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苍白之径》是乔治啊

3、第 3 章

　　18

　　我不知道他为何能如此笃定，但我的直觉证明，

　　他是对的。

　　“是的，emmm，事实上，我是来问您一些其他事的。”

　　“是关于解除契约的吗？”
　　他直接开口，把我堵得没话说。
　　那声音低沉沙哑，就像惨了沙子。

　　“共享生命，是什么意思”
　　我说。
　　这两个单词如此别扭地组合在一起，让我不得不十分在意。

　　“生命力少的一方会抽取另一方的生命力，但如果仍然不行的话....”

　　“在一方去世的时候，另一方会受到灵魂反噬”
　　他看着我接着说，
　　“我希望你对你的龙负责，毕竟，他把将近一半的寿命都分给了你。”

　　我的脑袋嗡嗡响，将近一半的寿命，整整三百年....

　　“它们是孤独的生物，它只剩你了。”

　　19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出那屋子的，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

　　20

　　昨天晚上

　　卡菲欧回来了

　　他的身上满是血，可怖的伤口从背部一直到肩膀，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

　　我的身体都在剧痛，不敢想象他到底经历了多大的痛苦。

　　他倒在我的床上昏迷不醒，血液染红了整个房间。

　　我的手颤抖，

　　我该怎么做？

　　带他看医院吗

　　不！绝对不能，他会被当场杀掉的。

　　我撕开床单，一圈一圈地帮他包裹住伤口，我痛的几乎昏厥，

　　可是血液仍然涌出，我哭着用手去捂，温热的血液不可抑制地从我的指缝间溢出。

　　快做点什么！快做点什么！

　　对了

　　我把手放在他的胸膛，像那天他教我的那样试着把奥术能量聚集到手部。

　　我感到有东西在飞速地抽取我的生命，

　　太好了。

　　我晕了过去。

　　21

　　早上，我睁开眼，

　　血止住了，令人安心的规律呼吸呼在我的腿上，

　　我能感受到他的生命之树在重新生芽。

　　我抱着他，浑身浸透。

　　22

　　那天之后，

　　经常会有卫兵拜访我家

　　“先生，您是否见过这个人？”

　　他拿着羊皮纸上的画像
　　那笔触实在不怎么样，
　　可我仍然能勉强辨认出那就是卡菲欧。

　　“没有”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学着其他人的口气一样略带失望地摇摇头，仿佛在为我那错过的2万克朗惋惜。

　　“打扰了，先生。”
　　他们带着队伍又走了。

　　卡菲欧就在屋子里。

　　我让他藏一藏，他十分固执地拒绝了，
　　他说他的幻术还不至于搞不定这几个卫兵。

　　我气得质问他，

　　“你是不是龙？”
　　我拽着他的领子。

　　“你知道了？”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解除契约？”
　　我说。

　　他急了，把我压倒，说，
　　“你口口声声地说爱我，到头来却天天为那个凯尔着想”

　　“你知道我用了十二年才处理掉那家伙急匆匆地来找你”

　　“原来你那么拼命地找我只是为了解除契约.......”
　　他说着说着，就放开了我，自己一个人缩到了角落。
　　“我以为，我至少还有你.......”

　　那一瞬间，我想过去，
　　但我还是阻止了自己。

　　我说，
　　“是的，我其实并不爱你”
　　“我找你就是为了解除契约”
　　“我喜欢凯尔，并不可能喜欢你”

　　我说着违心的话，心里在滴血。

　　他不应该被束缚，
　　恶龙应该翱翔于天际，用八百年的寿命和巨大的力量自由自在，
　　他可以做任何事，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陷入生命危险，被人终日追杀，带着一个累赘。
　　当初的缘分只是迫不得已，没有一只恶龙会甘心地被人类驯养。
　　在那之后，也许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当做两个陌生人。
　　我应该放他自由。
　　这一切对他不公平。

　　凯尔说我被蛊惑了，

　　我觉得是卡菲欧被我蛊惑了。

　　解除了契约，去掉了枷锁，他会有光明的未来。

　　到那时，他也许不会记得我，但没关系，

　　我会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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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菲欧最终没有答应我。

