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灵容》默默清华

8、施以毒计

　　天师云中破作法之后，各宫内人失踪的事果然没有再发生。
　　谣传池贵妃是妖，可天师除了将结果密报给皇帝也没有公开指明是谁，此事便暂且放下，没哪个内人敢随便乱嚼舌根了。
　　一日，一个宮婢轮值替皇后擦洗身子，刚进皇后寝殿不久，便受惊打翻了水盆，惊叫着逃出寝殿。皇后得了怪病的事随后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正在批复奏章，听闻此事后他将朱笔搁在笔架上，用拳抵着额头思索了许久，直到外面通传右相有要事求见，他复又端坐起来，伸开的掌心有一排深深的甲印。
　　右相洛铭已是花甲之年，他进殿来，皇帝见他头发花白，脚步也有些虚浮，想到他一生才智过人，为臣又本分，勤勤恳恳地服侍了两代君王，心下有些不忍他太过操劳，便免了右相的礼，嘱咐了一旁的内侍为右相赐座。
　　右相却不急着坐，他理了理衣襟，还是端端的行了一个君臣之礼，道：“陛下，挽心从小便没了父母，臣是她的叔父，一直将她收在膝下，如亲生女儿般对待。”他从怀中取出洛挽心小时候的生辰庚举到头顶：“今早臣听说皇后怪病，宫人们听风是雨，现在都在谣传她就是最近祸乱后宫的妖物……陛下！臣以性命担保挽心绝对不会是妖！挽心生辰庚在此，臣请陛下阅览！”
　　皇帝并没接右相呈上的生辰庚，他下座来作势要扶起右相，缓声道：“此事朕定会查明，时间还早，右相去看看她吧……”
　　年迈的右相却不愿起身。他低伏着身子，沙哑厚重的音色断断续续：“老臣一生无妻无子，将挽心和怀英视为亲生，一生忠心辅佐君上，实在难忍白发人送黑发人，陛下，臣恐挽心难以熬过月满之日，恳请陛下召陈王回朝，再见他母亲一面！”他前额抵在冰凉的地砖上，老泪纵横，心中之意急切。
　　皇帝的手停在半空，每每听到这事，他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脸色顷刻间沉了下来。
　　“右相莫要再提此事！”
　　“老臣为何不能提！陈王乃陛下嫡出长子，他幼时陛下也很是疼爱！您也曾在朝堂之上诸位臣工面前许诺过陈王太子之位，可却将他困于无相国十四年，不闻不问，使他在无相国受尽打压，如今却有意要将太子之位易于贵妃之子，老臣不能忍！”
　　皇帝脸色越发难看，他拂袖怒道：“右相僭越了！没其他事，便退下吧！”
　　就算右相磕破了额头，皇帝还是如十四年前那般铁石心肠，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往珍宝殿去了。
　　“先帝啊，终究是老臣无能，陛下已被妖妃迷惑了心神，大渝江山堪忧啊！”

　　皇后躺在榻上，短短几日，她已经形体消瘦，原本清丽的脸颊凹了下去，眼睛显得更大。她空洞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无相国的方向，一眨不眨。
　　右相见此心都要碎了。他用手理了理额前花白的碎发，将冠帽往下挪了挪，遮住了额头的伤。才上前来。
　　她知道此刻只有右相会来看她，头也没回，轻声道：“叔父，十四年了，我那时忍痛送走了他，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再多坚持坚持，态度再硬一些，陛下会不会留下他，另想它法。如今，我既期盼着再见柯儿一面，又害怕见到他。叔父，这件事如鲠在喉，日夜折磨着我，我是不是很自私，陛下不允，柯儿就没有办法回来！可……可现在，即便他回来，池雅也会想尽办法除去他！就像除掉我一样！叔父，就算我贵为皇后，可终究是个凡人啊！”她情绪激动地撩起袖子，胳膊上原本白嫩的肌肤布满了粗糙的树皮一样难看的疤。
　　“我……在池雅眼中……连对手都算不上吧！”
　　右相握着皇后的手，将她袖子放下来，遮挡住那些疤，在他眼中，洛挽心永远都是他最爱的孩子。
　　掌心的那道力量让皇后心安了下来。
　　右相抚摸着皇后的头发，就像她儿时那样慈爱的看着她：“柯儿如果是一只狼，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拦的了他，可他若是一只兔！迟早也会死在吃人的战场上！为后者胸怀天下万民，不应只有这些儿女情长！你也要笃定你的儿子并非一只兔！”

