室里。
等傅黎潜进去的时候，玉祁正坐在书案前在批阅奏折，他显然刚沐浴完，头发散披在肩上，身上穿着一件玄青色常服。
傅黎站在玉祁的窗沿边上，轻轻敲了敲他的窗棱。
“你怎么来了，可是闷了？”玉祁朝他招招手，脸上带着些笑意。
未央宫的守卫应该加强了。
“确实无聊。你在做什么？”傅黎从窗户上飞身而入，悬在了玉祁的旁边。
“批奏折，奏折内容无趣的很，我就不与你分享了。”
玉祁随手将奏折放到一边，而后从书案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副棋盘。
那玉色里沁着暖意，显然是难得一见的岐山暖玉，如今却被人制成一副棋盘，不愧是帝王之家，当真是财大气粗。
傅黎随手捏了几枚棋子把玩了起来，玉祁却是笑了。
“怎么，可是不会？你若肯叫我一声老师，我就教你。”
傅黎冷哼一声，把手中的棋子尽数放了回去，“我会下，只是现在不想下，你收回去吧。”
玉祁摸摸鼻子，笑眯眯地把棋盘放了回去了，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样子。
傅黎此时却被他右侧墙壁上的舆图吸引住了，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戏谑，不然恐怕要拉着他大战三百回合。毕竟他确实是会下棋的，虽然并不精通。
“这是西泽国的地图？看起来还挺精致的，不知是怎么制成的？”
凭现在的生产力，想要制出这样的一副舆图，恐怕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幅舆图从泽庄王时制起，等到我即位时才将将制成，历经四王。制成后，就一直保存在祖父那里，在我的加冠礼上，祖父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了我，我就把它挂在了这里。——总有一天……”
玉祁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止住了话头，傅黎却昂起头，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总有一天要怎么样？。我听侍婢提起过，当今天下总共有四个国家，分别是东临国，西泽国，南季国和北司国。我猜你想说的是总有一天你要成为天下共主，对吗？”
玉祁却并不答话，只是慢慢收拢起书案上的东西，然后走到了傅黎身侧。
“我现在只是一个连权柄都无法完全握在掌中的少年君主，谈这些未免为时尚早。若流传出去，恐怕会成为别人嘴里的笑料谈资。”
傅黎扭头看向玉祁，虽然他清楚他这样做不过是在装可怜，让他不要把事情告诉别人罢了。可是看着他微蹙着的眉头，他竟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只得佯作雀跃的样子，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地方。
“这里是哪里？”
玉祁看着傅黎手中所指的地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那是郴州，位于西泽国的北境，那里气候干旱，庄稼产量很低，可那里的小伙子到了战场上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荆纪太尉就出生于那里。”
“太尉？我见过她吗？”傅黎回想了下自己见过的人，同时一一对应着他们的官职，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找到玉祁口中说的人。
“你没有见过她。”玉祁半垂下眼睑，抿抿唇道。
“太尉她是先王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我小的时候，太尉她带着我走遍了王都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从达官贵人的府邸，到闾巷之人的矮屋。从热闹非凡的市集到整齐划一的农田。太尉她像当年教导先王那样，教导我做人以及做王的道理。每当我做了错事，先王要打我时，太尉她都会站出来，说先王当年比我还不如，不许先王打我。”
“如此倒是有趣，真没想到你小时候竟会是这样的？那她现在人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十分想见她了。”
傅黎兴致勃勃地看向玉祁，眼见他神色不对，便知道自己恐怕是说错话了，正想说些什么，跳过这个话题，玉祁却又接着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在我七岁那年，有一天早上我终于成功背会了之前一直没有背会的那篇文章，我兴冲冲地跑进了太尉府，正要像往常那样闯进她的居处时，却前所未有地被太尉府的下人们拦了下来。然后，先王也来了，那时候先王已经病得很重了，我要见她也只能跑到宣室里。
