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灵容》默默清华

4、容柯相遇

　　在人间游历了数月后结识了美人兔岑世欢，灵容倒是一点不客气，在人家洞府蹭吃蹭喝蹭玩蹭泡澡，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灵容潜水功夫见涨。连肚儿都吃的有点圆。
　　清湖鱼儿们在这潭水里活得久了，多少都有点儿灵气。最近都不知躲在哪颗石头下不敢出来了。
　　月圆了又缺，桃树叶已经尽数凋零，空气变的清冷，清湖结了一层薄冰。
　　灵容蹲在树枝上观星星。
　　一些妖自出生后便拥有某种天赋，妖界也将其称为天能。也许是一种幸运，灵容就拥有一种天赋----极目术。这是她幼年是偶然才发现自己拥有这种能力，只要是她心中所想，并且脑中有印象的人和物，集中精神施展极目术，视能便会强化几千倍甚至几万倍。
　　例如现在，她聚精会神地看着夜空，每一颗星辰的运动和变化都被她捕捉在眼里，看得津津有味。
　　兔子在树下吃了两片干枯的桃子叶。
　　“岑世欢，你有没有什么天能？”灵容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种奢侈的能力一般普通的妖怎么会有。”兔子摇头晃耳，又吃了几片叶子。
　　“我有个表哥，我曾问过他，他的天赋是什么，他告诉我说是摄魂术，我在妖界这么久，对这种天赋只是听过，却从没听过哪个妖拥有。”灵容从枝上跳下来，柔软的脚垫踩着一层厚厚的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兔子抖抖耳朵，幻化成人形，就地坐在落叶上。他指尖一转，从墟境取出一本厚实的古籍：“这本书以前一直放在我爹娘的寝洞，我怕洞里的物什受了潮，会发霉，便将它们收于墟境中，等爹娘回来还可以完整的还给他们。”他将古籍小心翼翼的打开。
　　灵容缓缓的翻看着。
　　古籍中详细的记载着妖界及凡界的历史、地理、灵药、灵宠、传说等等，内容详尽。其中有一部分便介绍的是妖族中极少数妖特有的天赋。
　　据古籍所记载，妖界从古至今所发现的天能有一百零八种，书中介绍了每一种天能的作用以及激发的条件。
　　有些简单比较寻常的天赋激发条件也很简单。极目术只需要集中精神。
　　引雷术存在于蛟族，激发条件是鳞片；隐身术----灵容看到它的激发条件时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脱光衣服即可；异形术----可变换容貌，每日可变换一次，每次维持一个时辰；蔽日术----可幻云蔽日；遁地术、点金术、印实术等等。
　　书中又着重例举了妖史上拥有这些天赋并在妖凡两界做出贡献或者作乱的那些妖。
　　灵容又翻了一页，上书：摄魂之术，史上所记载的妖物中，为一名叫鲲狄的虎妖所拥有，它诞生于天地初开之时，当时天地混沌，百妖争王，经历上万年的争斗，有些妖几乎灭了族。鲲狄族系只剩下区区几十只虎妖。妖族也终于被狐族所统一。虎族在争斗中族系凋零，复兴的重任落在了鲲狄身上。
　　余下的那几只虎妖日日催促，施以压力，然而，狐族兴旺，鲲狄无计可施。终于，有一日，他不堪重负，取了常带的灵器弑神刀刺向自己的心脏，恰巧被他的妻子发现，立即夺下他手中的尖刀，刀尖不偏不倚刺中了心头，弑神刀若再往前一寸，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也救不了。见他胸前鲜血淋漓，鲲狄妻子慌了神，连忙将头凑上去将他胸前心头血舔尽，虎族的口水可以帮助伤口愈合。
　　鲲狄妻子眼里含着泪，质问丈夫何以至此，他盯住妻子眸子，一字一句地应道：‘’狐族强大，我族弱小，我再如何努力，却连妖王的一根毛都够不到，谈何复兴虎族。即便活着，也是苟活。”
　　他双眼布满血丝，用力握住妻子双肩，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多希望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明示！不管是以什么为代价。”
　　他的妻子泪流满面：“夫君，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帮到你……“
　　话还没说完，鲲狄便狞笑道：“那你去啊！那你去给我杀了他啊！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他的笑声越来越大，他使劲晃着妻子的肩，似乎想要将她揉碎。
　　灵容看到这里，第一反应便以为这只虎妖已经疯了。
　　她定了定，又接着往下看。
　　虎妖没有注意到妻子神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他狂笑中疯癫了一般踱出洞去。
　　他的妻子眼神木讷，拿起了一边的弑神刀….