　　他逃得无影无踪，不知道藏在哪里默默疗伤去了。

　　我的确已经想清楚了。

　　龙骑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龙与人之间的血契早已失去了他的意义。

　　老人是最后一位龙骑士，在那之后，龙与人之间就不应该再有这种畸形的关系了。

　　它是个错误。

　　诞生于人类无止境的贪欲与控制欲。

　　一种巧妙的名为爱的奴役。

　　老人说，我有一条龙，

　　但他不应属于我。

　　24

　　帝都有太多的人对神秘的龙虎视眈眈，

　　如果卡菲欧被抓住，他会被肢解，挖掉眼睛，拔掉牙齿，砍掉翅膀，割开内脏，制成工艺品，或魔导质。

　　他漂亮的眼睛会出现在国王的饰品上，

　　如果看到那一天，

　　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

　　25

　　凯尔回来了。

　　他冲进来，拿着一页发黄的东西，脸涨红。
　　“维克特，我找到方法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戛然而止。

　　我走过去抱住他，他的身体一僵，

　　“凯尔，我喜欢你”
　　我说
　　“我改主意了”
　　“你说的对，这是个错误。”

　　“真的吗？”
　　他的眼睛燃起光芒。

　　26

　　我们坐在地上，在成堆的古籍与卷轴中翻找。我们不眠不休夜以继日地翻找，考证。

　　时间恍惚地过去。

　　第二天早上，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我的屋子的时候，

　　我找到了。

　　破败的发黄的纸张，边缘已经溃烂，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

　　它也许在图书馆里沉睡了数百年，被岁月遗忘，可今天，它遇到了我。

　　我忍不住想，是否我和卡菲欧也是如此，也许命运本就是荒谬的东西。

　　注定之物与偶然之事交错相通，形成一个个解不开的死结。

　　27

　　我盯着那页东西

　　上面用咒术符号和古早文字写着

　　“苍白之花”

　　28

　　睡梦中，一只手拂过我的脸，凉凉地带着冷气。

　　我便知道卡菲欧又回来了。

　　龙是冷血动物，别看他们整天喷火烧村子。

　　它们可以在自已的巢里一觉睡上三年，那地方堆满了金闪闪的金币与宝物。

　　我忽然想到，原来这家伙也是个土豪。

　　我睁开眼，看着他笑了。

　　他便要凑过来亲上我，不过碍于还有凯尔死死盯着，他没有得逞。

　　凯尔对我使眼色，我看了，艰难开口，
　　“卡菲欧，我要和你解除契约”

　　29

　　他听了，

　　眼中的光芒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悲伤。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心里生出一种负罪感。

　　是我亲手熄灭了那光芒。

　　我被拽过去，死死按在怀里。

　　我听到头上的声音说，

　　“这不可能”

　　他不是在对我说，而是在对房间的那边说。

　　我听见凳子被踢翻的声音，
　　然后是凯尔的声音，

　　“把他还给我，你这恶心的东西！”
　　“这就是你的爱？拖着一帮追杀你的人来这里，你会把他害死，你知道吗？”
　　“你是只恶龙，而他不是什么该死的龙骑士，他没有理由要为你陪葬！”

　　我强忍住没开口，这样对我们都好。

　　我会还他自由。

　　他没说话，只是在我腰上的手加紧了力度，勒地我喘不过气来。

　　我看到周围的空气扭曲起来，发出金色的辉光。

　　我以为他要杀了凯尔，
　　我赶忙扯着他的手叫到
　　“不！”