可是今天她却被人抬进了太尉府里。先王进了太尉的居处，我也想跟进去，却被先王身边的中书谒者令抱住了，我又哭又闹，可太尉却没有出现，像往常那样为我“主持公道”。
后来先王也出来了，她抱住我，告诉我太尉她到天上去做神仙了。我问她做神仙有什么好？她摇摇头不说话。后来又过了一个月先王也去做神仙了。那时君后还怀着妹妹，我当时就想着先王她就这么急着做神仙吗？连君后和妹妹也不顾了，等她到了天上，太尉肯定会打她，还会像往常那样训她。”
玉祁忽然侧过半身，望向窗外挂着的一轮孤月。孤月高高地挂在天上，身边一颗星星也没有。
“君后刚生了妹妹，就去天上陪先王了，那时我忽然很嫉妒先王，凭什么她有太尉也有君后。不过还好，我还有妹妹，我那时常常偷跑进暖阁里和妹妹说话。可是妹妹身体不好，侍医说王都的气候不适合她。
祖父就让人把她送到了贝州，那里气候温暖，很是养人。她在那里长得很好，我却是再也不能随意见到妹妹了，她每次来王都都要生一场大病，后来祖父就不让她来了，我也不能去见她，因为没有大王去见臣子的道理。”
“你去巫山祭神，是不是也顺便去见她了？”傅黎琢磨下地图，重新飞到了玉祁的眼前。
玉祁清亮的目光直直照在傅黎身上，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辉，倒也有几分像神仙中人了。
“我原是这样打算的，可是还没等我见到她，她就也去做神仙了。你说，做神仙有那么好吗？”
傅黎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心里清楚，这虽然是一个问句，可玉祁却没有真的是想问他要一个答案。
玉祁静静地站在窗前，傅黎也在一旁站着。未来世界科技发达，他的年岁也不算大，所以长这么大他也未曾尝过亲人离世的滋味。只是现在听玉祁这么一说，却也忍不住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意思。
等到月亮离开窗台，傅黎才推着玉祁躺到了床上，要他赶紧睡觉，玉祁念着明□□堂上要做的事情，也没有拒绝。等玉祁睡熟，傅黎就像来时那样又悄悄地溜了回去。
第二日，负责未央宫守卫的散骑中常侍就被玉祁寻了个由头，罚了薪俸。
……
之后的十数日里，在朝堂之上，玉祁借着丞相庆云贵被贬的风气，连连罢免了好几个丞相一系的官员，还顺手挑了几个他早就看好的继任者上去。可谓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状况。
虽是如此，表面上却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有什么力量在悄悄积蓄着暗流。
庆云贵以临近年节为由，想要在王都过完年后再回乡，圣安太后恩准了她的请求，在这请求过后，庆云贵就开始闭门不出了。
玉祁也没有派人强求她尽快离开王都，明面上看起来像是还给她留了几分颜面的样子。早前一直观望的人却又开始坐不住了。
只是这时庆府为了避嫌，却又开始闭门谢客了。虽说是闭门谢客，可是在深夜里乌云遮月的时候，却总有人趁着夜色悄悄进出，自以为隐秘非常，却不料这一切早就被人看在了眼里。
玉祁拿着手中暗卫递上来的布帛先是随意看了几眼，确定如自己所料了后，就将其掷在了炭盆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时光飞逝，等到了九月十三，距离过年也就只有十来日了。
各地近支的宗室们也都纷纷来了王都，王都里充满了过节的气息，原本因为庆云贵之变，而气氛变得有些凝重的王都，因着这年节将近，气氛也变得欢快了起来。
大长秋也派人送上了各色新衣，供宫人们过年时穿，玉祁的自然也不会少。
傅黎眼馋玉祁身上的新衣，也忍不住悄悄把身上的衣物变成了相似的纹样，玉祁问他要不要让大长秋命人给他也做一件，却被他以神仙不能穿凡俗的衣物为由拒绝了。
九月三十，圣安太后在长乐宫设宴款待各地宗室以及大臣们。
玉祁及列位王公大臣们一边喝着美酒一边欣赏着舞乐，好不自在。
就在众人喝的有些熏熏然的时候，却忽然有一只尾部带火雀翎箭射了进来，钉在了焦兰殿的柱子上。满座皆惊！音乐声在一瞬间就停了下来，宫室里忽然变得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锦瑟无端五十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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