　　是夜，万籁俱寂，宫女袁彩儿守在皇后榻前，她眼睛哭的肿成了核桃，心中自责不已，若不是因为信了她的话，皇后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可是身份低微的她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寄希望于各位神仙。可神仙哪有功夫管这些事。
　　突然，房顶传来的一丝几乎听不见的异响，袁彩儿立刻打起精神，悄悄地起身查看。等她蹑手蹑脚的到殿外，抬头只看见一只尖尖的尾巴，她立即捂住自己嘴巴，以免下一刻发出惊呼声。那只尖尖的尾巴抖动了几下，消失在了檐角。袁彩儿认得，那是巨蛇的尾巴。
　　宫中皆知皇后怪病，坊间名医和太医始终诊断不出因何而起。
　　流言墙头草一样一边倒向皇后这边，都说皇后乃树妖所化，甚至有谣言说皇后远在无相国的儿子也是一只树妖。
　　朝中大臣也纷纷进谏言，皇帝不胜其烦，几日便多添了几缕白发。
　　天师云中破听闻此事主动进宫进献灵丹妙药，取悦龙心。
　　夜里，珍宝宫宫女点上了宫灯，皇帝歇在了别宫。
　　池雅将身边人打发了下去，特意熏了助情迷香，婉坐在莲花软垫上等着她的情郎。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厚重的呼吸声，硬硬的胡茬扎着池雅颈上的肌肤。一双手摩挲着她光滑的肌肤，她引着那双手撕破了那件薄薄的纱衣，加上那迷情的香，瞬间点燃了二人的□□。两人在宽大的莲花软垫上意乱情迷的纠缠了一番。
　　池雅躺在云中破怀中，指尖抚摸着他脸上一条深深的疤痕，骄傲的道：“这是我最得意的杰作！”
　　云中破在她鼻尖落下一吻，道:“是，也就是你这个迷人的小妖精，伤了我，还能全身而退，让我为你神魂颠倒。”
　　池雅掩口笑道:“我最近瞧着宫中又来了几位捉妖的法师，想必是陛下对你的能力有所怀疑，其中还有一位你特别熟悉，你师兄的关门女弟子付莲笙，我听说这个女弟子很厉害，虽然还未得天师之名，法术却是高强的很，不知是否能化解我的妖毒之术！”
　　云中破冷笑一声：“哼！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能掀起什么浪来！以我对师兄的了解，他只擅长化解妖术，却不怎么会解毒，那女弟子更不用放在心上。在这宫内有我替换的上古法器无炔铃护着你的珍宝殿，压制住你和蚺儿散发的妖气，天上地下，只要你们在这宫中不显露出原形，神仙也觉查不出！”云中破摸摸下巴上短胡茬，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祸引东流这一招倒是用的巧妙，只是还差一味药引子！而过几日，正好天赐良机！给了你我这一味药引。待除去皇后，我儿荣登大宝，大渝天下便在你我囊中！”
　　冬夜里，寒风凛冽，吹的珍宝殿四个檐角风铃叮铃作响，乍听起来还有些瘆人。
　　池雅闻言巧笑连连，她眼波流转，柔软的身子缠在云中破身上，又燃起他第二轮□□……迷情中，池雅喃道：“那你……就……好好跟我讲讲……这味药引子……”

　　十二月六日，大渝冰灯节，寒冷的冬夜一点儿也没消减百姓赏灯的热情，各式各样的冰雕呈现在大街小巷，冰雕周围彩灯环绕，灯光下的冰雕玲珑剔透，这个时节因此被称为凡间的东海水晶宫。
　　每到这个节日，百姓们会聚集在广和大街放孔明灯祈福。
　　夜里升起无数个孔明灯，带着百姓的心愿及祝福飞向空中，逐渐变成一颗颗明亮的星星。
　　亥时三刻，人们还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忽然地面开始晃动，起初，人们以为是风吹了彩灯摇晃造成的幻觉，还有些人以为是头脑不舒服有眩晕之感。直到地面晃动幅度大了起来，广和大街的无数冰雕倒塌，发出脆裂的声音，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呼道：“是地动，地动！”这呼声落在人群之中，像一记惊雷炸开来，慌乱的人群四下奔走，早没了往日的秩序。房屋的砖瓦噼里啪啦掉落，树枝簌簌摆动着，整个大渝乱成了一团，有的屋舍燃起了熊熊大伙，四处都是喊叫声和哭泣声，那些身体孱弱的老人和孩子跑不及，被人群踩在脚下，现场惨不忍睹。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一声：“中宫皇后是妖！陛下遭妖物蒙蔽双眼，不肯处置，这便是大渝的报应！是天惩！”
　　云中破早已算准有此一劫，借题发挥，这一招真真是狠到了点子上。
　　地动之祸本不严重，只是损了几十间房舍，可慌乱引起的百姓踩踏事件却死伤过千。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受人蛊惑，皇后是妖这件事彻底地烙印般刻在了他们心间！这些人大叫着要皇帝当众处置了妖后，以平息众怒。
　　联名书、请柬书雪花般送进了勤事殿，皇帝一封也没有批复。
　　百姓们不知道皇帝做了什么决定，只知道他已经三日未上朝。
　　珍宝殿，那位妖妃高高在上，她双眼睥睨着殿下伏膝而跪的一众宫人，仿佛她已经是这个后宫的主人，她冷冷道“洛挽心，本宫仁慈，至少还打算留你一条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