　　一到刺眼的光袭来，我几乎睁不开眼。

　　再看时，我就置身于龙的巢穴。

　　32

　　我躺在金币堆里

　　抓起一把看着他们从我指缝中滑落

　　好了，

　　现在我也成了它们中的一员了。

　　我的衣服就在那边，
　　是的，
　　就是那一团黑色的灰烬。

　　我打量着这洞穴，
　　高远的穹顶，明亮的魔法火炬照耀着堆成小山的金币与财宝。

　　那里面有失窃的格丽喀皇后的钻石项链，它失踪了将近二百年，这头闷骚的龙。
　　诺兹威尔二世的璀璨皇冠，我确信这地方如果被发现了，卡菲欧会被剥皮抽筋。

　　他早就连生命都托付于我了

　　33

　　我尝试着出逃，

　　说是出逃，
　　事实上，我根本没报什么希望，
　　只是逛逛。

　　我逛到洞口，这里果然有一个结界，外面的暴风雪连带着声音被完全隔绝，我把脸贴上去，就静静地看着。

　　鹅毛大雪纷飞，白色寂寞的苍茫世界，看不到任何生物的痕迹。

　　他是否终日在这洞穴中，永远一条龙孤独地守着他的一切？

　　守着这些不会说话的亮闪闪东西。

　　也许恶龙的世界并不如我想象的精彩。

　　我又想起老人说的话，

　　“它只剩你了”

　　我抑制不住地哽咽起来，泪水打在地上。

　　我错地离谱，

　　我以为我能赐予他的是自由，可自由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一条龙守在这不见天日的洞穴中仓皇度日，他的同类被赶尽杀绝，他甚至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东西。

　　我看到了那枚自由跳跃的金币，奥术能量驱动着它，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玩偶，

　　他是否会在寂寞的时候看着它上面的浮雕，假装与它说话？

　　他是否会在某个冬日思念他的不知所踪的父母？

　　他是否也如我一样日夜思念着那另一半，远在天边的残破的灵魂。

　　34

　　我坐回到那堆金山上面

　　我忽然明白了。

　　脚下的金子好像一个是无关紧要的架子。

　　上面放着他最重要的宝物。

　　35

　　等卡菲欧回来的时候，

　　我的眼肿肿的。

　　他叼着一只可怜的鹿。

　　极其美丽的生物。

　　遮天蔽日的伟大翅膀，宏伟健壮的漂亮身体，金色反射着光芒的锋利鳞片，

　　还有最最重要的，像璀璨的水晶球一样的眼睛。

　　那眼睛有着危险的竖瞳，放射状的暗金色线条从中间那条缝中辐射开来，它盯着我，仿佛是一个漩涡。

　　我也明白了，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完美强大的生物都会忍不住赞叹，抑制不住地想把它据为己有。

　　我很庆幸，他已经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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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不住靠过去伸出手去触碰，滑腻干燥的触感十分奇特，我细细摸着，他也低着头任我抚摸。

　　他今天十分温顺，闭上眼睑，呼出热浪，任我抚摸。

　　他讨好地蹭着我，几乎把我蹭倒过去。

　　他把那头可怜的鹿拖到我面前示好，

　　忽然，他僵硬了一下，气息不知所措。

　　他可能是下意识地用了龙族的示好方式。

　　“我们去兜风？”
　　我忽然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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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菲欧从那个大蓝宝石空间戒里掏出好几套衣服。

　　那全是我的。

　　原来我莫名其妙少的衣服都在他这儿！

　　我不知道他是拿来做什么。

　　我抱起来闻了闻，

　　他可疑地脸红。

　　果然，一股浓郁的迷之味道钻进我的脑袋。

　　这条变态闷骚的龙！

　　我揍了他几下。

　　然后他给我换了一些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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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骑着他，飞翔在夜空中。

　　剧烈的风声，呼啸在我耳边。

　　我们穿过暴风雪。

　　我小时候做梦都能梦见的场景，今天居然照进了现实！

　　我紧紧地抱着它，从未如此激动过，

　　我的身体在兴奋地颤抖，眼睛在夜空中发光。

　　他为了照顾我，飞的不快，但我已经非常满足！

　　我们越过北国的灯塔上空，

　　又爬升至小镇上空，

　　结界的存在使人们完全不会发觉。

　　我看着雪地灯火旁欢笑的人们，

　　他们一定是幸福的。

　　39

　　我们回到洞穴

　　我兴致未尽地准备生火做饭，

　　他用爪子把我拎到一旁，

　　一口火焰下去，那头鹿就熟的不能再熟了。

　　见鬼，当龙就是好。

　　我居然开始有些羡慕他。

　　他想什么时候飞就飞，想绑架谁就绑架谁，他是恶龙，他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