　　鲲狄内心激愤悲苦，饮了七八坛烈酒就憩在了树下。等他三日后被人唤醒，他见到了一生中最难以承受的一幕，他的两个幼子和另外一只虎妖死在了自己洞府门口。大儿子被一刀贯胸。小女儿双腿被人生生截断，她的身后，血渍形成了长长的拖痕，还有凌乱的爪痕，明显是死前挣扎爬行了一段距离，最后血尽而亡。
　　鲲狄见此一幕，胸中气血翻涌，哇的一下就吐出一大口鲜血。因为他认出儿女正是死在自己所持的弑神刀下，他自己的刀所造成的伤痕与众不同。那些伤口处未干的血还隐隐泛着金色，正是弑神刀所造成的。
　　等他神魂安定，发现自己的妻子和弑神刀都不见了。
　　他焦急的四处寻找自己的妻子，风声却带给了他最难以接受的结果，他的妻子携弑神刀于三日前独自前往妖王城，大喊着要杀了妖王，在砍杀了几只守卫城门的小妖之后，被前来的妖王用追魂箭钉在了城墙上。
　　得此消息后，他急忙御风前去。等着鲲狄自投罗网的妖兵们将其层层围住，鲲狄凭一己之力生生大战了两日，杀敌数百，踏着尸山来到城墙下。他拔出钉在妻子身上的追魂箭，将妻子轻柔的圈进怀里，她已奄奄一息，眼中雾气弥漫。
　　他心痛地问道，为什么。
　　她流着泪笑道：“是因为你的心头血，阿鲲，连你自己都没发觉吧，你拥有不一样的天能……现在，我要去陪孩子们了，阿鲲，后路艰远，你且慢慢前行……”她笑着，是因为她予了丈夫一盏明灯，她哭了，是因为她亲手夺走了孩子们的生命。
　　摄魂术就是以这种方式被发现，记载在了妖史上。
　　后来鲲狄用摄魂术迷惑众妖的心神，从外之内逐渐渗透，三年时间彻底瓦解了狐族几百年精心筑成的攻防线，最后击杀妖王，入主妖王城。
　　后人相传会说虎妖拥有摄魂术，实乃诡术，妖王之位凭的并不是真正的修为和实力，靠的是迷惑人心，这种事说起来一点也不光彩。实际上妖们既惧怕这种能力，又幻想着可以得到这种能力。
　　得了妖王之位的虎妖于两千年后，等虎族逐渐兴荣起来，便禅位族中一只年轻有为的后生，从此消失在众妖视野中。谁都不知他去了哪里。
　　也许是觉得妖王之位是一个高处不胜寒，孤独寂寞冷的所在吧。
　　妖史中，记载着摄魂术的仅此一位。而摄魂术的激发条件便是心头之血！
　　孜游表哥难道真的会摄魂术？灵容合上古籍摇摇头，黑油亮那厮定是哄我的。
　　第二日清晨，灵容早早的敲碎了一处冰，就着刺骨的水下湖逮鱼去了。有八颗命珠护体她并不觉得很冷。就是鱼儿们见到她就使劲儿摆着尾巴游，害的她废了老大劲花了好长时间才吃饱了肚子，鼓着圆圆的肚皮上了岸。
　　岑世欢好笑的望着她：“你也没必要一次性就把自己往死了撑吧！”
　　灵容抖落身上的水珠，又舔了舔湿润的毛发，嘴里半条鱼还没下肚，呜呜噜噜的道：“我准备走了……我总不能…..让你养我一辈子吧。”这纯属玩笑话。
　　她将嘴里的鱼咽下：“我准备到明华城玩玩，以前鼠妖们总是跟我说凡间多么多么好，可我来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好好转转，外面的鱼太难吃，我想今天吃饱了就出发，这些日子，多谢你的款待，外面不好玩，我还要回来的。你可是我来凡间的第一个朋友。”
　　她圆圆的眼睛神采奕奕。岑世欢知她心性，也没说挽留的话。抬手施法从湖内取了个水球，水球里还有几条鱼游动。他将鱼从水中分离出来，在手掌上方用妖法烘成鱼干递给灵容：“路上饿了吃吧，我也没什么更好的可以给你了。”
　　灵容将脑袋在岑世欢手心蹭了蹭以示感谢，收下鱼干，待毛发干后便出发了。
　　十二月初，天空扬扬洒洒地飘起了雪。灵容找了一处小树洞钻进去，窝在里面吃了两根小鱼干。
　　大雪连续下了两日才停，灵容抖了抖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使劲的伸展四肢，让血脉流通，舒服的感觉一直蔓延到爪尖。
　　步出洞去，一层厚雪淹了她小半身体。灵容抬眼望，雪压弯了树枝，街上商铺稀稀拉拉开了几家，有人正在清扫门前雪。街上零星有几个小贩。
　　那个卖包子的小贩揭开蒸笼，白色雾气立刻散开来。灵容湿润的鼻尖动了动，闻到了包子味。
　　她环看了一周，此时人少，她准备偷一个。
　　小贩远远就看见了她，他朝她招招手。灵容有点不太明白这凡人的用意。
　　小贩揭开笼盖，取了一枚包子，见街上没有车马，小跑过来，蹲在灵容身前道：“雪这么大，你这个小东西一定是饿坏了吧，这个给你吃。”
　　“哈，到嘴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灵容接过狼吞虎咽的吃了，心道:“凡间也有很好的人。”
　　冬日天黑的早，月亮刚上来，街上就没什么人，都回屋烤火去了。灵容经过一间房子，她透过窗缝看见一家四口在屋内烤火喝茶。欢声笑语中她突然有那么一点点想回之溪山。
　　月上中天，雪地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像铺了一层柔和的光垫，夜不那么黑，也不那么冷了。
　　灵容停驻在一处墙下，她歪头看着，一只红梅从墙头探了出来，梅上积了雪，更显清雅。她轻身一跃，跳上了墙头。
　　她的视线透过那只积雪的红梅，落在不远那处廊下。长廊旁梅花开的最好，一根粗枝上挂了一盏旋转的琉璃灯。
　　一素衣公子垂手立在廊下，半掩在长袖中的手握着一柄翠竹玉箫。他看着弯弯明月，口中喃喃道:“不知何时月圆？”
　　他身后的侍从答道：“公子莫急，总会有那么一天。”
　　灵容一动身触了梅，枝上雪簌簌掉落，声音惊动了那位公子，他转过头，目光投了过来。
　　明华冬日雪，摇曳影上灯。半挂空中月，弗如，公子眼中星！